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这般,陆致远不得不叫几个中层骨干到自己办公室里开了个小会。
他解释了自己远赴美国的原因和打算,又对众人各自分管的工作做了安排。
大伙听了很理解,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眼下舆论惊涛骇浪,离开一段时间确实比较妥当。
等到诸事已毕,陆致远叫李承伟留下,然后把《诛仙剑》的书稿丢给他,“我这一走,报社就靠你和南寻勉力支撑了,如果局势有变,就打电话给我,我会尽快装好那边的电话。”
李承伟点点头也没多问,陆致远交待完毕他才转身离开。
将近11点钟的时候,陆致远估摸周雅芝应该已经回到九龙,于是拿起电话拨了她的传呼号。
五分钟后,电话铃响。
“喂,是阿远吗?我和妈妈在外面,听不太清楚。”
“芝芝,我今天就要坐飞机……”
“你说什么?听不清楚,这边有人放鞭炮。要不中午吧,中午你陪我吃饭然后去买衣服,我在海运大厦等你,好了就这样,拜拜。”
陆致远拿着听筒看了看挂钟时间,只能无奈地苦笑,真有这么巧的事啊。
电话挂了后,他端起茶水喝了两口,电话又响了。
“喂,是芝芝吗?”
“陆先生,我是油麻地警署的颜雄,来美丽华顶楼喝杯茶吧。”
陆致远大感怪异,颜雄这个时候还没有跑路吗?嘴上却问道“颜探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来了自然知道,几分钟的事。”电话“啪”的一声挂掉了。
陆致远拿着听筒撇了撇嘴,这么嚣张,真当现在还是四大探长的年代吗?
他扫了一眼办公室,眼见没有什么遗漏,这才往门口走去。
走了两步,他又折转回来,抽出办公桌上周雅芝的半身照放进上衣口袋,这才出门叫上何正峰,两人下楼去了附近的美丽华酒店。
弥敦道上此时行人不多,路道空旷。
不一会,两人进了美丽华酒楼上到顶楼,发现此时酒店还未到中餐时间,冷冷清清的不见几人。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一个有两名警员值守的包厢门口,直接推门进去。
里面坐了几人,正在一边看电视一边饮茶说话,见到两人进来,顿时一静。
陆致远眼见两位中年人坐在正中,一人五官与罗少辉有些相似,一人气度森严,两眼锐利。
旁边则是迈克和邦尼,连罗少辉都在其中。
他心里不由一愣,这是什么组合?莫非是鸿门宴?
这时那位跟罗少辉五官相似的中年人站了起来,伸出手道“陆先生是吗?鄙人罗志荣,这位就是颜雄署长。”
陆致远跟罗志荣和颜雄握了握手,然后冲罗少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跟迈克和邦尼点点头。
罗少辉面红耳赤,又恨又怕;迈克则腮帮跳动,压着心火故作平静;邦尼不敢直视扭头看着电视。
陆致远坐下后,罗志荣开门见山地说道“陆先生,虚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是这样的,颜署长和我准备与你合开投资公司,资金我俩占大头,由你来操盘。至于你的待遇嘛,五十万年薪、一层豪宅和一辆平治,还给你配保镖,你觉得意下如何?”
陆致远听得目瞪口呆,这他妈洗钱的目的也太直白了吧?收了那么多贿赂想洗白了跑路?
要放在平时,他自然会慢慢拖延然后婉拒,尽量做到不得罪人。
可现在不行啊,自己马上就要远行,哪有时间和心情在这里慢慢推磨?
他想了想,尽量委婉地说道“颜署长、罗探长,我其实真的不懂什么投资,自己炒股亏得一塌糊涂,怎么可能担此重任呢?”
罗探长笑了笑,嘴巴对着电视机的方向努了努,陆致远回头一看,电视上正在播放昨日记者采访自己的画面。
他不由尴尬地笑了笑,罗探长也不深究继续问道“左右占不了你多长时间,一个月足矣,每天去交易所打个转,只要不亏就是大赚,你看如何?”
陆致远没有退路,只得明确拒绝道“谢谢颜署长和罗探长的厚爱,只是我对投资实在不感兴趣,暂时也没有这方面的精力和时间,所以只能抱歉了。”
众人听他胆敢拒绝,顿时僵住,屋里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颜雄干笑几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说话“你这是拒绝了是吗?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年轻人很容易气血上头匆忙做决定,到最后吃尽苦头才知道后悔。”
陆致远也不胆怯,沉声道“我想我说得已经很明白了,我没有兴趣去操盘投资公司。还有,现在时代变了,有些手段太过直白,很容易被人看穿。”
颜雄被人识破心机,顿时脸色青紫,阴恻恻地看着陆致远,“你就不怕报馆被封,家宅被烧,然后横死街头?”
陆致远笑了笑道“颜sie,现在是1973年,不是1963年。你去窗边看看,那个姓麦的老头可正盯着九龙这边呢。我劝你还是想清楚了,早走为妙。”
颜雄气得咬牙切齿,拿着茶杯的右手微微颤抖,“小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可别太猖狂了。”
陆致远坦荡一笑,不为所动。吕乐和蓝刚已经跑了,韩森早就辞职了,你一个纸老虎还要吓谁?
“旺记“”五金士多店老板何旺三也在看电视,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被采访的年轻人正是那晚买钩绳之人,心里顿时激动起来,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原来他是个报社老板,早知道是这样,老子还替他保什么密啊!
都说开报社的有钱,老子辛辛苦苦替你保密却没得到丁点好处,真他娘的不值得。
一万港币的报酬反复地在他脑海里晃来晃去,格外刺眼。
这可是一万港币啊,能买辆汽车,还能解决自家小孩好几年的学费。
这么一想,他颇为意动,就想关上店门前去通风报讯。
刚走两步,他一眼瞥见了斜对面树下站着一个人,顿时僵在当场。
他当然知道那个人为什么站在那里,是啊,自己这么做值得吗?横财易得,可也要有命花那一万港币才行啊。
寻思再三,他终于无比遗憾地打消了发这笔横财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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