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大会的骚乱很快引起在场百姓的注意,在场的百姓迅速以圆周状将秦沅和女子围起。
秦沅呆愣在原地,面前一普通妇人模样的女子伸出两条胳膊紧紧围着她怀里的孩子,怀里的孩子瑟瑟发抖,转身扑到了女人的怀里。
“娘!这个姐姐掐我,好疼!”
秦沅:“??!’”
什么?她刚才掐的居然是这个孩子。那霍成南呢?
秦沅左看右顾,意外地没有见到霍成南这个跟屁虫的身影。
哦豁,霍成南呢?!
那女子仍是一脸戒备地看向秦沅。
“看你还是个姑娘模样,怎么能随便掐别人家孩子?来,儿子,让娘看看!”
电光石火间,秦沅已经搞明白了眼前的状况,旋即连声道歉。
“这位大姐,真是对不起啊,我牵错孩子了,我还以为是我弟弟。。”
秦沅微微鞠躬,歉意一笑,随后又蹲下身子,从袖口中掏出两块糖。
“不好意思啊小弟弟,姐姐刚才掐错人了,是不是给你掐疼了呀?姐姐给你赔礼道歉,来,姐姐这里有两块糖,吃了就不疼了。”
那孩子怯生生地看着秦沅,又看向她手里的两块糖,吞咽了一下口水。
那女子将孩子护到身后。
“谁要你的糖!出来看个烟花也这么倒霉,真是走了背字!”
那女子翻来覆去的将孩子看了个遍,见也没什么损失,骂骂咧咧了两句,这才连忙带着孩子走远。
周围看戏吃瓜的百姓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秦沅已无心理会,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既然她刚才牵的孩子是别人家的孩子,那霍成南呢,他去哪儿了?
秦沅立刻站起身,四处眺望周围,除了看戏的百姓,还有摆货摊的小贩,再没有霍成南的身影。
秦沅脑子里的弦一瞬间就崩开了。
“霍成南!霍成南!”
秦沅陡然摘下面具,扬声喊了两声,但依然没有见到霍成南的身影。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事情,她把霍成南弄丢了!
秦沅慌了神,手里的几块糖撒了一地。怎么会呢?明明烟花大会开始之前,霍成南还和她在一起来着,两人还打赌等下升得最高的是哪个颜色的烟花。
到底是什么时候霍成南不见的呢?
会不会是他自己跑出去玩儿了?
不,霍成南心心念念这次的烟花大会很久了,如非特殊情况,他怎么可能不看?更何况,霍成南那个时候就在她身边,如果他想买什么玩什么,一定会先和她说的。
就算是他想回霍家,也不会如此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走掉了。
想起刚才那个女人的戒备,秦沅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霍成南变成奶娃娃以后生得如此可爱,就算是戴着搞笑的猪八戒面具,也掩盖不去霍成南可爱的一面,加之霍成南又没有成年人的力气大,烟花大会之时,现场又如此之乱,会不会是有人趁乱……
不论哪个世界哪个朝代,拐卖的事情屡见不鲜。
秦沅完全不敢往下想,心都快揪成一团。
都怪她……都怪她只顾着看烟花,连霍成南什么时候被人抱走的都不知道。烟花的声音炸的耳朵都疼,就算是霍成南真的喊了,向他求救了,自己也未必可以听得见。
秦沅无助地四处张望,眼神慌乱又茫然。
烟花大会,全城的百姓都来观看,街道巷口处除了人还是人,更别提和霍成南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了,放眼望去,更是比比皆是。人海茫茫,秦沅根本看不见霍成南的声音。更何况,不少百姓都是带着孩子一起出来看的,秦沅看花了眼,也没有找到霍成南。
她只能使用最笨的方法,拦下旁人一一寻问。
“请问你有看到一个男孩吗?大概这么高,戴着猪八戒的面具。”
“你好,请问你有看到一个带着猪八戒面具的孩子吗?大概三四岁的样子。”
“我的弟弟不见了,他大概这么高,带着猪八戒面具……”
“请问……”
没有一个人见过霍成南,又或者说,不曾有人留意过有这样一个孩子,即使他带了奇形怪状的猪八戒面具。
一次次的铩羽而归,一无所获。
人们的注意力都在绚烂多彩的烟花上,不会有人注意到一个孩子的消失,也没有人看到,人群的最角落里,一位衣着光鲜的少女抱着膝盖,埋着头,身子轻轻颤动。
秦沅捏紧衣角,两只手背上青筋暴起,好像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了手上。
干净整洁的地面落了几滴水,不多时,汇成一汪水渍。
“霍成南……”
秦沅低声地喊他,眼泪顺着两颊滴滴下落,出门前精心扮好的妆容也功亏一篑。
霍成南,你到底在哪儿啊……
烟花在秦沅头顶一朵朵绽开,秦沅却从来没有像这么一刻如此厌恶过烟花。
如果不是她的心思都放在了烟花上,那么会不会有一刻她可以听见霍成南的呼救,或者早一点发现霍成南不见了。
没人能给她答案。
秦沅楷去眼角的泪,轻轻擦了把脸。她绝不能就此坐以待毙下去,或许报官还能让事情有所转机。
可是这么晚了,去哪里报官呢?
