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馆灯火通明,放眼望去一片喜庆的红色,因赵菁为赵国公主,原本皇贵妃要用的玫红,破例改成了皇后才能用的正红,以迎娶皇后的礼仪来完成婚礼。赵菁坐在卧房的梳妆台前,任由一众人摆弄,虽然嘴角挂着微笑,但那笑却未达眼底。她几乎一夜未睡,子时便被宫里派来的两个老嬷嬷叫了起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停下,繁琐的装扮和礼仪让她已经倍感疲惫,她都怀疑自己能不能撑到大婚结束。
耳边是老嬷嬷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大部分内容都是在将太后和陛下如何如何对她看重,还有就是夸张她的容貌,赵菁没有在听,而是陷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她忍不住在想:“他现在在做什么?皇兄有没有去找他麻烦?待事情了结,她还能再看到他吗?”
正在赵菁出神的时候,一个女官急匆匆的走进来,问道:“准备妥当了吗?吉时马上就要到了!”
专门给赵菁梳妆打扮的嬷嬷,连忙应声说道:“准备妥当了。”
女官来到做在一旁的端王妃韩青面前,恭敬的行了个福礼,说道:“奴婢给王妃请安,还请王妃给公主披上盖头。”
韩青微微笑了笑,站起身来到赵菁的身旁,说道:“公主这般漂亮,姐姐今日可真是有眼福。这若是披上盖头遮去风华,当真是可惜了!”
赵菁笑着说道:“王妃这是取笑菁儿呢,菁儿哪有王妃这般端庄温柔,端王爷能娶到王妃,当真是王爷的福气。”
韩青听赵菁提起端王李晟,眼底不由闪过一抹黯然,随即笑着说道:“公主,吉时已到,就让姐姐给你披上盖头吧。”
赵菁感激的说道:“那就麻烦姐姐了。”
韩青拉起托盘上的大红盖头,轻柔的帮赵菁披上,随着盖头落下,赵菁脸上的笑容也消失在嘴角,她虽然贵为公主,也不过是旁人手上的一枚棋子,这就是是权势斗争的残酷。
老嬷嬷将两个大红苹果塞到赵菁的手上,嘱咐的说道:“公主,这苹果一定要拿好,代表着您以后的生活平安喜乐。”
赵菁微微点头,轻声说道:“本宫知晓。”
与此同时,国公府也是张灯结彩,相较四方馆更加热闹。国公府所有的女眷都集中在沈婷的卧房,人人脸上喜气洋洋,和沈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以消解她心里的紧张。
沈婷的母亲徐梅恋恋不舍的看着女儿,叮嘱道:“婷儿,以后入宫不比家里,你一定要谨言慎行,莫要像做女儿时那般任性。”
沈婷撒娇死的靠近徐梅怀里,安抚的说道:“母亲放心,婷儿明白,入宫之后婷儿一定恪守本分,不会给国公府添麻烦的。”
徐梅皱了皱眉,不悦的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般说话,虽然你已嫁人,但国公府永远都是你的家,说什么麻烦不麻烦!”
沈婷摇摇头,解释道:“女儿不是那个意思。母亲,以后女儿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女儿入宫后,规矩繁多,恐怕很难出宫,母亲若是得空,就进宫看看女儿。”
虽然沈婷这般说,但徐梅心里清楚,一旦进宫,沈婷这辈子恐怕很难再回国公府,而她进宫看望也是颇多规矩,两母女见面的机会恐怕不会多。想到这儿,徐梅不由红了眼眶,自己宝贝了十几年的女而,马上就要离开她,任谁心里都会不舍。
身旁的沈家女眷也不由跟着红了眼眶,沈凤连忙宽慰的说道:“婷儿进宫贵为皇后,大嫂应该高兴才是,况且这大婚之日最忌讳的便是流眼泪。”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女官,躬身说道:“见过王妃、各位夫人、小姐,吉时已到,还请王妃给新娘披上盖头。”
徐梅连忙将沈婷的身子扶正,让开了位置,看着沈凤说道:“王妃,麻烦你了。”
沈凤笑着说道:“大嫂跟我这般客套,可是会让我伤心的。我可是一直把婷儿当做自己的女儿疼,谈什么麻烦不麻烦。”
皇家规矩皇后的盖头必须有亲王王妃披上,按说沈凤是最好的人选,可是摄政王府和皇帝的关系紧张,沈家一时间左右为难。一向和沈凤交好的徐梅也不好意思去请她,倒是沈凤派人送信说,大婚之日她会来给沈婷添妆,徐梅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对沈凤又多了几分愧疚。看着沈凤给沈婷披上盖头,徐梅在心里暗暗决定,若摄政王府出事,她一定竭尽全力帮助沈凤,以回报沈凤的真心相待。
