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路上又来了几批异兽,前面的还好,都是零星两三只,实力还不如野猪,被蛇哥的手下解决了。轮到蛇哥和一杀那组时,碰见了几十只幅鹰异兽,蝠鹰长着蝙蝠翅膀,个头大的像老鹰,翅膀连起来有种遮天蔽日的感觉,尖尖的勾爪充满力量感。虽然单只蝙蝠威胁不如野猪,但数量却给蛇哥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蛇和鹰是天敌。
蛇哥在空战上没有优势,想张嘴去咬扑上来的幅鹰,却反被勾爪挠花了脸,还险些被提溜到半空中去。他的手下和独孤这队不同,以后还要跟着蛇哥混,不敢就真的在旁边看着,只能举着自制的武器朝天空挥,虽然没什么效果,至少能分散不少压力。
幅鹰的力量很大,捕猎的方式和鹰很像,会趁人不备时快速俯冲下来,用尖有利的勾爪刺穿对方的琵琶骨,把人之间拎到空中,再松开爪子把猎物重重摔死。
几只幅鹰盯上了低头叠纸鹤的青年,朝他俯冲过来,伸出尖利的勾爪。青年默默将没叠好的纸盒揣进口袋,然后扭头朝独孤这边跑过来。他先前表现得蔫头巴脑的,跑起来速度却是极快,脚底下像是踩着风,让一众俯冲下来的幅鹰尽数扑了个空。
扑空的幅鹰掉头杀向离的最近的一杀一队。一杀和阿夜却没有动。他们俩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甚至没有抬头。只有小绵抬头了,专注地看着铺天盖地的幅鹰,却没有半分惧色,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孩子般得,像是在看动物世界。
小绵笑了一下,笑容天真烂漫,她抖了抖手里的细线,圆润漂亮的手指拉着细线缠绕翻飞,细线翻成一个倒着的伞状网格,接着小绵手里的线消失了。天空中俯冲的蝙蝠变成四分五裂的碎肉,像是被一张看不见的网搅碎了。
血雨和着碎肉片成片地落下,阿夜早有预料地撑起一把大伞,遮在一杀头顶,自己和小绵也被笼罩其中。蛇哥和他的队员,猝不及防被淋了满头满脸异兽腥臭的血。站得远的独孤一队和千鹤倒是幸免遇难。
这诡异莫测的杀人手法比于渊杀野猪的那一手更为骇人。再看那笑得单纯无害的女孩,更显得邪异可怖。蛇哥哆嗦着嘴唇,不敢正眼去看,仔细回想这自己先前有没有得罪过对方,会不会哪天走在路上,就被对方一个不高兴拿绳子给切了。
想着想着蛇哥又猛地转头看向举着伞的阿夜,由衷迷惑起来,有这么强的队友,他还讨好自己做什么?
阿夜感觉到蛇哥投来的视线,笑着朝他飞了个媚眼。做什么?觉得好玩而已,不然难道还能是爱情吗?
蛇哥没办法再淡定下去,他冲到小女孩面前问:“这绳子是你的改造方向?”
不对呀,他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改造方向。
“不是。”小女孩看着他一脸天真的回答:“绳子是武器。”
“武器?”蛇哥恍惚地点点头,兀自帮女孩解释着:“所以你的技能是某种控制物品的能力,特殊的只是这根绳子,可以拉长放大,可以隐形?”
小绵又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红绳重新绕在她手上,她又开始专注翻着绳结,蛇哥就当小绵默认了。
独孤和队友同样被小绵这一手惊了一下,尽管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小看过对方。尤其三个人中主事的明显是一杀,而他从头到尾还没有出过手。
“他们是玩家吧?小绵那一招,看起来很像是技能。”医生猜测着。
“未必。”杀手淡淡说了一声。那个绳子杀人的手法简直防不胜防。不过并非全无法察觉,她动手的时候,手上的红绳会消失,这是个很明显的预警,在这之前,她似乎要翻弄绳子准备,先发制人也是个不错的办法。另外她的绳子虽然看不见,但用出来不一定可以移动,如果是静止的,那只要探查到绳子隐藏的位置,也可以提前防备。
杀手已经开始在脑海里盘算,如果自己遇到这样的对手,要怎样应付了。
“应该不是恶魔。”医生明白杀手的意思,同时她也有自己的判断:“小绵这样的能力躲在暗中可以带走不少玩家,若真是恶魔,不该这么早暴露出来躲起来设置陷阱暗中杀人不是更好吗?”
