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集上,叶沉发现他疏忽了一件事:他不知道鱼价。
好在不止他一个卖鱼,还有好几个鱼贩,叶沉观察了一会儿,见他们的鱼比他的小还卖七八块一斤,就把价格订到了七块。
叶沉以前没卖过东西,也不好意思吆喝,就找了块废纸板在上面写上价格。没想到价格一摆出去,哗啦啦一会儿就卖完了。
看得旁边的鱼贩直瞪眼。这家伙傻不傻,大鱼比小鱼贵,五斤往上的鱼至少得贵两块钱。
叶沉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在他看来三百多斤鱼卖了两千多块,一趟就把三轮车的钱赚回来了,他也就是到河里下了地笼,值!
一车鱼卖完还不到九点,叶沉就想回去把剩下的鱼捞出来,地笼在河里,谁都能去河边,省得夜长梦多。
这边叶沉刚提防起来,那边就有人晃了晃他扎在河底的竹竿。
“哥,真捞啊?”
周敬云站在河边浅水的地方,手提着裤腰带,不敢下河。
当年,这河里也发现了零零碎碎一堆尸块,捞上来都看不出来被什么凶器分割的——被鱼啃的。
魏康庭:“捞。”
这没黑气,他看得见。奇怪的是来的第一天他看见这里黑气弥漫。
老板发话了,周敬云只好脱掉裤子,露出印有蜡笔小新的大裤衩,果然把小杨笑的东倒西歪。
“笑笑笑,你小子不知道什么可怕是吧!”
周敬云虽然这么说,却拉起了地笼。
地笼里是密密麻麻的鱼眼,当你俯身看它们的时候,它们好像也在凝视着你。
周敬云头上出了汗,不知道是地笼太沉还是被这些鱼看的,他不禁想起叶沉,他们是三个人在这儿,叶沉一个人怎么面对这么多鱼眼?
“小杨,加把劲啊!”周敬云喊,地笼实在太沉了。
小杨在后面,正要应一声,忽然听到三轮车嗡嗡的声音。
魏康庭更早就察觉到了,俩人距离一近,他就通体舒泰,都不用眼看就知道叶沉来了。他决定这次跟叶沉好好交流交流,让叶沉知道他不是来找茬的,他是来帮忙的。
只是招呼还没打,魏康庭就发现了异常。
“叶沉……你拿棍子干什么?”
叶沉老远就看见河边有三个无赖,躲不过就只能解决了。
小杨从河里跳出来:“叶沉,这是你自己找的,谁他妈报警谁是孙子!”
小杨也认同男人间的纠纷好解决,打一顿就行了。
魏康庭那会儿绝对没想到最后想报警的是他们自己。老周虽然胖,但老周灵活呀,好像还是什么黑带冠军。至于小杨就牛b了,他认识小杨那会儿小杨就是个拼命三郎,断胳膊断腿眼都不带眨的。后来被他送到国外训练,一人打二十个没问题。而他自己,从小就学武术,走哪都只有他打别人的份儿,不过当了老总以后就很少自己动手了,位置越高越得给人留些脸面不是?
到最后……
“叶沉,你听我说,昨天是个误会……哎呦,别打脸!”
叶沉拳头悬在魏康庭上头,有那么一瞬想起来昨天捏住的那一坨,脸色变了变,拳头直接砸下。
“砰——”的一声,世界安静了。
叶沉走到不远处抱起拍手的黑娃,放在车斗里,发动三轮车走人。
魏康庭躺在地上,用剩下的一只好眼看着三轮车的影子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
打了一架,自然没法卖鱼了。
快到中午了,叶沉回去先把米饭做上。早上走的时候就把猪头拆开放电饭锅里卤着了,口条、耳朵拿出来直接切盘,处理干净的大肠用红辣椒加蒜苗爆炒,煮熟的猪肝切片淋上蒜泥。
好像都是肉食,叶沉又到后院掐了一把南瓜尖。看见前些日子种的豆角、黄瓜都已经长出卷须还开花了。这些日子下雨多,菜长得快,下午得搭架子了。
爆炒大肠的香味飘了出去,接着又是一股奇异的清香。
三个你扶着我我扶着你,鼻青脸肿的人走到这儿忍不住贪婪地深深吸气,又顺着香味望去,可惜看到的只有两米高、堵得严严的篱笆墙〒_〒。
吃完饭叶沉就上山砍搭架子用的树枝。
靠山这边没有封闭起来,只是把山坡两端围了起来。叶沉拿着刀往上走的时候,上次捡到野鸡蛋的地方又突然有东西扑棱棱飞起来,不过这次是一群。就剩一只原地打转,看见叶沉也不跑,昂着脖子“喔喔喔”。
叶沉定睛一看,这不是上次买的、逃跑了的那只公鸡吗?
