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换了一趟飞机,机场边上的酒店住着并不是很舒服。
晚上错过了沈曜他早上发来的晚安。
真是,人都在打退烧针,还记得微信一日不落的发。
秋漫睡过一觉醒来,后知后觉,沈曜离开的这么多天,只和她说生活,从来没特别黏糊的说过想她，也没有承诺过多久回来，不知道算不算是他走了这么久的一种信号。
没有人比他这个决策人更了解事件会怎么走向，他心里大概也拿不准，所以，从来不说吧。
啧,秋漫觉得有点不可爱了。
不想她,听起来不可能。
她都想他了。
这么久,他怎么能不想她呢！
等第二班飞机落地，秋漫已经有点乏了。
赵睿知道她要来，也知道她想给沈曜惊喜没和沈曜说过她的到来，刚下飞机,就有人上前来和秋漫说话,说是赵睿让来的。
秋漫和赵睿打了个电话,确认过身份，就跟着人走了。
来接的车还是一辆限量的迈巴赫，和国内那辆一模一样，秋漫看见车的时候,有些恍惚。
来人没带秋漫去公司，也没去沈曜住的地方，反而是把秋漫带到了一家酒店办理入住。
“秋小姐，这边离沈总的住处近，房间我都帮你定好了，随便您住多久，现在我们正在外地开一个会议，退烧药沈总才吃了，我盯着的，晚上坐直升飞机回来，您先休息吧，毕竟有十多个小时的时差。”
赵睿给秋漫打电话，这样说的。
秋漫确实困极了，倒头就睡。
半夜醒过来，秋漫揉眼睛，后知后觉是时差原因。
不过既然醒了，秋漫也再睡不下去，准备活动活动，晚点再睡，慢慢调整。
和国内不一样，这里出行必须要车，街道上也没几个人。
秋漫想了想，换了身衣服去酒店自带的会所玩。
赵睿办事细心，早就给她把卡办好了，刷卡进，人并不多。
秋漫在吧台点了杯鸡尾酒，在落地窗前往外看，有种恍如隔世的奇妙感觉。
提前这么多年来，不知道七八年后熟悉的建筑和房屋，是不是也都在。
其实怎么来的国外，在秋漫的脑袋里是一段很恍惚的记忆。
那个时候，她状态很糟。
那段回忆细想起来，甚至不是线性的，没有事情发生的中间，一切都变成了黑白的，灰蒙蒙的没滋没味，有事情发生的时候，又太激烈，像是蒙着一层血色，触目惊心。
如果说秋漫是直冲冲的脾气，那么苏青星永远是四两拨千斤。
她每一拳每一次使力，都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样，软趴趴的，对方半点儿事都没有，反而她自己，会生气会愤怒，然后陷入一种很难受的困境里，情绪大起大伏折磨自己。
和蒋珺在一起的那些年里，秋漫用现在的目光往回看，有些不敢想。
生命全部的意义都寄托在一个男人的爱上，卑微又渺小，并不怎么好看和光鲜。
甚至可以说，并不怎么像现在的她。
哪怕是这段和沈曜的关系中，虽然也常粘在一起，但秋漫也更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一杯酒喝完，想了许多过去的事情。
秋漫出了会所，在房间等到沈曜和她说的早安，便睡了下去。
早上四五点左右醒了过来，假寐到天亮，秋漫洗漱。
赵睿的电话八点多打来，并不是说他们要回来，相反的，那边的问题比想象中多，推迟了回程，可能要今晚或者明早。
“没事，你们忙，你盯着他不要太累就行。”这话说完，深谙沈曜个性的秋漫又顿了顿，“你尽力就是了，总之还是尊重他决定吧，让他记得吃药。”
“那要麻烦您再等一天了，想出去逛逛吗，我让人……”
“给我辆车，我自己去就行……驾照，我带的国内驾照，弄了翻译件的，应该能用……嗯，我想自己开车逛逛，不用管我，没事，没关系。”秋漫拒绝太过周到的陪伴，“也不用把我来了的消息给曜哥说，分心，就让他转心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吧。”
“知道，这几个地方我不会去的，我就在治安好的街区走走。”
“知道，放心，不然我给你上报下行程？”
赵睿所有细节都考虑到了，生怕秋漫人生地不熟，在电话里唠叨了一些。
挂了电话，秋漫在酒店吃过早餐，抹好防晒就出门了。
也没什么目的，她随便开，和国内不一样，上班高峰期一过，路上的车肉眼可见的少起来。
不知不觉，按照记忆就来到了熟悉的林荫路。
秋漫开到自己老公司前的时候，直到看到那标志性的建筑，自己都没有意识。
将车停靠在路边，去咖啡店买了杯咖啡，车窗摇下，秋漫边喝咖啡边回想第一次来面试工作的光景。
那天沈曜没工作，开车载她来的，下车前也没嘱咐什么特别的，只让她不用紧张。
面试完，他们带着养的金毛去了公园遛弯，阳光很好，秋漫跟着狗疯跑出一身汗来，新生活刚崭露头角，她整个人都在慢慢的蜕变。
为什么沈曜一定要把生意重心挪回国？
沈家的生意涉及那么多领域，在国外扎根那么深，就算是想改变，也绝对不是一年两年能完成的事……
