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落地窗的窗格,洒在客厅的木制地板上,把灰色的厚绒地毯晒的温暖蓬松。一双赤足轻轻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轻快地绕过茶几,走到落地窗前。
青年迎着阳光望向窗外,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手臂,打了个哈欠。顺手从茶几上的台历撕下一页,露出新一天的日期:2026年4月1日。
“不用赶稿子的生活真好”独孤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往沙发上一歪,长腿搭在沙发扶手上,开始思考人生大事——中午点谁家的外卖。
青年名叫独孤,是个小有名气的漫画作者,收入可观,25岁就在市中心的公寓买了两套房,吃喝无忧。早早过上了月初拼命拖稿,月底熬夜赶稿的规律生活。
“叮铃铃铃。”欢快的门铃声响起。
独孤动作一顿,疑惑地看着门的方向,旋即恍然大悟:差点忘了,今天有租客要来看房子。
独孤先前买公寓的时候,买了两套,一套自己住,一套先前租给了一对年轻夫妇,后来这对小夫妻有了孩子,搬走了。
临走前夫妇又介绍了个亲戚家的小孩过来,因为独孤月底没空,就约好了今天看房子。
“来了,来了。”独孤朝门口跑去,打开门。
门外同样站着一个青年,带着口罩,和棒球帽,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青年朝他点点头,伸手摘下口罩:“你好,我叫于渊。”
独孤打量着眼前比自己高出半头的青年。他看起来很年轻,穿一件白色连帽卫衣,下身是运动裤,运动鞋,有种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
青年长得很好看,桃花眼下缀着一颗泪痣,丹唇皓齿,像从最优秀的美工笔下走出来的一样。他美的模糊了性别,是一种很纯粹的,又带着些侵略性的,锋利的美,像刀一样,径直刺进独孤心脏。
“咣!”独孤毫不犹豫地甩上了门。
“卧槽!”独孤背靠着门上,不淡定地碎碎念道:“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跟男神面基了?我……”
独孤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粉红兔子睡衣,掀起下摆蒙到脸上:“靠,我死了。”
独孤是于渊的男粉。
他不认识于渊这个名字,却认识于渊的脸声音,狼牙直播一哥,游戏主播芋圆,他最爱的主播没有之一。他从对方开播第一天就在直播间,本来是随手点进去的,然后就被对方的盛世美颜,和管风琴般低沉又温柔的声音吸粉了。
两年的时间,他对芋圆始于颜值,忠于实力,最终化身男友粉,眼看着他从一个小透明飞快上升,最后成为长期霸榜的狼牙一哥。除了死亡赶稿日,他从不错过对方一场直播,他生活上花钱精打细算,给芋圆的打赏却从不吝啬。
独孤把现实和网络分得很清楚,虽然天天在弹幕里口嗨,刷土味情话,但从没想过,有一天活生生的男神会站在他面前,成为他的房客。独孤有种次元壁破裂的不真实感。简直就像是少女漫画里的美好初遇。
可是这美好的相遇啊!他居然穿了一件老妈硬塞给他的粉色兔子睡衣!头发呆毛乱翘。啊,他的形象啊!
“咚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声音缓慢而有节奏,接着是清润悦耳的询问声:“您好,是今天不方便吗?”
“不不不,不是。”独孤意识到他现在没时间发呆了,万一冷落了男神,对方跑了怎么办?男神人都来了,不把握机会,把人留下怎么行。
独孤噌地一下站直身体,努力压下内心的激动道:“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独孤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换了一套成熟稳重的黑色休闲服,脚在粉兔子同款拖鞋上犹豫了一秒,果断选择了旁边的休闲鞋。
独孤整理了一下头发,再次打开了门,笑容亲切地望着于渊:“你好,我是独孤,1217的房东。”
“独孤……什么?”于渊愣了一下,问。
“独孤求败。”独孤顺口道。
于渊笑起来:“你真幽默。”
独孤呆了一下,隔着直播也经常看见于渊笑,但是面对面的笑容,冲击力更加惊人。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独孤脑海里浮现这句话,原来真的有人好看到笑一下,就恍如桃林盛开。
独孤呐呐道:“那,那个,我姓独,就叫独孤。”
“独孤哥哥。”于渊从善如流地喊道。
死了死了死了。独孤听着于渊用低缓好听的声音喊他独孤哥哥,只觉得从头顶麻到了脚尖.
