听说是因为永乐公主十分喜爱素净的荷花,帝后下令,技艺高超的皇室花匠们便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将花期延长。
仿佛对身后的危险毫无所觉,在看到近处有一支开得不错的雪白荷花后,许微糖提起裙摆俯身弯腰,伸出玉色的腕子,欲要将其折下来。
身后的人抓住机会,猛然伸出双手朝她狠狠推过去!
许微糖叹了口气,先对方一步回身,准确地擒住那人的双手。
现在的人都是怎么回事,这么喜欢把人往水里推吗?
林知雪胡乱挣扎着,满是怒意的眸子瞪着她:“岑微糖,你快放开我!”
“放开你?我傻?”许微糖翻了个白眼,用随身携带的长鞭反手紧紧缠住姑娘家的细嫩手腕,半点也没有怜惜之情。
眼见着林知雪还想抬腿蹬她,许微糖一推耸,林知雪身子不稳应声倒地,扬起一层薄薄的烟尘。
“岑微糖!”林知雪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许微糖顺手把刚折下来的那朵荷花捣进林知雪嘴里,还别说,皇宫里的莲花开得就是好,花瓣都比外面的繁复几层,林知雪顿时呜呜咽咽的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你是想把我推进水里?”许微糖扬着唇问。
林知雪手腕挣扎半晌也没能摆脱那根蛇鞭,不愧是御赐之物,始终牢固得不行。被反绑双手的林知雪又被边上的许微糖制着,连从地上起都起不来。
放弃了的林知雪用眼神恶狠狠地剜着她,显然是有话要说。
许微糖十分好心地帮她把口中的荷花抽出来。
一能开口,林知雪便要尖叫:“来人啊,岑微糖她……”
许微糖毫不犹豫地把荷花枝重新捣回去,林知雪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学会说话了没?”许微糖笑嘻嘻地戳着她的额头。
好一会儿,意识到了形势比人强,林知雪终于不甘不愿地艰难点头。
许微糖又重新把荷花从她嘴里弄出来,一脸嫌弃得瞅了瞅花瓣被弄得乱七八糟的白荷。
将她的嫌弃尽收眼底,林知雪快要被气死了。
难道不是你亲手往我嘴里塞的?!
许微糖蹲下来,漫不经心地用那枝已经残了的荷花轻轻敲了敲地面:“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刚才是想要把我推进水里?”
林知雪眼珠子转了转,矢口否认:“我没有,岑微糖,你就算再怎么讨厌我,也不需要这么冤枉我吧?”
许微糖:行吧,看来是还没学乖。
她像捣炉火似的,面无表情地把刚辗过地面的荷花又塞回林知雪嘴里,仿佛看不到林知雪恶心得近乎扭曲的表情。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许微糖站起来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那我当然是不信了。”
呵,她看起来就真的那么傻,这点儿把她当脑残的谎话也敢跟她说?
许微糖慢吞吞抬起脚,精致的绣靴一把踩在林知雪尚算得上漂亮的脸蛋上。
只可惜林知雪没办法说话,如果眼神能杀人,许微糖现在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别生气呀,”许微糖颇为轻松地在林知雪脸上碾了碾脚尖,“你想用手推我的背,我就用脚推你的脸,这不是很公平的事么。”
真以为她是只会嘴上bb的人么?
任务规定着的她勉强去做也就罢了,林知雪算个什么玩意儿,值得她勉强自己忍耐?
脸上的疼痛远不及心理上被厌恶的人踩在脚下的屈辱,林知雪整张脸都扭曲了。
“对了,”欣赏着躺在地上的林知雪白皙的脸蛋上那枚小巧的鞋印,许微糖满意地点点头,“你学着惠宁的法子想要阴别人,可惜你学的一点儿也不像,还不及人惠宁千分之一的精髓。”
就这脑子,在原文里能顺利成为太子妃,说不是小公主和林砚白给她开了后门,许微糖都不信。
许微糖嘲讽轻蔑的话语从头顶传来,林知雪脸上和嘴里还火辣辣的疼,在内心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她自小娇养,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
岑微糖!!!