年修竹:“但万一他就是利用玩家这种心理反其道而行之,故意降低玩家的警惕呢?”
医生:“你这么杠没有意义。这个逻辑推下去就没完了。”
“也不能这么说。”独孤在心里对三人组打起十二分戒备:“如果他们真的在利用小绵降低玩家警惕,就说明,他们手里还有更强的杀招。”
三人组给人的感觉亦正亦邪,独孤也没办法判断他们的身份,但私心还是希望他们是站在玩家这边的,总之kan蛇哥的反应,基本能排除是npc的可能了。
后面的途中,蛇哥彻底规矩下来,也不敢招惹阿夜了,也不耍组长的威风了,缩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连战斗都是跟着自己的手下一起。队伍走了四个小时,天色渐渐暗下来,前面传信过来,说找到一个集中扎营休息。
雇佣兵们对于露营并不陌生,碰见在野外的任务,露宿是常有的事。牟真选择的地方在一个山丘上,山丘很缓,上面地势平坦,视野开阔,是适合露营的好地方。
独孤跟随第五组到达露营地的时候,前面四组已经扎好了小帐篷,按照小组,每组两列,整齐排列在空地上。帐篷是一人一个的,有配套的睡袋,简便实用。这里没有点火一说,只要给帐篷用原力充能,就能保持温暖。
帐篷外三三两两聚着休息聊天的人。有的嘴里还叼着营养剂,一边吃晚饭,一边看风景。
独孤吧帐篷扎好后,觉得有些饿,也从背包里翻出一袋营养剂。他刚尝了一口,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不是他挑食,实在是这营养剂的味道太古怪了,又腥又苦,还有种变质奶油的酸味,口感很腻,像是在吃猪油一样。
“我们不会要几天都吃这东西吧?”独孤想,那他可能是第一个在游戏里死于绝食的玩家。
“连营养剂都适应不了,你公司怎么训练的?没出过野外任务吗?”蛇哥看独孤不顺眼很久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人看着也没多强,比那个徒手掰猪牙的差远了,却可以让这些人对他言听计从。
他在心里吧独孤当成小白脸,雇佣兵里这样的人不少,自己能力不强,就去傍个强者,让人家带着做任务,自己跟着混资历。
“还真没有,我新人,这是我第一个野外任务。”独孤特别坦然地应道,同时不见外地往蛇哥旁边一站,语气里带着惊讶和好奇,装萌新装得非常熟练:“蛇哥经常出野外任务?”
“哼,我都当了十几年雇佣兵了,出过的野外任务不说上千,也有几百。”蛇哥眼里浮现一丝得色,不自觉把数据乘了个十。为了证实自己话的真实性,他从背包拿出一条营养剂,一口全吸进嘴里,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哇,吃下去了,好厉害!”独孤的夸奖十分真心实意。如果有人当着他面吃一口屎,他大概也是这个反应。
“不过是吃了条营养剂,就让你佩服了?”蛇哥这样说着,脸上的鳞片却泛起隐约的红纹。他努力消化着嘴里恶心的味道,即使吃了十几年,也没有办法习惯这么难吃的营养剂。也有公司尝试改良过营养剂口味,但是都会让营养含量和保存时间大幅下降,因此市面上最受雇佣兵欢迎的,仍是这种难吃的口味。
好在吃一条可以支撑一整天高强度的体力消耗,只要吃得快,恶心也就是那么几十秒的事情。
独孤心道,看他下午调戏阿夜,以为是个老油条呢,没想到还挺不禁逗,又爱面子争强好胜,这样的人用激将法套话一套一个准。
独孤嘴上依旧是一副愣头青的语气:“那蛇哥资历这么老,实力跟牟真比怎么样?”
蛇哥脸色的蛇纹由红转青:“那自然还是差一点么……”
“我还以为老雇佣兵都跟牟真那样呢。”独孤失望地说,话里话外地讽刺蛇哥光长年纪,不涨实力。
“怎么可能,牟真可是全世界唯一的sss级改造人,你知道他又多强吗!”蛇哥禁不起激将,急赤白脸地给自己辩白。不是他实力不行,是牟底子好,sss改造人呢。
独孤装作一副无知又不以为然的样子:“sss就很厉害么。有我家小乙厉害吗。”
蛇哥张了张嘴,想起于渊杀野猪那个利落劲,那句“有”就卡在嘴边,怎么也吐不出来。梗了梗脖子道:“改造人的评级又不是只看品级,还要看进化的异能。”
独孤一听,重点来了,忙问:“那什么异能算厉害?”