再往远处一看,那十多只野鸡没跑远,都落在草丛里,像在等待着叶沉对公鸡的处置。
这些野鸡尾羽很长,但颜色都灰扑扑的,应该都是母的。附近草丛里还有一窝窝的野鸡蛋,但这些野鸡蛋的个头都比上次他捡到的要大些。
原来这只公鸡吸引了这些母野鸡,还建了后|宫。
叶沉:……
叶沉去捉那只公鸡,母野鸡们慌乱起来,还有几只往前飞了飞。
叶沉忽然冒出个主意,放弃了捉公鸡,去杂物间找了几块废旧的木板和砖头,在山坡边缘搭了个简易的鸡窝,撒了一把大米,放了盆清水后,公鸡就自觉进了鸡窝巡视,母野鸡们也没有离开。
这样好,野鸡也是保护动物,不能杀了吃。但这些蛋有一半是公鸡的力气,那就不算野的了,以后黑娃就有鸡蛋吃了。
叶沉拿篮子过来,把每个窝里的鸡蛋都捡走了一半,这样野鸡们还能在原来的窝里下蛋。十多个窝,捡了一圈竟然有几十个,装了满满一篮子。
收好鸡蛋,叶沉继续上山砍树枝。怕扰着那群鸡,特意走远了些,意外发现了棵桑椹树,上面结满了桑椹,有些已经过于成熟,腐烂了,但还有很多好的。
野生的桑葚个头小,卖不上什么价格,采着也很麻烦。但这么一树浪费了也很可惜。叶沉挑大的摘了一箩筐,提到院子里放在水笼头下面冲洗干净,洗干净后倒进不锈钢锅里,把上次买的两包糖拿出来撒上拌匀。
腌桑葚的时候,叶沉就给豆角搭架子。等架子搭完,也差不多腌好了。
黑娃一直坐在锅边看着,他手边有叶沉给他弄的一小盆,但他看见叶沉倒糖了,趁叶沉不注意的时候,用手粘着锅边的糖吃。
叶沉把锅放在火上,烧开后转小火,用铲子不停地搅拌,慢慢的汁液就粘稠起来。厨房内外充满了桑葚的香甜气息。
黑娃口水滴滴哒哒的弄到小花裙子上,叶沉舀了一勺子吹凉送到他嘴里,他又露出那种神游太虚的表情。
其实最后应该加些柠檬汁调味,没有柠檬就只好算了。
熬好的果酱要密闭保存,叶沉把清理厨房找出来的透明泡菜瓶子拿出来,先用这个装。看黑娃的样子,要不两天就能解决完,回头买些瓶子,再做一点。
一下午黑娃就在吃吃吃舔舔舔中度过了,还是叶沉怕他把牙吃坏强行收走了果酱。
收的时候,小东西打了个嗝,叶沉不禁怀疑他吃太多糖腻住了。
但当香喷喷的野韭菜炒野鸡蛋端上来时,黑娃两眼放光,又加入了战斗。
中午吃肉,下午吃了好多桑椹果酱,叶沉怕黑娃撑着,晚上就没做主食,只是把粥熬得稠一些。浓稠的白粥和黄灿灿的野鸡蛋正是绝配,野鸡蛋非常香,野韭菜的味道也很浓郁,叶沉不由吃了三碗。当然,最后的锅底还是承包给黑娃了。
晚上洗澡的时候,叶沉用手掂了掂黑娃,沉了不少,但还不会走路,毕竟是还没满月的小怪物。
睡觉前叶沉照例拿出小布书,讲故事的时候黑娃时而摸摸叶沉的肚子,“滴滴滴”的,每当他这么叫的时候,叶沉肚子里面也跟着动,像在呼应。
叶沉被踢的不舒服了,伸手一拉,整个房间就陷入了黑暗。
望远镜里的光陡然灭了,魏康庭失望地放下望远镜。但这回没人笑他,旁边有缠着纱布的人接着拿起望远镜。
周敬云最后一个看,看完放下,招呼道:“吃饭吧?今天没炒菜,怕糊,煮的粥快凉了。”
煮的粥?为什么也一股糊味儿???
叶沉第二天起床,决定还是到河里看一看,就算鱼没了,地笼还是他的,得把地笼收回来。
谁知道一开门,门外齐刷刷放着三个装满了鱼的超大塑料箱,里面有水,鱼还是活的。地笼也整整齐齐的在一边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