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吗?想不想出去走走?”
饭后,两人人挤在沙发上,一个看小说,一个看时尚杂志,忽然蔺遥转头问他。
烛茗和蔺遥住了这么久,第一次听他提出饭后散步的邀请。
他看了一眼窗外已然深沉的天色,将五陵原上的书端正放在桌角,狐疑地看向蔺遥:“你已经开始开始培养养生作息习惯了吗?我可是昨天演唱会今天赶飞机的人啊!”
说不累都是假的。
蔺遥揽着他笑道:“累了就早睡,我出门见个人。”
他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夜黑风高,适合做坏事。
半夜见人,肯定有猫腻。
烛茗说着,转念一想到这人不光报备,还光明正大邀请自己同去,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你要聊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他俯身凑上去,手指轻轻勾起蔺遥的下颌,手背无意碰过他的喉结,沾了些许燥热。
蔺遥眼瞳轻震,盯着他,喉咙滚了滚。
“啾——”
趁蔺遥还没反应过来,他超大声地啄了一口。
随后眨眨眼:“等着,我换身衣服就走!”
然后飞快跳下沙发往楼上跑。
蔺遥怔在原地,缓缓抬手摸上嘴角,像是在回味那转瞬即逝的甜蜜,半晌才低笑起来。
这人也真是,都不问问他见的是什么人吗?
低调的越野车在夜色中穿梭,窗外的路灯化成一道道光影。
烛茗闭目养神,调侃说:“这就是你口中的走走?”
他还以为是腿着过去,享受一下和蔺遥在喧嚣的道路上溜达时不被人发现的快乐,没想到是这样!
一坐上车他就开始犯困。
“你是人形的移动光源,把你扔街上我得先考虑报警。”蔺遥目不斜视地看着路况,“你就不问我去见谁?”
烛茗耸肩:“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就说了。”
说来也奇怪,两人自从上次冷战后,在这些事情上居然心照不宣地有所退让。
“见宋一杭。今天不去,他明天就要回老家了。”蔺遥从后视镜里淡淡瞧了他一眼,“你不是也想找他吗?”
烛茗眼皮跳了跳:“盼盼通风报信的?”
毕竟这件事他只和蒋星盼说过。
蔺遥摇头:“泉姐帮我打听的时候,发现他也在联系,就和我说了一声。”
他俩都太低估自家经纪人的职业素养。
在无关他俩暧昧的事情上,都是以竞争对手看待对方的,通风报信?根本不存在的。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没别的意思。”烛茗睁开眼,“就是想默默关心一下你。”
默默,这两个词和烛茗简直太不搭了。
蔺遥腾出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知道,我知道。”
他们在毫无察觉中,为彼此做着改变。
车停在了某小区的楼下。
蔺遥熄了火,却见烛茗没有下车的意思。
察觉到探究的目光,烛茗转头问蔺遥:“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在旁边是不是不太好?”
蔺遥冷眼:“你自己下来还是我抱你下来?”
整个人一副好奇心不怕害死猫的模样,临了在这儿说这种话,也不觉得自己口是心非吗?
蔺遥是真敢在这熙熙攘攘的夏日小区把自己抱下来的,思及此,烛茗打了个寒战,戴上帽子和墨镜,毫不犹豫地下了车,跟在蔺遥身后。
宋一杭是bm的主唱。
在bm解散后的某一年,被指控走私毒.品判了两年有期徒刑,最近才刑满释放。
当时风波有多剧烈,现在就有多沉寂。
碰触了司法底线的人,是根本不可能像林岱桥那样化身奶爸转型复出的。
没有人提起,没有人公开回忆。
甚至bm的团粉都不想承认这个人的存在。
烛茗看着蔺遥坚定而义无反顾走进单元楼的背影,忽然想,这个人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到现在的?
bm是他青春的全部,是他灿烂人生的起点,更是一段避无可避、无法绕开的回忆。
可也是bm伤他最深。
吐了一口浊气,烛茗在墨镜后大大翻了个白眼。
得亏还有自己。
蔺遥并不知道烛茗在他身后自恋着,摆弄了两下手机,敲响了门。
门开后,一个发型干净利落的男人站在门口。
无神的眼里有些躲闪,嘴角微微下垂,侧身请蔺遥进去,却在看见身后跟着的烛茗时怔在原地。
近三年的服刑让宋一杭对外界变化的认知少的可怜,更不要说瞬息万变的演艺圈。
蔺遥等他关上门,转身说:“之前说的,要带我对象一起见你,喏,我男朋友,就这位。”
烛茗闻言差点没站稳,绊了一脚。
踉跄地往前走了两步,余光看见宋一杭裂开的表情,抬眼敬佩地看了一眼蔺遥。
……你特么真的比我还秀。
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对宋一杭说:“我就是陪他来的,你俩聊,你俩聊。”
说着转身去看角落里养的盆栽。
宋一杭似乎有些彷徨。
给两人端了杯水,低着头站在客厅不说话。
蔺遥叹气,放下水杯,问:“回老家之后准备怎么办?”
