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帝都的路上,楚澄原本想让元焰回空间里继续修炼，元焰却说不忙，有事问她。
“你们刚才提到了众神之乡和天地本源精华？”
在没有化形之前,他只能听懂楚澄这一个人类的话。
他与这里的修行者接触很少,再加上语言不通，倒是没发现其特殊之处,刚才听她说起了天地本源精华和众神之乡,便想到一些很要紧的事情,急需要跟楚澄确定一下。
“是的，听法神的意思，我所在的这方世界,是宇宙起源的众神之乡，他之前在西方修行界抽取灵根，就是为了从中提炼天地本源精华。”
“听他们的意思,众神之乡的身负灵根者,似乎和上域的修行者有很大不同？”
元焰道：
“此事我倒有所听闻……”
据元焰说,众神之乡修行者，灵根负有率远高于其他世界,并且因灵根中有天地本源精华,独得法则钟爱,修行并无瓶颈，真气足够就水到渠成可以晋级。不像别的世界的修行者,很容易因为心境问题,卡在大小境界的巅峰处无法寸进。
楚澄一想,整个星球上，有灵根者是真的不少。
以致于众多修行者家族还能挑挑拣拣只要普通人中的单灵根以上资质者，就这样,整个东方修行界大大小小的修行者加起来都有十来万了。
这还不算那些压根不知道可以修行的普通人。
除此之外，大家修行也确实没有她以往在各种小说里看到的那么难。
就从没听说谁是真的需要什么心境提升，突然顿悟才能晋级的。困扰修行者们的，一直都是灵气不足，以及灵根因为寿元而衰老所带来的修行速度逐渐缓慢。
“上域之中，来自众神之乡的飞升者珍稀程度堪比顶级天材地宝，一经发现，便会引起各方争捕杀争夺。若他所言非虚，你飞升之事就需慎重斟酌。”元焰叮嘱道。
“捕杀？”这一点楚澄先前没想到，“难道对于天地本源精华的提炼，不仅限于低阶修行者的灵根？连飞升者也会成为猎物？”
“小肥羊与大肥羊的区别。”
楚澄沉默了一会儿道：
“我不可能一直压抑修为不飞升……”
法神李云天已经暴露了这个世界飞升通道的位置，那将来一旦有人飞升，就会引来上域仙人。
逃避，只能一时，而不可能求来永久的安稳。
或者哪怕她能狠下心杀死所有飞升者，那也不能保证上域仙人不能想出其他办法来入侵这个充满宝藏的下域世界。
而且，她跟表哥承诺过，一定会让他可以修炼。他是普通人，寿命有限，根本等不起。
“自然不能，所以你要寻找其他世界飞升，并且如现在一般伪装好自身的修行者气息。”元焰道。
这与楚澄的想法不谋而合。
她先前就想过，是否可以去其他世界飞升。
不过，为了防止留着法神再生变，她并没有问他去其他下域世界的方法。
听起来那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那她问元焰也一样。
她知道元焰不一般，对上域的事情很了解，问法神还不如问他更可靠。
“那我该怎么去其他小世界呢？”
“去秘境。穿过秘境壁垒，就可能去往其他世界。”
说到此处，元焰特意跟她解释了一下，关于秘境的存在，其实也相当于一方小世界。
下域三千世界之外，还有许多犹如秘境这种小世界，以及只有一个单独星球的小世界。密密麻麻，在无尽时空中犹如天上的星辰，彼此有接壤之处。
所以在穿过一个世界的壁垒后，就会进入别的世界。
也正是由于各种世界太多，时空无尽，所以上域那些神通广大的仙人们，才至今找不到他们垂涎不已的众神之乡。
众神之乡似乎被什么人藏起来了，上域已经数万年没有来自众神之乡的飞升者。
“那好，等下次有秘境开启，我就去其他世界。等我飞升之后，就去上域设法抢个护身法宝，然后立刻回来找你们！”
听到她这话，元焰迟疑了片刻，道：
“楚澄……你应该是夺舍了这个身体，对么？”
其实他不想问这件事的。
他看到了她的神体形态，便知道她并非人类，甚至大有来历。
在发现楚澄的神识远超过本人境界应该匹配的强度后，他就曾经想过这个可能性。
但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他只认他遇到的这个楚澄。
只是，她如今想要做的事，对她自身十分不利，他不能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楚澄怔了怔。
夺舍……她从来没想过这件事。
对她来说，占据这个身体并不是她的主观意识。
连法神都以为她是夺舍，那元焰看到过她的神体，对她并非原主这件事应该也有所察觉。
所以她也没必要隐瞒元焰，如实道：
“我不知道算不算夺舍，但我确实占据了她的身体，拥有她的全部记忆和感情。如今甚至有些混淆了，就好像这个人本来就是我自己。”
穿书已经是十年前的事，只要不刻意去想，她总会下意识觉得原主的人生就是她自己的人生，而她对原主这些亲人也越来越没有隔阂，尽管她还有另外一段人生的记忆，却好像他们本来就是陪着她成长的一样。
元焰听到这话，有些惊讶。
