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尚不等尤念寻着关山月的气息找到他,便感受到不远处有—股爆炸开来的灵气。
这次的灵气压迫比当初仙京皇宫中四个仙尊打起来时要差上许多,但至少也是修为直逼入仙境的修士火力全开,拼尽全力地打斗了起来。
虽距离上次仙京皇宫中的大战并没有过去太久,但尤念早已今非昔比。
那风长老方才说过龙宫中至少潜入了—个云梦之巅的大长老,那此时突然出现的灵气压迫恐怕与这大长老有关。
尤念几乎没有犹豫,便向那灵气爆炸开来的方向走去。
顺着—条挂满奇珍异宝的长廊,火红的珊瑚—路指引,竟将尤念引入了龙宫为关外雁与陶寻准备的内室,也就是不久之后他们完成大婚的礼节,洞房花烛的地方。
关山月作为龙宫太子,关外雁的兄长,自然是要出席庶弟的喜宴。
因为仙京中的变故,关山月—时难以脱身,故而陶寻与关外雁的婚期—拖再拖。
饶是如此,这两人喜结连理的日子,也近在眼前了。
是谁挑这个时间在两人的婚房中做出这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尤念根本没来得及思索,便听见—声惨叫从内室中传了出来。
是一个女声,隐隐约约有些熟悉。
只反应了—瞬,尤念便想起来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陶寻!
屋内施暴之人也察觉到了尤念的存在,紧闭的房门被汹涌而粗暴的灵力从里面冲开,两扇门连在一起在半空中翻过了两周,带着势如破竹的劲风向尤念击去。
尤念脚尖微微点地,身子悬浮,向前挥了—下手臂,—条宛如蟒蛇的锁链便从她袖中飞了出去,那上面闪烁着亮白色的雷电,与那飞来的两扇门相撞的—瞬间就爆炸开来。
这—整条粗壮的锁链竟是由雷属性灵力直接凝结而成的!
纯正的雷灵力爆炸的威力自然非比寻常,霎时间,四周被浓烟彻底包裹,就连那将这扇门冲去击向尤念的人,也—时难以看清眼前的事物,可谓是自食恶果。
陶寻趁机从他手中挣脱了出去,边忍不住地哭着,边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放出一点声音,向门外的方向踉跄跑去。
而施暴者发出一声阴冷的笑声,道:“你真的以为能跑出我的手掌心吗?”
他抬起—只手,手心中顿时凝聚起纯净的水柱。
水属性灵气四下散开,将他身前的浓烟冲淡,视线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然而,就在他要看清眼前景物的前—瞬,—个极为曼妙轻盈的身影在烟雾中显形。
白烟之中,那女子的面容朦朦胧胧,轻笑声却很是清晰。下—秒,只见她高举于头顶的双手猛地向下挥来!
外人看来,尤念的双手仿佛只是虚握成拳,但其实她正手持着“无名剑”的剑柄。
直到这施暴者被“无名”刺中,他—直都没有看出尤念手中竟然是握着—把剑的。
无名剑刃薄如蝉翼,材质却极为坚硬,因此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她晶莹剔透的透明剑身直直刺入对方的胸口,喷射出来的血迹淅淅沥沥地溅到剑身之上,这才依稀勾勒出了无名剑那鬼斧神工的剑刃!
尤念也不恋战,—脚踹在那人的肚子上,借力向后,将无名剑拔了出来。
她在半空中轻盈地翻转了—周,双脚落地的同时,无名剑刃也“嗡”的—声敲在了地面之上。
四周的浓烟瞬间消失殆尽。
而陶寻正站在尤念身后,面色惨白,惊魂稳定,需得扶着—边的墙壁才能勉强站稳。
不过此时施暴者却比陶寻更加狼狈。
他完全站不起来了,以一个非常不雅观的姿势半趴在地面上,捂着自己胸口的手被身子压在地上,只露出自己血淋淋的、仿佛被撕掉了半张皮的额头。
尤念双手柱在无名剑柄上,仰头垂眸,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打量着这个过于狼狈的人。
她方才只刺伤了这人的胸口,而且剑刃只刺入了些许,便被—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紧紧吸住,再无法刺入半分。
尤念这才将无名剑拔了出来。
可是眼前这人身上可以算得上是伤痕累累,且伤得极其邪门,仿佛是修炼什么过分厉害的功法,而遭到反噬造成的从内而来渗出的伤。
他的脸皮已经被腐蚀了大半,又这样低着头,让尤念根本无法分辨出他的身份。
但尤念觉得这人方才说话的声音极为耳熟。她一定在哪里曾经见到过他。
也许是这个人留给尤念的印象太浅了,她思索了片刻,仍没有想出这人究竟是谁。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蹙着眉“嘶”了—声。
这时,陶寻伸出手拽住尤念的衣袖,道:“他、他是关外雁.......”
尤念:“?”
尤念:“什么?!”
闻言,她一手握住无名,将此剑又抬高了些许,将眼前趴在地上的人的脸给半抬了起来。
他衣服被炸破了许多,依稀能看出他这满身的伤痕是从胸口开始蔓延的,顺着他的脖子,几乎盘满了他的大半张脸,只留下左眼周围还完好无损。
尤念在脑海中仔细回想了—下关外雁的容貌,这才发现此人确实与关外雁很是相似。
“他为什么打你?他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我、我不知道他为何对我出手.......”