“那啥,”独孤掩饰地别过身,把于渊请进屋里:“你先坐,我给你倒杯茶去。”
“麻烦了。”于渊淡淡扫视了一圈房间的布局了陈设,像是在评估自己未来的住宿环境。撞上独孤的视线后,微微敛眸。
“要脱鞋吗?”于渊问。
“不用不用。反正也该打扫卫生了。”独孤摆摆手,心情荡漾地朝厨房走。
男神真人比网上还好看嘿,真住到隔壁,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也太幸福了吧。
独孤一边想着,一边拿出珍藏已久的大绿袍,给于渊泡了杯茶。
独孤端着杯子的时候,突然天色暗了下来,独孤有些奇怪地回头看向窗外,却只看见一大团雾蒙蒙的灰色。
“奇怪,刚才还是晴天的,怎么几分钟就变得这么阴了?这天气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游戏开始】
【恶魔阵营(待触发)】
【守门人阵营(待触发)】
【任务(未激活)】
独孤的突然听见一连串电子音。
“诶,什么声音?”独孤朝客厅走去:“是男神又下了新游戏吗?”
“卧槽,圆圆!”独孤刚走出厨房,就被眼前的画面吓得呆住了。
两分钟前还好好的于渊,现在无力地跪倒在沙发旁,血从他身上渗出来,在下方的木制地板聚起小小一滩。他的衣服破了好几个口子,露出满身青紫的伤痕,和斑驳的血迹。最严重的是背后,那里像是被什么巨大的怪物挠了一爪子,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独孤手里的茶杯没拿住,砰地摔在地上,白色的瓷片四分五裂,茶水洒了一地,独孤看都没看,疾步冲到于渊身边,小心翼翼地把人扶起来:“你怎么了!”
独孤扶起于渊的时候,脑海里掠过很多想法,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个人好好的坐在客厅里,从哪变出来这一身的血和伤。
总不能是自己砍的吧?
听见声音,于渊像是如梦初醒般动了一下,缓慢地抬起头,他脸上也粘了不少血迹,衬着的漂亮的五官,倒更显出几分艳丽的美感。
“咳。”于渊撑着沙发坐起来,手掌在沙发上沾出两个血手印。
他微蹙着眉,抬头看向独孤,目光冰冷而戒备,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
“你还认得我吗?我是独孤,你今天来租房子,我刚刚去厨房给你倒茶了,一出来你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独孤被于渊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毛,男神不会突然失忆了吧?
“独孤。”于渊慢慢重复了一遍独孤的名字,眼中的寒冰逐渐融化,整个人也渐渐放松下来。
独孤见他似乎清醒了一些,又追问道:“你坐在沙发上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不会是赶上那个什么一日事件了吧?”