蛇哥嗤笑:“你连这都没学?”
“没,我走关系进来的。”独孤睁着眼睛胡说。一副关系户还理直气壮的样子,就很讨打。
蛇哥有心试探:“你那几个队员也不告诉你?”
独孤脸上露出一丝难堪:“他们都哄我玩呢。别看他们表面听我的,其实都是我家里给我找的保镖,陪我胡闹个把月,打算让我等新鲜感过了就自己知难而退。以为我就这么吃不了苦吗?我是真心想干雇佣兵!”
蛇哥很快在心里脑补出一个富家少爷出门体验生活的剧本,心里却对独孤升不起半分同情,他要是有那样的家室,才不在这里卖命呢。说什么能吃苦,结果连个营养剂都吃不下。
“我凭什么告诉你?”蛇哥拿乔地说。
独孤眨眨眼睛:“你告诉我,我明天全队人都听你吩咐,不捣乱。”
蛇哥瞪了他一眼,说得好像自己很怕他捣乱似的。好吧,他是真的怕。
蛇哥不情愿地给独孤讲解起来:“其实就跟你看见那些异兽差不多,要不是就是能控制某部分身体变形,像我就属于这种。要不就是可以巨大化,力量速度增强。”
“极个别的可以操控物体,但轻重也不相同,像那个小姑娘控制绳子应该就是这一种。不过她主要是手里那个绳子厉害,能操作物体的重量应该很小,碰上个同样会操控物体的,给她抢了去,就没什么用了。牟真更恐怖一些,他能够控制比他身体还重的物体,范围数量和重量上限都不清楚。”
独孤并不赞同,那女孩的绳子就跟杀手的剑和凌九卿的镰刀一样,抢只怕是抢不走。不过牟真能远程控制物体,确实也是个不错的技能。不知这个控制物体的范围和精准程度是怎样的,比如他如果可以控制别人的心脏,那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就可以远程秒杀一个人。那的确是一个很恐怖的能力了。
独孤把打听来的消息和队友分享了一下。
医生总结道:“所以他们改造人真的有异能,如果有动物血脉的玩家,或者操控物体一类的,完全可以混到他们之中,使用技能也不会被怀疑?那惨了,我们这队里,一个这方面技能的也没有。”
年修竹不在意地说:“那又怎么样?对付这些东西还用得着技能。比起这个,你们都不好奇吗?这次进入游戏大半天了,还没触发任务?”
“别急。”独孤早已想到这个问题了:“这个岛看着大,但是任务线是很明显的,跟着走,早晚任务会出来。”
杀手也不担心任务线,他满脑子都是打架:“还记得兽潮后面遇见的那三只异兽吗?比今天遇见的要强。我有种预感,越往里走,或许异兽会越强,就是不知道最强的能到哪一种程度。这些雇佣兵实力不弱,异兽应该只会更强吧。我能不能申请后面遇到的每组异兽我都上,和异兽打和跟人对战感觉差别很大,我有一些新的战斗感悟想要赶快实践一下。”
独孤失笑,没有阻拦,战斗就是杀手的初心,也是他不断变强的动力:“你去跟蛇哥说,他估计会很乐意。”
“小乙有什么想法吗?”独孤歪头看向于渊。
“我听哥哥的。”于渊一笑,即使面罩下只露出一双眼睛,也照样把独孤迷得一愣。
于渊并非是没有想法,只不过他不太喜欢和人交流这些,以前在队里也是,他只有必要的时候,才会直接下达命令。有独孤在,他能想到的对方基本也会想到,这个提意见的时候就更少了,这对他来说是件很舒服的事情。
独孤拍拍手:“那就讨论到这里吧,大家先吃饭,晚上早点休息。”今晚是一组二组轮流守夜,但这岛上的情况谁都不清楚,夜晚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也很难说。早点休息,能睡一会是一会,接下来的几天只怕会很辛苦。
一说起吃饭,五张脸齐齐垮下来,面罩都都兜不住的那种垮。
连一贯不发表意见的于渊都全身散发出拒绝的气息,按住独孤掏营养剂的手,主动提议道:“吃不惯别勉强,我去找点吃的吧。”
他们的背包里有个碗大的小锅,原力加热,于渊刚才看到有人拿它煮食物,又当锅又当碗。
“也好,我跟你一起。”独孤闻言立刻把营养剂塞回背包底部,还用力往下按了按,像生怕它跳出来钻进自己嘴里似的。