容貌明艳的少女自上而下睨着她,又鄙夷地补刀了一句:“学都学不好。”
林知雪脑子嗡鸣,终于被气晕过去了。
“嗯?”察觉到地上的人不动了,许微糖蹲下身,托着下巴打量一会,确定林知雪是真的昏迷了。
这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还需要多加锻炼啊。
毫无同情心的许微糖笑眯眯地盯了一会儿,见林知雪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终于大发慈悲彻底把堵在她嘴里的白莲花抽出来,柔弱的白莲花还颤颤巍巍掉下来几片花瓣在昏迷着的可怜姑娘嘴里。
至于林知雪醒过来会不会到处告状,许微糖是一点也不慌,她一个待嫁的太子侧妃整出这么多事,非但没设计到想设计的人,还反而她自己被教训了一顿,已经足够丢人。
哪怕林知雪想到处嚷嚷,恐怕林家也没那个脸。
随手扔掉惨不忍睹的蔫嗒嗒荷花花枝,许微糖刚站起来没走几步,忽然脚下踩到一个什么圆润的东西,顿时鞋底一滑。
是林知雪珠钗上的珠子,大概是林知雪挣扎的时候从她头上掉下来的。
——完蛋,翻车了。
这是许微糖跌入水中时最后的念头。
许微糖挣扎了几下,还是没能够到岸边,她努力地叫了几声,喉咙里呛进了水,眼前渐渐模糊。
也不知道那些宫人能不能听到这边的动静。
要是林知雪知道她阴差阳错也算是达成了目的,恐怕得高兴死了。哪怕都这个时候了,许微糖还是非常不开心地闪过这个想法。
在少女即将晕过去时,她的腰肢被一个有力的手臂揽住,带着她向岸边游去。
许微糖费力地眯缝着眼睛,终于看清了,啊,是男主那个讨厌的家伙啊。
她彻底陷入了意识的黑暗。
将浑身湿淋淋的少女平放在地上,祁瑜轻声唤:“郡主,郡主?”
眼见着少女没有反应,呼吸微弱,祁瑜难得地皱紧眉心,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掠过焦急,毫不犹豫地俯身覆在她唇上给她渡气,又掐了一会儿她的人中。
少女的唇瓣很软很甜,但现在祁瑜是一点暧昧的心思都没有。
直到小郡主气息平稳下来,祁瑜才终于稍稍放下高高悬起的心。
如此紧张不安、甚至包含着不明显的恐慌的心情,对于这么多年来始终冷淡疏离的祁瑜来说,实在是新奇的体验。
只是大概是还未彻底缓过来,许微糖仍旧未醒,但脸色已经好了许多。
祁瑜的指尖轻轻揉了揉怀中少女的唇珠,这里是他方才侵占过的地方。他的眼里浮现了一丝餍足,正要抱起少女离开,林知雪却悠悠醒转。
“你是谁?快来帮本小姐解开手上的东西!”因着祁瑜的身形遮挡,林知雪没有注意到祁瑜怀里还抱着个让她陷入此番境地的罪魁祸首,只以为祁瑜是哪个路过的下人。
林知雪现在心里真是又气又恨,她发誓,等回去了,她一定要好好跟哥哥说岑微糖那个女人有多么恶毒,一定要让她哥跟那个女人退婚!
林知雪恶毒愤恨的眼神,以祁瑜的眼神自然不会看不到。再看看如今对方的境地,祁瑜只脑子稍稍一动,便能明白个八九分。
他眯起凤目,隐隐有股危险之色,可惜林知雪只顾着叫祁瑜过来帮她解开绑着手的鞭子,压根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祁瑜动作仔细地放下他昏迷中的小郡主,走近林知雪,清俊的面庞上没什么表情,却已经足以压迫人。
林知雪终于觉得不对劲了,她抬头看向祁瑜:“你……”
祁瑜毫无怜香惜玉之情,手刀没有收敛力道地一劈,林知雪立马翻着白眼重新晕了过去。
对于祁瑜来说,从来没有怜惜女子的这个概念,在他的眼里,一向只有有用的人和没用的人两种区别,如今不过是又多了个许微糖。
还记着要带小郡主去换身干的衣裳,祁瑜正准备走开,倏地瞥见面朝地倒在地上的林知雪露出反绑在身后的双手,绑着手腕的是一根缠着金线正在反射着微光的红色蛇鞭。
这个女人哪里配绑着小郡主的鞭子?祁瑜毫不犹豫把鞭子给扒了下来,放进自己衣袖里。
他已经吩咐几个他的人去准备热水姜汤,还去叫了御医,只要一回去,小郡主就能沐浴换衣,免得着凉。
然而今天仿佛上天在隐隐跟祁瑜作对,祁瑜才抱起少女,没走几步,就被一个清朗却隐带怒气的男音叫住。
“祁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祁瑜脚步微顿,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他没理会身后的人,那人却追上来拦在他前面。
“祁公子,”林砚白的脸色也相当不好看,“为何你会抱着安平郡主?”
娇小的少女脸色微微苍白,双目紧闭,被俊美的男人珍视地抱在怀里。
尽管从两人身上湿漉漉的模样,能推测出来大约是许微糖落水,祁瑜下去救了她,这一幕仍然令林砚白身体几乎微微颤抖。
他的心里涌起一股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哦?”祁瑜不再戴着温润清雅的君子面具,露出一抹嘲讽,“瑜不过是在救郡主罢了,倒是林公子,不去察看你在地上的妹妹,反而来阻拦瑜对郡主的帮助,是个什么意思?”
头一次面对这样的祁瑜,饶是林砚白也吃了一惊,他终于意识到,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祁瑜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无害。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隐隐传来了一阵人声和脚步声,似乎是这边的动静太大,终于有宫人发现不对劲,赶来查看。
作者有话要说: 林砚白:那是我的未婚妻!我的!我的!
祁瑜:呵:)
感谢叮叮咚咚大人小可爱的地雷~
五一啦,大家是不是都放假了,玩得开心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