秦沅浑身的力气又松散成一团,只能越发大力地抱紧自己,在烟花的绚烂中放声大哭。
她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是惦记霍成南的。
刚穿进这本书里的时候,她厌恶霍成南厌恶到了极致,甚至在给兄长的信中,写到的都是希望霍成南去死,内心也曾无数次咒骂过他。
可直到这一刻,直到霍成南真正从她身边消失,而自己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他的时候,秦沅才终于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霍成南已成为她生活中的一部分。
她习惯了奶娃娃形态的霍成南,习惯了看霍成南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出糗时的模样,习惯了在早上带着霍成南去膳厅吃饭,也习惯了每天晚上和霍成南必须要上演的抢床大战,而每天晚上霍成南都能幸运地在床上的角落里找到一处安睡的地方。
事实是,霍成南变成豆芽大点的娃娃,,哪有力气和她抢夺被子,是她每次都有故意放水。
她不忍心看着霍成南睡在冰凉的地上。
明明不过是她生命中小小的一部分,可是在这在这一刻,在一部分骤然消失时,依然会牵扯起她的情绪,让她崩溃大哭。
秦沅简直是哭成了一个泪人,眼睛酸痛红肿,心里更是难受得紧。
烟花大会接近尾声,人群也渐渐散去,只有少数部分的人还在等最后一场烟火。
秦沅捶了捶腿,腿上的酸涨肿痛叫她难捱,先前只顾着寻找霍成南了,全然忘了这样的运动量叫原主这样一个娇滴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实在吃不消。
她已经想好了,等下就起身坐马车回府里,然后给秦岭之写信,叫秦岭之帮忙。官府管不了的事,她相信秦岭之可以。
不过现在,她也不能放弃,或许还是有人看见了霍成南呢。
这么一想,秦沅心里瞬间又充满斗志。
秦沅正要起身,恰逢身前有两人徐徐走过,说着悄悄话。
“前两天村东头老李家的事你听说了吗?”
另一人的声音里充满了八卦。
“什么事?说来听听。”
“哎呀,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啊,老李头的小孙女前几天在集市上走散了!老李家这几口人慌了神,这几天一直找着呢,还报了官,可这报了官也没什么结果,人就是找不见。听那角落里的小贩说啊,是叫牙婆拐卖去了!”
“牙婆?!哎呀,这孩子可算是废了!这样的话报了官又有什么用啊,那些个地方都是和达官贵族有牵连的,报了官,官吏才不理你呢。”
“谁说不是呢?好好一个丫头,家里也不好生看着一点,这牙婆也是作孽!只可怜那老李家的小孙女了,模样我见过的,娇滴滴的可爱。”
“可惜了可惜了!这世道啊,也没有办法。这事儿倒也不算稀奇了,前两天我还听说啊,凤来县,有个男娃都被拐走了!也被卖到那个地方去了!”
“这年头男娃娃也不安全,谁知道那些个老爷都有什么嗜好!”
说到这儿,那人的声音小了许多,两人皆是吸口冷气,呜呼哀哉。
秦沅忽然抬起头,哭过的眸子格外的亮,死死盯着那位说话的婆子,最终爆发出一声哀嚎。
她的霍成南,她白白嫩嫩的霍成南。
“呜呜呜!”
这可是吓着了那两位婆子,捂着胸口惊呼。
“哎哟喂,这里怎么还有个人呢?”
“就是就是,这么晚了也不回家,坐在路边真是要吓死人了!”
她们并不知道秦沅在哭什么。这一刻于秦沅而言,犹如天塌一般,先前的斗志顷刻间灰飞烟灭。
秦沅再顾不得旁人,哭得一声比一声大。
“啊呜呜呜!”
直到耳朵里钻进了一个无比熟悉,又让她更加泪崩的声音。
“秦沅!你怎么跑到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