宋一杭低头:“先去表姐的网店帮忙,之后再说。”
好好的星路不走,非要沦落到和社会脱节的地步,烛茗冷眼旁观,心里想着,眼底浮起悲哀。
嫉妒别人的辉煌是人之常情,散团追求自己的道路更无可厚非。可是好端端的,何苦要往绝路上走呢?
“遥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宋一杭咬着嘴唇,郑重其事地弯下腰,“对不起!”
脸都快贴膝盖了,这比九十度鞠躬还吓人!
烛茗在角落里看到这幕,心里一惊,不小心揪下了一片叶子。
蔺遥垂下眼眸:“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不是称职的队长,不配被你们叫一声哥。”
他在队里年纪最大,本应该承担起引导他们的职责。可是他的人气上去后,公司安排的通告和单人活动马不停蹄,和他们见面的时间也相应的减少。
在一起时又不满于他们的怠惰,更是态度严苛。
他早应该察觉到的……
年轻气盛的怨念,不满,嫉妒,很多事情在他分身不暇的时候悄然变化着。
可是发现得太晚了。
陈青泉的雷霆手段让他从bm的人气漩涡中抽身,他最终也屈服于一个“利”字之下,就此和原本亲密的兄弟分道扬镳。
他复杂地看了眼宋一杭:“你们怨我怪我,我理解,也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可就算不欢而散,也不是你突破底线的理由……我,公司,还有经纪人,没有人教过你去做那些事!”
蔺遥一向气度非凡,暴躁如烛茗,很少见到他这样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不知道这是不是bm相处时的常态,听见蔺遥的话,宋一杭突然垂头呜咽起来。
烛茗还在处理了被他揪下来的叶子,就听得哐当一声,转头看见男人跪在地板上,高大的背影显得凄楚瑟缩。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
回程路上,烛茗意兴阑珊地倒在副驾,看着蔺遥一言不发的侧脸,眼睛眨也不眨。
“这是有人要搞你啊。”他淡淡地说。
听宋一杭的意思,他在海关被查到藏在某个纪念品中的东西,是别人托他带回国的,他自己并不知道里面暗藏玄机。
可他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不知情。
托他帮忙的人留下的消息内容语焉不详,但字字句句都暗示着他对此一清二楚。
然而那人就此销声匿迹,直到现在仍在被警方通缉。
“林岱桥的恋情是被人有意曝出去的,宋一杭也是被陷害的,怎么全是你们bm的幺蛾子?下次邵昆泽再出个什么消息可能完全都不震惊了。”
蔺遥:“搞我?针对我的大可以冲我来。”
烛茗眸光闪了闪,心想出道曲被曝光那件事,可不就是针对他的吗?
他是bm的核心,是灵魂,其实撼动bm的形象,也不失为一种曲线抹黑他的做法。
但蔺遥进组在即,他真不希望有什么事情影响到这个目标是冲国际影帝的男人。
到底没把心里所想说出来。
只道:“我也只是随口猜一猜,你们解散后也并不知道对方接触了什么人,说不定他真得罪什么人了呢?”
烛茗张开五指,伸长手臂,虚虚握起了拳。
手腕处的生命值停留在91%,图标里电量格充盈着,仿佛即将盛满的水。
就像他被续命系统束缚似的,绝大多数的艺人都是身不由己,根本没有人们想象地那样恣意。
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看上去一个比一个光鲜亮丽,可是心知肚明,自己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只有拥有强大的执棋人做靠山,每一步的杀伐才会好走一些。
托纪家的福,他有幸完成了棋子到执棋人的角色置换。
也因此见识了更广阔的世界。
老爷子的葬礼上那些受邀往来的名流,虽然不都是大众耳熟能祥的姓名,可说到底,棋盘是属于他们的。
“不说实力,但说家庭背景,宋一杭是你们四个人里最弱的。”烛茗收回手,歪头看蔺遥,“倘若与你没关系,离开bm的他很容易成为弃子的。”
蔺遥沉默不语,对他的棋子理论不可置否。
但他心里明白,即使是棋子,烛茗和他都不是轻易受人摆布的那种。
见他不说话,烛茗从旁边储物盒里摸出一个眼罩:“我睡会儿,到家喊我。”
半晌,听见蔺遥说:“说到老爷子的葬礼,我爸也去了,你知道吗?”
“嗯?”烛茗拉起眼罩,茫然地看他,“我没见到他啊?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才知道的。”蔺遥低沉的声色在夜色中有种别样的诱惑,“他最近和纪氏一家子公司合作比较密切。”
“然后呢?他怎么不来找我?”
“他进场前随口说了句,来看自己未来亲家,被你卢叔请去喝茶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草啊,男朋友的父亲亲自上门提亲(?)
蔺遥:他回家嘤嘤说你卢叔嫌你低嫁
烛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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