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湖久久不能从分享屏幕里移开眼神。
刚都急糊涂了,原先其实这房间里有分享屏幕的设置,她刚刚才想起来,给打开了。等看完更新的部分,她久久不能回神,脑里心里全在品味一件事:“这破系统是不是想绿我啊?”
还搞完给我来一下定心丸,这啥玩意啊!!!
虽然她不介意结婚不结婚,而且这东西是不是真的也难说,可是怎么看都怎么怪,总有种看侦探实情转播的感觉。虽然自己女朋友没那个意思是很好,但是对方显然有那个意思啊!
江河湖陷入极度危机后两秒:……问题搞自己女朋友的还是自己女朋友,这要怎么算。
年轻有为,25岁的小江总陷入了一个巨大难题。要说事业方面,科技方面,咱们总有个攻克点吧,这感情问题还在别的世界发生的,自己插手都没得插手的,这能怎么办?不对,首先难道不是应该相信姐姐吗?
小江总手端着在那出神,原作者林贵子怯生生出声:“我……我没有想写这个的意思,这个,我当时还很年轻……所以写玛丽苏嫖姐姐只是我年轻时候的幻想!我没有当第三者的意思!”
……江河湖心情更微妙了。她看了看没更新后,关掉屏幕叹气说:“我知道。你能把她写成油腻玛丽苏1我相信你肯定不认识她——越是崇拜就越是不了解,更不可能在一起。”
林贵子被说油腻玛丽苏心情也微妙了起来,但由于这个油腻是她家姐姐亲口盖章的,她也没话说了,只能在那看屏幕。江河湖倒是注意到别的,说:“为什么连续更新这么多章?然后就没有更了……这个和什么有关系?”
她打开屏幕,看了看更新时间,倒是发现旧章节下面的时间也并不更新得一致。改动的章节到第八章,第九章到第十章就是六年前的更新时间了,而且显然中间还隔了几天。
江河湖点开评论看了看,发现第八章的评论时间大概是八年前的今天晚上,她内心突然有了个推断,就说:“六年前你发一到八章的时间,时间大概是怎么样的?”
林贵子想了一下,回答说:“先发了前三章,然后那时候我是有存稿的,受到鼓励之后就……嗯一口气发了不少,然后这就是我全部的存稿了,所以后面憋了比较久才写第九章。”
江河湖轻柔地说出自己的见解说:“据我推测,它应该是跟着你的更新时间走的。”
她带上眼镜,纯粹是为了连接上眼镜型通讯仪:“我还缺少一点数据证实我的猜想,我今天下午去一趟北方,看看能不能申请查阅一下对方的数据……可能需要一下你的账号。”
林贵子从善如流,把账号直接发给她了:“反正里面也没什么,你拿去用吧。”
她顿了顿,苦眉愁脸说:“就是别的小说你就别看了,真的写的很差,我不想社会性死亡……”
江河湖在处理事务,一下儿没时间理她,随后才说:“好,我答应你。如果需要的话,我会问你的。”
她说话声音清晰又稳重,带着点口音,听起来很让人放心。林贵子明知这可能是商人的谈判语气,连声音和语速都经过训练,但还是很有好感。她在一个瞬间分神,又回到现实来,说:“好,那我……先回去了?”
好像她留在这里也没事干。江河湖却开口说:“喝完茶再回去吧,招待还是要的。”
她于是又坐下来了。就在那看江河湖泡茶,其实思想完全——不在那上面,就在天空和地面之间打转。林贵子知道这样可能有点没礼貌,但仍然在那痴痴地想:越是崇拜就越不了解……真奇怪,这话真奇怪,但对于粉丝和明星来说可能就是这样。
要不是出这事情,她都还不知道姐姐20岁就有女友了呢……等等,那时候姐姐20岁的话,江总她记得比自己还小1岁,那岂不就是……
林贵子心里一算,猛然一震:“个么姐姐还搞晋江都不给写的高中生恋爱啊!”
江河湖脸长得俊秀,浓眉大眼的,学生时代一定也是颗小嫩草。虽然那时候练朱釉也才20,但是姐姐那时候已经开始拍电影了,也不能算纯学生了吧!而且还八年!!姐姐也太会藏了!