吉时到,女官恭敬的将皇帝御笔亲书的“龙”字和一柄金如意放进喜轿中,紧接着背着沈婷的沈肖也已经到了喜轿旁。皇后的喜轿为16人抬轿,侍卫们手执藏香提炉在前,40位红衣护军把灯,160名校尉执杆灯40对,提灯40对,文武大臣前引后扈,轰轰烈烈地进入玉清门(入宫的第一道门)。沈婷的喜轿和赵菁的喜轿几乎同时到达,因沈婷皇后的身份,故而率先进入,而赵菁的喜轿则紧随其后。
踏着大红地毯,依次穿过玉清门、端和门,通过午门、太和门、中左门、上乾门,至乾坤宫止。喜轿停在正南天喜方位,摄政王王妃沈凤和端王王妃高平分别率女官开启轿帘,扶沈婷和赵菁下轿。
沈凤接过沈婷手中的苹果,同时把装有珠、宝、金银小如意和米谷的宝瓶奉与沈婷。接下来,沈凤扶沈婷迈过一个火盆,以寄寓蒸蒸日上之意。之后,在女官的引导下,从交泰殿到达坤和宫。坤和宫门口安放着两具喜鞍,鞍下是沈婷从国公府带来的两个苹果,寓意平平安安。沈婷跨过马鞍进到洞房,把刚才拿过的宝瓶交给沈凤。沈凤将宝瓶放在龙凤喜床上。
此时,皇帝李南辰给沈婷揭去盖头,双双坐到龙凤喜床上。女官捧上子孙饽饽,请沈婷食用。王妃沈凤、命妇和女官为沈婷梳妆上头,戴凤钿、双喜如意、富贵绒花,换上明黄龙凤八团龙褂,佩上朝珠、项圈。梳妆完毕,女官端上酒宴。
这时,洞房之外,皇帝李南辰的侍卫中结发夫妻们唱起《交祝歌》。在一片祝福声中,李南辰、沈婷喝下交杯酒,完成合卺礼。之后,女官扶沈婷坐上龙凤喜床,为她摘下凤钿,换上龙凤长袍。
李南辰和沈婷完成合卺礼后,又在女官的引领下去了赵菁所在的广宁宫,和她顺利的完成了合卺礼。
之后,李南辰借口如厕,在中途与李南星交换身份。李南星整理好身上的龙袍,在礼部尚书王强的带领下,准备祭天大典。
看着高高在上的李南星,李昊的眼神明灭不定,心底对皇位的渴望达到了顶峰,他拼命的告诉自己,要沉住气,沉住气,那张龙椅最后一定是他的!
李昊看了看天色,向不远处的王强使了个眼色,王强会意,伸出右手微微挥动了两下,就见排在末尾的曾辉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队伍。
就在礼部侍郎高林的一声“跪”字出口之时,守在四周的卫兵迅速的抽出兵器,将满朝文武都给围了起来。李
李南星淡然的转过身,看着将他们围起来的卫兵,平静的说道:“怎么,在祖宗面前动刀剑,就不怕百年之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祭天大典设在太庙,也就是李氏皇族的祠堂,里面供奉着李氏皇族所有先辈的灵位,古代人对祠堂都非常敬畏,凡事犯了错的族人,都会在祠堂罚跪,进行忏悔,若是在这里做出什么不敬之事,轻的会落人口舌,重的会让族人反感,视为不孝。
李昊从队列之中走出来,沿着台阶一阶一阶的走上去,随着与李南星距离的缩短,李昊眼底对权势的欲望越来越浓烈,毫不掩藏对那至高无上的皇位的窥视。
李昊来到李南星近前,与他并排站好,面朝太庙大殿的方向跪倒,规规矩矩的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李南星漠然的看着,没有出声,也没有阻拦,只是嘴角挂着的笑里带着无尽的嘲讽。
李昊站起身,面向李南星,轻视的说道:“在祖宗面前动刀枪?李南辰,你还真会蛊惑人心。这里距离太庙还有些距离,不会惊动列祖列宗。”
李南星毫不示弱的与李昊对视,冷声说道:“皇叔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要造反?”
李昊微微一笑,说道:“造反?这么大的罪名本王可承担不起,本王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李南星面无表情的说道:“属于你的东西?皇叔,不知这里有什么是属于皇叔的?”
“自然是你身上的这身龙袍,做的那把龙椅,还有这皇帝的称号,这本是属于本王的东西,只是被你们窃取了而已,今日本王便拿回来。”
“窃取?皇叔这般说未免太过冤枉朕,当初父皇突然崩逝,朕也不过是个八岁孩童,又怎能担得起这盗窃的罪名?朕的皇位是几位皇叔商议的结果,这事皇叔心底最清楚,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