于渊却又不说话了,盯着窗外愣愣地出神。
一日事件的,起因是四年前开始出现的1日事件,每月的一日全世界都会有人失踪,开始是一个月几千人,后来变成每月上万人。专家始终无法给出合理解释,最后竟对外宣布,这些人是被外星人抓去异次元空间了。老百姓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但一日事件到底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不过一日事件以往失踪的人都彻底消失了,没有再出现过,所以独孤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独孤掏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安抚于渊:“你先忍忍,我这就打120,公寓离医院很近,救护车几分钟就来了。”
独孤拨了一遍电话,却没拨出去,看了看手机,信号竟然一格都没有。独孤的心里越发不安起来,小区从来没有出现过信号中断的情况,倒是他看鬼片的经验告诉他,信号中断一般代表着有灵异事件要发生。
“没打通么?”于渊盯着独孤的手机问。
“信号断了。”独孤收起手机,不太敢看于渊背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别开眼睛说:“我家里有纱布绷带和碘酒,先给你包扎一下吧。”
“谢谢哥哥。”于渊乖巧地点头,感激地对独孤笑了笑,露出一对甜甜的酒窝。
独孤被那笑容甜得脑袋一晕,倒是忘了继续追问于渊受伤的事。
独孤很快从卧室搬来药盒,出来时于渊已经将上衣脱了,露出肌理分明的上身,光洁的皮肤和身上狰狞的伤口形成鲜明对比,像碎裂的羊脂玉器,让人惊艳又惋惜。似乎是因为忍耐不住疼痛,于渊背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着,呈现一种病态的美感。
“我只能简单处理一下,等会还是要去医院的。”独孤拿棉签蘸了碘酒,小心翼翼地朝于渊后背伸去。
“独孤哥哥,上药我自己来就好。”于渊转身,拿走了独孤放在一旁的碘酒瓶。
“你够不着……”独孤话音刚落,就看见于渊反手直接把整瓶碘酒浇在了伤口上,肌肉因为疼痛,反射般痉挛着。
“嘶,你不疼吗?”独孤看得眉头都揪起来了,感觉自己背上都跟着烧起来。
“没事,我不疼。”于渊哑声道,尾音有些发软,带着轻微的颤音,像是快哭出来一样。他分明是痛得狠了,却还仰头朝独孤露出个不自然的微笑:“不疼的,这样快。”
独孤看得心疼死了。
于渊放下碘酒,又伸手拿过纱布前后绕了几圈,用胶布固定。动作迅速,独孤这个想帮忙的全程没找到机会插手。
这也太熟练了,就像是经常做这件事。
所以于渊经常受伤吗?独孤揪心地想。
门外突然响起凄厉的喊声,声音似乎离得有些远,带着些凌乱的杂音,听不分明。
“什么声音?”独孤起身走到门口从猫眼里望了望,却什么也没看见,有些不放心,想出去看一眼,又不太放心把男神一个人扔下。
门外的声音越发乱起来。独孤站在门口,手几次握在把手上,又松开。
之间于渊拎着自己破了洞的血衣,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于渊:“我的衣服不能穿了,哥哥能帮我找件干净的运动服吗?”
一句话把独孤拉回了神。
独孤这才想起于渊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的不能穿了,连忙应下:“没问题,你稍等。”
独孤估计了一下于渊的身高和肩宽,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自己买的米色的运动服,这件是宽松版型,他买的尺码比较大,于渊穿着应该没问题。运动服是拉链的,也不用担心扯者伤口。
独孤把外套递给于渊的时候,惨叫声再一次响起来,这次听上去清晰了很多。
独孤听得头皮发麻,对于渊说:“门外有些奇怪的动静,我出去看看。”
“一起。”于渊起身,动作牵动伤口,疼得他皱了皱眉,动作却没有丝毫迟滞。要不是身上还带着些血印,简直像是没受伤一般。
“好,那你跟在我后面。”独孤应道。
正好他也不放心把于渊一个人丢下。
于渊重新带好口罩和帽子。
独孤打开房门。两人走出房间。
门外还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惨叫是从家门边紧挨的楼梯间传来的,伴随着沙哑的笑声,简直像是恐怖片的配音。过了几秒,又渐渐没了动静,变成了重物砸门闷响。
独孤循着声音朝楼梯间走去,于渊紧随其后,楼上的响声越发清晰。
“卧槽,这是……”独孤看着楼梯间,猩红的血水顺着楼梯的缝隙滴滴答答往下流,滴落在楼梯前的地面上,蜿蜒着,像一条红色的血蛇,随时准备张口把人吞食掉。刺鼻的血腥气冲得人脑袋发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