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哥,好痛啊,一期哥。”
谁在说话?
“一期哥,小老虎都被审神者大人…”
谁……?
“一期哥,兄弟们都不见了,他们还能回来吗?”
退…?
“一期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退快坚持不下去了…”
是退啊!
“一期哥一期哥一期哥一期哥……”
“一期哥!!!”
对啊…
退他已经碎刀了啊,就在我面前。
我这个无能为力的兄长被深深的埋在地板下面,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弟弟孤独的一个人在幽暗的房间里重伤致死,连哭泣嚎叫都做不到,甚至在黑暗侵蚀过来的时候,连退被碎刀都不记得了。
我不配做他的哥哥。
“啊啊啊啊啊啊!!”
一期一振跪在地板上捶着头发出凄厉的惨叫,乱藤四郎和平野藤四郎慌忙的拉扯着兄长的双手,让他不要再伤害自己。
“药研哥,快来看看一期哥啊!”
“大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两把小短刀不明白,不过是一天的功夫,有些东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退被折断,一期哥也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好像前几天的幸福日子都是幻像一般。
审神者并没有回应他们的求救,他的五指甚至还扼着五虎退的喉咙,手指间冒出洁净的灵力,下一刻,男孩柔软的身体就像放进烤炉里的巧克力一样,迅速的融化了。
一股股黑泥从审神者干净洁白的手指间冒出,男孩的身躯扭曲变形,化成一摊摊污泥摔落在地面上。
审神者弯下腰,从掉落的衣物中拾起一柄崭新的短刀。
这才是真正的五虎退。
他随手将短刀抛给药研,药研手忙脚乱的双手接住,短刀干净明亮,锋锐无匹,药研明白,大将已经将侵蚀五虎退的黑暗驱逐了出去,并且将他的碎片拼接完整。
他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是啊,他竟从没有想过,退是第一任审神者就任时就存在的刀剑,作为一把短刀,在没有兄长的庇护下,他是怎么在这座吃人的本丸里活下来的呢?
不是幸运,不是软弱,更不是强大,原来,退早就死了啊。
一期一振仍旧在痛苦的哀嚎着,奇怪的是,除了两把粟田口的短刀,在场的付丧神们几乎都未置一词,就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一样,只是直挺挺的坐在座位上,双目无神,表情麻木而呆滞。
又被污染了。
审神者偏了偏头,左手微微一抬,一期一振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抓住,狠狠的掼在了墙壁上,力道之大竟硬生生的将硬木所制的大厅墙壁砸得塌陷了一块下去。
“一期哥!”平野藤四郎猝然发出一声尖叫。
乱藤四郎手足无措的跪在地上,半响才膝行到药研身边,抓着药研垂落的手苦苦哀求着,“药研哥,你,你劝劝大将,劝劝大将啊!这样下去一期哥会碎刀的!”
确实,在那股骇人的压力下,一期一振直接被打成了重伤,鲜血从他的口中滴落,几乎汇聚成一条小小的溪流!!。
药研垂着头,指甲几乎深深地陷进掌心,但还是没有说话。
他相信他。
“审神者大人。”这时,三日月宗近轻轻巧巧的声音响起,“您这是想让一期一振碎刀吗?”天下五剑之一的最美的那把刀微微笑着,那笑容顾盼生姿我见犹怜,却诡异的涌动着杀意,“还是说,您想效仿前几任审神者,再将这座本丸变成黑暗本丸吗?”
美丽却又包含剧毒的毒蛇向审神者喷洒着毒液,三日月宗近的身形骤然变化起来。
他的额头一侧慢慢突起一支漆黑的尖角,脸上爬满漆黑的花纹,黑色的骨刺从他的肩胛两侧向四肢延伸,指甲变得锋锐又狭长。
撕去了那层厚厚的伪装之后,这位美丽的付丧神几乎变成了一头狰狞的怪物。
他厚重的骨爪按在刀柄上,缓慢的将刀拔了出来,刀尖直指审神者,“那样的话,在下就要和本丸里的各位同伴们,进行肃清了啊!”