“我也吃不惯。”医生嫌弃地拿着营养剂,可怜巴巴道。年修竹和杀手没说话,但眼里的意思是一样的。只要不饿死,没人想吃营养剂。问题是作为外来者,他们并不能分辨那些东西能吃,而背包里只有营养剂。
独孤想了一下,这事两个人应该够了,就回头对其他人说:“你们看着帐篷,我和小乙去找吧。”
锅里煮的东西跟独孤想的不同,既不是动物也不是植物,而是一种跟蘑菇差不多的东西,叫水馍馍,在靠近水源的地方会成片地长,味道可以,但是不顶饿。吃那满满一大碗,也就勉强能够撑到明天早上,还是在晚上睡觉的状况下。
选择吃水馍馍的人有他们自己的理由,挑嘴的只占极少数。真正吃不下营养剂的,早在公司就被淘汰了,也熬不到成为正式雇佣兵,出来出任务这一天。他们选择吃蘑菇,只是担心要在这地方生存很久,背包里的十条营养剂坚持不到他们离开的时候。所以在有替代食物的时候,就尽量节省着来。
独孤不管别人什么理由,他单纯就是拒绝那个味道。和于渊问了水源的位置,打算去挖一些回来,他们五个人,估计要一大筐才行。于渊又找年修竹编了个竹筐背在身上。
水馍馍长在水里。水深要没过靴子,这会水里零星还有几个人,都脱了鞋站在水里,弯着腰采水馍馍,看起来没什么危险。
于渊干脆也脱了鞋,裤子挽起到大腿上面,又挽起袖子,下水。独孤也想下水,被于渊拦住了:“我一个人够了,水凉,哥哥就在岸上等着。”
独孤:“两个人快一点。”
于渊的视线带着温度扫过独孤的脚背,小腿,再往上,充满暗示地问:“你确定?”
明明穿着衣服却觉得自己被看光了的独孤把头转向一边,怂怂地说:“咳,那我帮你望风。”
于渊皮肤白皙,看着不像干农活的,但肌肉线条流畅又漂亮。独孤有意找回场子,大着胆子上去摸了一把,一边调笑:“采蘑菇的小姑娘。”
“小姑娘?”于渊扬了扬眉,表情有些危险。
独孤有种不妙的预感,往后退了一步,圆润的脚趾扣着地面,小声bb道:“就,你看你也背着竹筐,光着脚丫,采蘑菇嘛。”
“嗯。”于渊应了一声,没跟他计较,低头采水馍馍去了。
独孤却从于渊那声“嗯”里,听出几分秋后算账的意思。臭弟弟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从小奶狗向着大尾巴狼的路线,一去不复返。
本着债多了不愁的念头,独孤觉得逗一下不亏,撩两下有赚,趁着于渊采水馍馍的功夫从岸上捡了个扁圆形的石头,手腕一甩,石头便飞出去,在水面轻快而有节奏地弹跳着。
独孤是打水漂的高手,这石头在水面足足飞了十一下,最后一下正好落在于渊身边,几滴水珠溅他在脸上,打湿了他的面罩。
于渊歪头瞥了岸上的独孤一眼,一把扯下面罩塞进口袋里,扯面罩的动作透出几分凶狠,像憋着一股劲。
于渊继续低头采水馍馍,他速度很快,直接用光刃切割,一大捧一大捧地往筐子里装。
独孤岸边底挖了一点软泥,把手背在身后,等于渊一上岸,就扑进他怀里,把泥抹在他脸上。幼稚地像个小学生。
“好玩?”漂亮的眉眼即使沾了泥也不影响半分美貌,于渊横着飞了独孤一眼,金褐色的眼瞳潋滟着水光,下缀一颗泪痣艳丽妖异,活像是来勾人魂魄的水妖。
独孤咽了下口水,感觉喉咙有些发干。又想逃跑,又想干脆死在这水妖身上算了。
偏偏嘴上还要逞威风:“你天天闹我都没和你计较,我闹你一下怎么了?”
于渊沾了点水,洗去净脸上的泥,弯着眉眼笑:“哥哥喜欢闹,我自然奉陪到底。”
独孤被笑得心慌,趁着于渊没穿鞋,转身就溜:“现在算了,大家还等着吃饭呢。”
于渊速度飞快地套上靴子,追上独孤把人带进怀里:“那哥哥的意思是,吃完饭就可以?”
独孤用眼睛瞪他:我没有!
于渊回以一笑:知道了,知道了,哥哥肯定是生气白天的我不够热情,吃晚饭我们好好♂聊聊。
作者有话要说: 完全是鸡同鸭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