不过这么一想,姐姐万一真在文里结婚了,江总心情也可想而知多奇妙。
……林贵子顿觉自己是罪魁祸首,只能慢慢地把茶喝了。江河湖拿起外套,说:“我叫车送你回去,到时候有事微信联络。”
她本来想拒绝,但是犹豫了一下,觉得也好,就没拒绝了。林贵子和江河湖一前一后走出房间,江河湖又说:“有什么事情还得麻烦你,所以不需要和我客气。”
“……嗯,我知道的。”林贵子应。虽然是有点尴尬,第一是和人家老总对话实在尴尬,第二是对方还是自己偶像的隐秘女友……再怎么说都尴尬,可总归是自己写了文才开的头,她还是带着点莫名的愧疚。
她走到一半,怯生生开口:“嗯……有点冒昧,但是姐姐现在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江河湖说,“一切健康,我不缺钱,她之前身体也不错,现在只是……找不到她醒不过来的原因。也许就在这里面,所以我还是很谢谢你能来找我的。”
林贵子慌张说:“也,也没有,毕竟姐姐也是——”她困惑地眨眼,又说,“是我的偶像。能帮她很好,但我不会泄露出去的。”
江河湖轻轻笑了。正巧这时候她叫的无人驾驶自动出租车来了,电动车安静无声地停在轨道上,江河湖说:“总会有办法的,我会有办法的。”
林贵子本想说些加油的话,但说不出口,于是默默感谢她,上了车走了。江河湖看她上了车,才上了后面的车。她本想回家去收拾一下东西飞去北方,心里想了半天要收拾的东西,却鬼使神差说:“去清安医院。”
练朱釉目前就在那休养。艾成风本来是不想让江河湖过去的,去多了总有出事的时候,她就一直安安静静,在这一周内只去了一次,是去交钱的。虽然练朱釉自己完全交得起,但这是她目前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后面练朱釉的父母也过来了,老人家虽然不说记恨她,但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一个女儿的女朋友——虽然接受了,但相处起来仍有点尴尬,江河湖自己聪明,也很少去给人添堵。这次练朱釉在她家摔倒,还伤得不醒,再怎么说江河湖都比任何人更愧疚。
但奇异的是,今天她总有种一定要去的感觉。
她去到医院还很早,下午一点,住院部很安静。她给艾姐打了个电话,轻声说明自己要去找这方面的专家,所以过来看一下练——艾也算是看着两人过来了,心里感慨万千,也说你去看看吧,小练肯定很想你呢。
江河湖没说话,去找了护士登记进去了。这时候练父练母都不在,她无端端松了口气,往房间里走。练朱釉就住在三楼靠西的房间里,窗户很大,窗帘是素雅的米白色,装修得不太像病房,挺温馨。练朱釉本人躺在养护床上,盖了张薄被,除开一堆监视仪器,看起来简直像睡着。
她睡得挺安详,胸腔上下呼吸,江河湖有瞬间有错觉她真只是睡着,差点伸手去碰。她咬唇好一会,才压了冲动,尽可能小声地靠近练。
江河湖轻轻搬过凳子,坐她床边细细端详她。她几近有点贪婪地盯,好一会才收回眼神,说:“姐姐,你告诉我……你真在那里面吗?”
声音很轻,当然的没人应。
她从被子下面翻出练朱釉的手。练朱釉手很细,带着活着的暖和和柔软,被她抓在手里,有点小。江河湖不太习惯自言自语,有点尴尬地一笑,说:“我一会去找那边的数据库,查一下是不是有异常数据,那可能就是你。虽然我十分不相信,但是一切的可能我都要做,我不能让自己就在那里看着。”
她声音逐渐干哑,江河湖慎重地抿了抿唇,又说:“……这里一切都好呢。都很好……你爸妈过来了,老人家退休了在这也不太方便,我给爸妈……都租了套房子,在附近住。你一切都不用担心,有我和艾姐,你就慢慢来。”
她叫爸妈还是有点脸红,只可惜练朱釉看不到,手连动弹都没有。即使早就知道会这样,江河湖还是红了鼻子,稍微挠了挠,又说:“姐姐,一切都要小心点。”
江河湖将脑袋搁在她手臂和身体间的被单上,一边在那发呆。练朱釉这条床单好像是从家里拿来的,有股熟悉的气味。毕竟姐姐有点认床,大概是练父练母拿来的。她就侧着上半身躺在那,在心里反复地想一句话:无论怎么样,她都会等姐姐的。
过了一会,她起了身,还是那个年轻有为的江总,江河湖轻轻弯腰用唇贴了一下练朱釉的脸,又捏捏她的手,起身走了,只回了一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