金铁交击的出鞘声响起,几乎在场的所有付丧神都拔出了自己的本体,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很明显,污秽之气借由三日月宗近的身体又重新凝聚,凭借着它对本丸里的付丧神长年累月的侵蚀,重新操控了他们。
江雪左文字站了起来,拔出他的本体,站在了审神者的身侧。
“在下讨厌争斗,但也有不得不拿起刀剑战斗的时候。”面如霜雪的付丧神缓缓立起手中的太刀,声音坚定又低沉,“我会将胜利和和平带给您的,主殿。”
形势蓄势待发。
审神者终于动了,他大发慈悲的分给三日月宗近一个冷淡到几乎看不出情绪的眼神,那样平静的目光让三日月宗近几乎以为他是在看路边的虫豸而不是一位完全暗堕妖化的付丧神,这让三日月宗近出离愤怒了起来。
这样的眼神,是在嘲笑我吗?
那就让我来打破你平静的假面吧,真想看看你这张高傲的脸露出惊慌失措惶恐不安的表情啊!
他弯起的嘴角蓄满了恶意,握紧刀柄就要向下劈去――
审神者抬起的左手五指做出一个虚拢的形状,咳血的一期一振就在瞬间变回了本体,落在了审神者的手中。
他拔出刀,随着刀身出鞘,这把被污染的太刀又一寸寸变得锋利起来,他挥出刀,一道肉眼可见的波动随着刀尖的舞动扩散开来,令人牙酸的空气摩擦声响起,几乎只是一瞬间的时间,能站立的付丧神们除了审神者一方的药研藤四郎和左文字一派,竟只剩下了三日月宗近。
一柄柄刀剑哐当哐当的落在地上,竟是在一瞬间全部变回了本体。
一缕蓝色的发丝从三日月的眼前飘落,他头发上的流苏终于断了最后一根丝线,缓缓的坠落下来。
什么……?
“哎…?原来五虎退不是最严重的刀剑啊。”审神者收刀入鞘,目光随意的看了一眼三日月宗近,“最严重的,原来是你啊。”
好强……!
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之上,仅仅一击就将所有的付丧神打回了本体,这样下去要输!
这下即使是三日月宗近也无法保持冷静了,他的大脑急速转动着,想要想出一个什么方法来挽回目前的颓势。
审神者却仿佛无知无觉的模样,事实上他也是真的没啥感觉,在他简单的直线思维里,不对就打,脏了就弄干净,我的东西再不好看也不会嫌弃,是我的就别想抢走,谁都不行。
他掂了掂手中的一期一振,这把刀此刻已经恢复了光洁,从内而外,彻彻底底的净化干净了。
满意的勾了勾唇角,这样才对嘛,刚刚脏兮兮的样子多不好看。
他将它向上一抛,太刀在空中绽放出白色的灵光,一期一振以实体的状态重新出现。
“一期哥!”药研惊喜的喊了一声,为兄长,也为自己。
一期一振单膝跪地,低低的垂着头,语气艰涩,“非常抱歉,大将,让您失望了。”他在被重新净化后终于弄明白了一些他一直忽略的事情,停顿了一下,又急急的补充,“但在下以后一定会保护好大将!”
一期一振这么承诺道。
不会再让污秽蒙蔽了双眼,他会坚定的守护在自己的审神者身边,为他斩除一切障碍,清扫前进路上的一切绊脚石。
即使那阻碍多么艰难,即使所有人都离开了大将,他也会一直站在他身边,战斗到最后一刻。
啥玩意?
审神者眨眨眼。
他说的每个字都明白,但合在一起我咋就弄不懂了呢?
不就是一不小心被污染了么,这不是又弄干净了嘛。
审神者思考了几秒钟,发现自己的脑电波仍旧没和一期一振的对上,正准备忽略过去,但又对上一期一振渴望又略显迟疑的目光,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顿了一下,想起狐之助对他提的建议,于是冲一期一振轻轻弯起了唇角。
他伸手拍拍一期一振的头发,殷红的嘴唇柔软的勾出一轮浅浅的新月,清淡的语气听在一期一振的耳朵里似乎也多出来什么不得了的波动来。
“没事没事,你做的很好哦,真不愧是粟田口的一期一振吉光。”
……原来,我说的话大将都记得吗?
一期一振毫无征兆又不出意料的飘了满地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