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儒雅男子就是原本百味斋的店主俞善,而那刚跳下马背之人就是荣王贺邵衡。
此次贺邵衡回西南,是要混在接俞善回南崑那些老臣组的一支商队里,与他们同行,这样便能避开一路上梁太师等人的耳目。
而此次西南之行,贺邵衡跟自己的老朋友俞善,还要如以往一般做一次配合。
一次也许会是他们一生中最重要的配合。
俞善走上前去,看着贺邵衡轻笑道:“不算久,我们也刚到。邵衡,出发吧。”
“好,出发!”
……
京城中最近流传着好些消息,百姓们都已经知道了南崑国对大郦的来犯,也知道了此次皇上是派了忠勇侯为大将军,赴西南统领原贺家军,来抵御外敌。
大家原本还以为皇上会派荣王去呢,毕竟贺家军是他们贺家从曾祖那辈起就一直统领着的,且这场战事还是发生在他荣王的封地上。
因此谁也没想到,最后去的竟会是忠勇侯。
紧接着大家就都知道,皇上为何不派荣王去了。因为荣王突然病了。
好像病得还挺重,据说虚弱的都下不了床了,脸上还生了痈疖,破坏了他原本俊朗的容颜。
所以现在荣王就紧闭了王府大门,既不出门也不待客,甚至还跟皇上请了假,连朝都不上了。
皇上太后都很是担心,便接连往荣王府里送了好些名贵药材,还派了好几次太医,可依旧不见什么起色。
东宫。
苏婉华坐在妆台前任翠玉盘好了发髻。
“行了,翠玉,你去寝殿外候着吧。”
“是!”
翠玉放下手中玉梳,边往外走边看了眼懒散坐在一旁,正斜眼瞅着苏婉华的何二,随即步出了寝殿。
这何二为何会大喇喇地出现在苏婉华的宫中?
只因那太子在第一次与他们玩过游龙戏凤后,就上了瘾。
而这东宫中,能受得了如此奇耻大辱的女人,大概也就只有苏婉华了,于是他便经常带了何二来她宫中。
刚刚,太子才与他们胡闹了一通离开,所以这会儿何二才会出现在苏婉华的宫中。
苏婉华对于太子对自己的恶劣行径早已从最初的愤恨恶心,到了现在的麻木隐忍。
她一直努力地告诉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报仇,要出人头地就不能计较眼前得失。
而现在,好日子就要来了。
苏婉华从妆台前站起,转身看向何二:“你确定太子就要行动了?”
何二懒懒地点了点头:“是。太子现在这些事也不太背着我,毕竟何家已经投了太子,况且过些时日他还有好些事需要我们何家帮忙呢。”
自从太子发现何家与军中不少人还有老交情后,就开始对何二另眼相看了。
不再只是将他当成男宠,而是也当做了自己的一个幕僚。
包括劝说京畿守军副将归附自己,也是何家去做的说客,只因为那副将当年还是小兵时,跟的就是何老侯爷的队伍。
苏婉华眼珠转了转,又看向他道:“可是太子就不怕荣王会起什么幺蛾子?他这突然就病了,还病得那么重,简直太可疑了。”
何二嗤笑了一声:“哼,他现在手上也没什么兵权,只空有皇上的喜爱,有什么用?哪怕装病又怎样?太子根本不在乎他。”
苏婉华摇了摇头:“不能大意,他荣王之前能年纪轻轻就在朝中叱咤风云,绝不是个无能之辈。我现在倒不是觉得他会有什么力量能阻止太子成事,但是,何二公子,他可是咱们的仇人啊,万一他带着苏婉雅跑了呢?我可不想放过他们!”
何二一听,也觉有理,便坐直了身体:“你想怎么办?”
苏婉华笑了笑:“你去我外祖家找我表哥方超,让他以探病名义去王府里走一遭,去看看我的那位好妹夫到底病成了什么样。另外告诉他,进到王府内,一定要观察王府里的守备情况。等太子起事那天,你带着兵丁去抄荣王府时,也好有个准备。”
何二只垂眼想了一瞬,就笑着点了头:“好!就这么决定了。”
他早先已跟太子打过了招呼,说待到起事那天,他要亲带一队兵丁去抄荣王府和忠勇侯府,好为自己报仇。
太子那么宠他,这些无碍大局之事当然会同意了,所以才有了刚刚苏婉华那么一说。
于是何二从苏婉华宫中走出后,就派人去了方家。
……
苏婉雅这段时日一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平日里经常进宫去看望太后都不去了。
这也是太后吩咐的。
太后表面上是让人来给荣王送药材,但暗地里却是让心腹来告诉苏婉雅,这段时间宫中太乱,不许她和贺邵衡再进宫。
也让心腹与她说,不需担心她老太婆,因为无论宫中闹成什么样子,也没人敢动她。
毕竟大郦以孝治天下,不管是谁当皇帝,都得供着养着老太后,对外还得对她恭敬无比,所以只要她不碍着别人的事,她的性命就绝对无虞。
所以,就在这种闭门不出的日子里,王府居然迎来了一位访客,这就叫苏婉雅心生了警惕。
栾国侯方超,她这位便宜大表哥此时为何会突然到访?