如果短时间内不能回国……
她，也可以来美国陪他吧？
这里的生活她并不陌生，她熟悉国内，也熟悉这里……
她……
秋漫陡然被自己这个念头惊了。
惊完，又发现了一个她从来没思考过的一点，那就是沈曜说要长居国内的时候，她从来没和他探讨过这件事情，仿佛……如果他们要走下去，要订婚，要结婚，有种天然的默契就注定了，他需要顺着她，住在她熟悉的地方，不让她离开家人和熟悉的环境。
那他自己呢？
他在国外出生，小时候国外和国内两边都会住，十多岁家里人出事之后，直到今年前都没回过国了，显然的，他应该对这边的工作和居住环境更适应啊！
他……
他从来没和她商量过这件事。
他说要带老爷子回国定居，她便默认了两个人的关系会在国内延续，从来都没有过一场讨论，讨论这种迁徙的性价比，讨论过秋漫有没有可能在国外居住，哪怕只是三五年，又或者更短的一段时间……
他没有让她为难，也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沈曜在无条件的迁就她。
他真的有那么喜欢她吗？
她就对他那么重要？
哪怕，他知道她没有全然的打开心扉，心中还存在着对过于亲密关系的恐惧……
哪怕，她也还不知道未来的规划中要不要带上他……
但不管如何，他先做到了，在未来的规划带上她。
秋漫扶额，想通的这一瞬间，不知道是甜蜜还是，因为两辈子的时间原因，掺杂着莫名浓厚的苦涩。
她没有这么好。
他却是将她捧在手心的。
……
咖啡喝完了，秋漫开车去了下一个地方。
白天一天，秋漫几乎将自己以前生活的地方都逛了一遍，除了一家常去的餐厅，几乎都在，没多大的变动。
城市边缘接近郊区的那家犬舍也在，里面还是扑腾活泼的金毛们。
以前秋漫的狗就是从那里接走的，后来她有工作没时间照顾了，就一直养在沈曜家里，他也不嫌弃，她每周或者每两周，如果他不约，她也会上门拜访，至少看看她养过的狗。
日落前，秋漫回了酒店。
天边黑透，再次接到了赵睿打来的电话。
“秋小姐……”言语中有些歉意。
“还在外面吗？”
“不不，回来了，不过……”
秋漫扬眉，赵睿轻咳一声，讷讷道：“不过沈总这两天太累了，高烧不退，直接去医院输液了。”
“这个点？”秋漫看了眼手表，“输完得半夜一两点去了吧？”
“是这样。”
“秋小姐你……”
“我过来吧。”秋漫毫不犹豫，“陪他输完再说吧。”
显然这是赵睿最想听到的回答，连推辞都没有，直接说让人送秋漫，就匆匆挂了。
秋漫收拾了下，怕冷带了一件外套，想到什么，把行李箱也简单的收拾了下，放在了房间里，跟着人去了医院。
医院，也还是她熟悉的那家医院，甚至沈曜会在哪个区域输液，秋漫都了然于心。
先见到的是赵睿，比起分开的时候，瘦了不少，眼下一片青黑，秋漫一看，就知道他这两天没少陪着沈曜熬夜，真是。
赵睿和秋漫打过招呼，亲自带着秋漫往病房走。
“就是工作太累了，一直处理不好。”
“最近都挺累的，沈总一直头疼，也在吃药，秋小姐你等会见到沈总说话声音放低一点，这样他会舒服一些。”
“晚上沈总不住院，输完了回家，您……到时候我问问沈总怎么安排。”
酒店是赵睿安排的，但轮到沈曜会让秋漫住哪里，赵睿就把不准了，他也不去想这些，到时候见到了问一下沈曜就是。
秋漫没有异议，赵睿在一间病房前停下了脚步，说完最后的一句话，“预计是输三个小时，如果输的快，完了该是零点，慢的话，一点前能好，里面还有一张陪护床，有什么叫护士，叫我都行。”
这么多年前，赵睿就已经很心细了。
秋漫推门进去，光线调得很暗，很柔和。
男人半坐在床上，眉头紧缩，一脸寒冰霜色，给人十足距离感。
秋漫脚步声很低，穿的又是运动鞋，走到沈曜面前，他才若有所查睁开了眼。
瘦了，五官立体感重了，头发也剪短了，眼睛里全是血丝，看来这两天折腾得够呛。
甫睁开眼睛，里面戒备十足，全然不似在国内的放松。
若说有什么不变，那双浅色的瞳孔还是那么好看，像琥珀，像蜜浆。
沈曜愣愣看着秋漫，不说话不出声，仿佛他看到的是幻觉一般。
秋漫：“我来了你不高兴？”
这开口将沈曜拉回现实，他瞳孔颤动，有好久，轻轻唤了声，“漫漫？”
像是在确定什么一样。
秋漫侵身将手放在他额头，果不其然，滚烫的。
没等拿下来，被男人捉住了手，捏在他的掌中细细摩拭，好像连秋漫的每一条掌纹都要摸清楚一般。
“是我，真的，不是烧糊涂了。”
秋漫声音很轻很温柔。
“你……”沈曜定定看着秋漫，“怎么来了？”
秋漫笑了起来，用另一只手抚了抚沈曜的脸颊，生病的男人看起来愣愣的，脑子转不过弯，比平时看起来迟钝一些，有些可爱。
她顺着心里的冲动，再度压低身，在对方饱满的嘴唇上轻啄一口。
“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