“夺舍者会拥有对方全部或部分记忆，但不会拥有被夺舍者的感情。你说的这种情况，倒像是她本来就是你灵魂的一部分。”
楚澄有种被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感觉，追问道：
“原来正常的夺舍不会拥有身体的感情吗？那以往可有别人遇到我这种情况？”
“修行界中有一道为轮回道，据闻轮回道修行者，会将自己的灵魂切分，让其中一部分去轮回，轮回归来的灵魂碎片，会融合到主体之中，那碎片的所有经历与感情，也会被主体所拥有。”
“难道我是轮回道修行者？”
如果她才是主体，那为什么她会完全没有曾经作为修行者的记忆呢？
“你的神体是兽形，那是你最本源的样子，从未听说有妖兽修轮回道的。”
元焰也是第一次听说她这种情况，有些迷惑。
不过，他很快就话锋一转，回归正题，严肃道：
“我提起此事不是深究你的灵魂与本体如何，而是想说，你不该为了这些所谓的亲人朋友，冒险回到下界。”
楚澄原本还在为自己是不是修了轮回道一头雾水，听到这话，反驳道：
“有护身法宝，也不算冒险吧？”
“你以为空间法则是摆设？”元焰冷冰冰问道，“护身法宝只能减轻部分损伤，而不能完全消除。你初登仙阶境界不稳，若强行逆行领域通道，必将损伤根基。”
“你的神体或许特殊，能平安逆行，但你的身体是人类修士……飞升是形神一体。”
“那为什么法神说，他的师门会有仙人用护身法宝来下域，他们就不怕损伤根基吗？”
“火中取栗，自然有代价，端看值不值而已。”
原来如此。
因为天地本源精华是万界至宝，所以那些人哪怕拼着损伤根基，也要来这方世界。
“你让我想想。”
楚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但她不能让表哥郑骁和普通人一样很快变老并且死去。
而且，她的破障术需要功德之力，在这个普通人众多的星球，也有利于收集功德。
＊
数万里距离，楚澄一路与元焰说话，飞行速度放得比较缓慢，也不过一个小时就到帝都了。
刚到帝都，就见众多修行者忙忙碌碌的，似乎是准备组织着去做什么事。
楚澄一个半月没回来，也想了解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径直找到了谭家新任家主谭章。
“我看外头集结了不少人，这是准备去做什么呢？”
听到楚澄的声音，谭章喜出望外，赶紧跑过来迎接：
“楚前辈，您出关了！”
楚澄点点头。
她去西方修行界的时候，本着保密原则，对所有人都宣称自己闭关去了。
谭章汇报道：
“事情是这样的，最近东南有水患，冲毁了不少良田，受灾百姓甚众，所以下面就有些小子比较热心，主动申请离开帝都前去救灾，我想着这也确实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为安全起见，倒不如统一组织。”
“不知道前辈觉得如何？若您认为不妥，我就叫他们别去了。”
听到这话，楚澄有些惊喜，又有些欣慰。
她知道，这些修行者们，心系普通人世界的灾情是假，想赚功德是真。
看来她先前的表彰大会没白出那么多东西啊，这不，这些见风使舵的修行者们，就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赚取功德了么。
有功德对他们来说是好事，不仅能提升修行功法和学习时的悟性，在面对劫雷的时候，会抵消一定的劫雷，增加渡劫的存活率，这有助于提升整个东方修行界的实力。
“你的做法很好，安排他们去吧。以后有这种事也不必请示我。”
得到楚澄的表扬，谭章心中暗自欣喜。
想到最近帝都的形势，以及众长老在家族中商量的对策，谭章暗戳戳向楚澄告状：
“楚前辈，我知道些事情，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楚澄瞟他一眼，一看这老小子的表情就是要打小报告。
不过，作为一个上位者，有人打小报告也不全然是坏事。
“有事就说。”
谭章便道：
“我看王家人，恐怕对您很不满。您不知道，他们王家有小辈想去参加这次的赈灾，他们竟然拦着不准去，说您的功德理论都是一派胡言，他们效忠于王焱老祖宗，绝对不会因为蝇头小利被您收买！”
楚澄挑眉。
“他们还惦记着王焱呢？王家所有人都是这样？”
谭章很有技巧地道：
“当然不是所有，但他们毕竟是王家人，心中自然还是念着自家老祖宗的，不像我们谭家，从始至终从上到下，都是支持您的！”
见楚澄不置可否，他继续道：
“我得到消息，王家已经派了一部分高阶修行者去云梦泽遗迹出口外头守着了，说是要为王焱老祖宗接驾呢！自从您闭关，王家人上蹿下跳到处串联，说您吞没了整个东方修行界的灵脉，如今拉拢了好几个小国的修行者家族准备反对您。如今王焱老祖宗即将从秘境归来，咱们还是得小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