如果是旁人,苏婉雅就直接谢客了,但是这位,她有些闹不清他来的目的,倒想与他过过招,便叫人请了他进来。
方超进到王府大门内,在往正堂走的路上,一直是不紧不慢的,还不时往四周看看,仿佛是在欣赏荣王府中的景致,其实则是在看荣王府的防备情况。
当走到正堂门口时,他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进到堂内,宾主分别落座,方超这才打量起此刻正在正位上坐着的自己那位便宜表妹。
她人看起来清瘦了很多,也很憔悴了很多,难道那荣王还真的病了?
其实这段时日,苏婉雅是因为孕吐而导致的身体变瘦、面色不好,但由于她怀孕之事一直都在对外保密,所以于外人看来,就像是因为荣王生病而忧心的了。
苏婉雅看着眼前这位正明目张胆在四处打量的人,笑笑道:“表哥今日怎么想起来王府拜访了?”话里的意思是,以往怎么不见你这么勤快。
但此时她也看出来了,这位明显是来王府里打探虚实的。
可为什么呢?难道方家也归附了太子?
因为苏婉华?
有可能,原剧情中他就是她的超级舔狗来着。
这时,方超也笑了笑道:“王妃莫怪,方家自从降爵那日起就羞于在亲戚间走动了。”
“近日这不是因为姑父远征,我担心侯府只剩苏夫人母子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才去侯府里探望了一番。待见到苏夫人母子都还安稳,就放下了心。”
“但是在拜访苏夫人时,听她话里话外都是对表妹你和荣王的担心,我这才想到要过来王府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到表妹的地方。”
方超这番话说得漂亮极了,处处都显出了他的关切之意。
但苏婉雅哪里会吃这一套?不过,她还是不得不与他继续虚与委蛇一番。
“婉雅先谢谢表哥了。我娘和弟弟可还都好?”
“自是很好,但就是担心你们,尤其是王爷的病。所以,方某可否去探望一下王爷?”
苏婉雅闻言心中一笑,果然在这等着她呢,还不是为了确定下荣王到底有没有病。
她相信现在没人会怀疑贺邵衡不在京中,但却都在怀疑贺邵衡是不是真的病了。
那么好,就让他方超看看吧,也好给京中的其他人都吃一颗定心丸。
在贺邵衡走后,苏婉雅就从贺邵衡交到自己手上的人中,选出了一位体型与其相近之人,为的就是能在关键时刻可以卧床冒充他一番。
她还令人给他易了容,并在脸上为他做出了好多假的脓疮。
所以只要不是很相熟的人,都分辨不出这个荣王的真伪。
开始时苏婉雅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如今竟还真派上了用场。
于是苏婉雅就带着方超去后院探望了“荣王”。
在往后院走时,苏婉雅发现,这人居然仍是一点顾忌都没有地在四处乱看,特别失礼。
这样她就更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看来此次方超来王府的目的,不光是要确认荣王是不是真的病了,还是要探一探王府内的防卫情况。
不过她也不怕他看,王府内的防卫都是由荣王从百味斋调回的暗卫来执行,他们平时都隐匿在王府各处,像方超这样只这么随便看看,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的存在。
等到了荣王休养的屋子,苏婉雅又以不宜打扰为名让方超只在门口看了看,便带着他离开了。
不过即便这样,方超也已心满意足。
那床上所躺之人,一看身形就是荣王。看样子还真是病了。那满脸流脓的样子也太恶心了。
这些消息很快就都传回了东宫。
当天,太子也将这些消息告诉了梁太师。
他是直接去到梁太师府上去与对方说的。
梁太师书房内。
“殿下,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万一被人看见……”
“怕什么?”太子打断了梁太师,“京城已经全都掌握在了咱们手中,宫中父皇也已被母后软禁在了乾元宫,对外宣病不上朝,咱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只等西南那边南崑大军完全牵制住了贺家军,咱们就可以正式逼父皇退位了。外祖父,您也太小心了!”
梁太师摇了摇头:“殿下,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还是该忍过这最后几日。”随即他话锋一转,“你母后可将宫中形势完全掌握?太后、皇贵妃和二皇子那里都安排了人手?”
太子点了点头:“母后以父皇名义传了口谕,让他们都在自己宫中为父皇抄经祈福,父皇身体未见起色前谁也不许随意离开自己宫中。他们倒也都还听话,都老老实实的在自己宫里抄经呢。至于太后,那老太婆精着呢,还没等我母后想出什么由头不让她动,她就自己先以身体不适的之名闭了宫。算她识相。”
“那就好!殿下,太后娘娘您可不能得罪,未来您的登基大典可还得她出面才能镇住啊。”梁太师道。
“我懂,外祖父,你就别再嘱咐了。快研究研究起事当天咱们该做的事吧。先说荣王,别看他现在病了,当天我是一定要借由头杀了他的。否则我登基后他还是荣王,那咱们大郦就还得有一位异姓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们贺家在西南、在军中的影响还是很大,万一有一天他反了呢?”太子说的是一脸愤恨。
梁太师闻言抚着花白胡须缓缓点了点头:“这话倒是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