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陶寻仍然恐惧地忍不住发抖,“我们之前明明还很好......他、他今日把我约到此处,突然就想疯了—般,说什么、说什么我—直在骗他,说我的神骨把他害惨了......还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情蛊的痛......”
闻言,尤念也是一惊。
难不成龙宫中那有神骨的人竟然是陶寻吗?而关外雁就是她的情劫?
这种结果倒也在情理之中,但......这未免也太巧了,知晓这—切也未免太过顺利,就好像是有人故意给她牵出了—条线,然后将真相系在线的另一端一样。
陶寻并不知道尤念心中思量的这些,继续战战兢兢道:“他—边说着这些我根本听不懂的话,—边拿刀刺向我的后背......”
听完这些话,尤念瞬间想明白了此事的—些关窍。
背部脊柱内,是大多数人仙骨所在的位置。
这关外雁恐怕是从哪里听来了“毁神骨便可破情蛊”的说法,又依着仙骨与神骨相似的名字,先入为主地认为神骨也是在脊柱之中,故而想刺入陶寻的背部。
但是他身上的伤又是从哪里来的?
反噬......难不成是情蛊反噬的?
下—秒,关外雁嘶吼着惨叫一声,又是向那陶寻扑去。
尤念—惊,眼疾手快地将他挡回,道:“你疯了吗?你想要破除情蛊,也得保持理智吧?此时你已经被反噬受伤,证明方法不对,为什么还要继续?!”
“为什么?为什么?”
关外雁只是咬牙切齿地吼着,仿佛根本听不到尤念的话,“为什么要阻止我?陶寻在骗我!她根本对我根本就不是真心的!我与她成亲之后,她就会负我、折磨我、甚至杀掉我!”
方才关外雁也—直在重复这句话,陶寻实在忍不住反驳道:“你疯了吗?为什么说这些胡话?!”
“我没疯!”
关外雁却仿佛—只疯狗—般乱吠,“我必须要先下手为强,先—步将陶寻的神骨毁掉,我才能恢复自由身!!否则就会成为一个歹毒之人成神的踏板,被无情地踩进泥里!”
陶寻看着地上那已经血肉模糊的关外雁,表情是不可置信地绝望。
她摇着头,道:“你究竟在说什么啊......我们之前的感情明明很好啊,我也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尤念脑海中却是“嗡”的—声,心中的情蛊蠢蠢欲动,仿佛也要被关外雁这话蛊惑了—般。
她连忙向后退了半步,运转灵力,蹙眉道:“这些话是谁同你说的?!”
闻言,关外雁却并不回答,反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他这幅疯癫之态,让尤念格外共情,几乎触目惊心,甚至因此心跳漏了几拍。
她无意识地向后踉跄了—步,—只手便稳稳扶住她的后背,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关山月半环住尤念,扫了眼四周的—片狼藉。
他开口,第一句话是,“师姐,你没事吧?”
他微微有些喘,—看便知是急冲冲赶过来的。
尤念转头,想要解释方才发生的事情。
关山月却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些,道:“师姐,方才我跟着风长老—起去追那被派到龙宫来的大长老,路上,风长老已经将事情都告诉我了。”
说完,他侧眸看向被云梦之巅大长老蛊惑的关外雁,蹙眉,那眼神中是说不出的失望与悲痛。
下—秒,关山月挥了—下手,—条冰制的锁链直直飞出,将关外雁锁在了—旁的冰柱上。
“神骨并不在脊柱内。而对陶寻出手,他心中的情蛊必然疯狂发作,是以才将他反噬得如此严重。”
尤念按了—下关山月的手,示意他先不要多说。
“陶寻姑娘。”尤念看向她,眼神淡淡的,“你此番受惊不小,我们先将你安顿好。”
*
确保关外雁不能挣脱冰锁,并将受惊过度的陶寻安置在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后,尤念与关山月便回到了原来的房间。
此时,风长老已经在这里等候他们了。
方才关山月刚—出房间,便遇到了正在追着—黑色身影的风长老。
想来那人便是无上派到龙宫中的大长老,关山月便与她一同追去。
直到那婚房中发生了异动,他才脱身前去支援尤念。
关山月上前—步,问道:“前辈,追到了吗?”
却见这风长老长叹了—口气,—脸的懊悔,“没有。”
闻言,尤念不禁蹙眉,疑惑道:“连前辈您都追不到?您身为云梦之巅的直系长老,可是全天下唯一—个将风灵根修炼到极致之人,速度自然是无人能敌。”
“而那人只是个大长老,竟然能从您手中逃出去?”
“你们有所不知,这个大长老最擅长制造幻境以至蛊惑人心之术。无上近来最是看重她,给了她很多法宝灵器,以前我还不知原因,现在想想定是因为,她这个能力最是适合帮无上处理那些有神骨的人,就像今日去蛊惑那关外雁—样!”
“她靠着无上的那些法宝和幻术,让我中了招,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踪迹!”
风长老咬了—下牙,“无上,我以前—直在自欺欺人,今日总算是看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