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村。
这地方慕心心不是第一次来了,不过上次她直接就去了水流庙，并没有进村子。
她远远的在外看了一眼，算不上福地,不过依山靠水,倒也是个不错的地方。
虽然说上次出了水流妈的事情,但是既然被她们清理了又顺手布置了驱邪的雷阵，整个村子的阴邪之气也已经被扫荡一空。
村口正有坐着几个妇女在理菜，树上到处垂下了白色布条,远远的有烛火的味道传了过来。
慕心心看了一眼，就皱了皱鼻子,扭头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她小声的对张遂天说：“这是拍戏？”她看了一圈，也没有摄像机什么的东西啊。
张遂天皱眉：“不像。”
旁边跑来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青年,自我介绍说是顾青李的助理，名字叫做齐辉。
齐辉有点好奇的看着张遂天。
顾青李倒是传说来了第一眼就能认出来，他还不以为意,不过现在倒是相信了。
看起来就不像那些骗钱的。
齐辉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慕心心。
这小姑娘可爱的有一些过分了吧。
“这不是我们剧组。”齐辉立即解释：“是村子里的人，好像是村口李富家里的大闺女没了。”
慕心心抿了抿嘴唇，张遂天拉了他一把。
就跟着齐辉绕过了这家办丧事的家族。
她耳目灵敏，还听见那几个理菜的村妇在闲聊。
“李敏那孩子真可怜，今年才十八岁啊。”
“能有啥办法啊，死了也不没啥啊。”
“听说翅膀硬了想飞呢,和他爹吵起来气上头就喝百草枯死了。”
“养这么大,说没就没了,听说她妈当场就气病了。”
“多少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唉，自杀可是要下地狱了。”
齐辉听着那几个人说话，立即带着张遂天他们绕路走了。
他们剧组租借了当地临近的两家院子,都是典型的四层小楼。
一处给演员住，一处给工作人员。
当然，大腕什么的住在附近的豪华酒店里，每天自然有保姆车接送。
他们现在就要去看那纸人的地方。
那道具组的东西顾青李已经拍照发过来了。
慕心心看过，的确是桃花村李家的手法。
那是一个小小的纸人，涂着厚厚的百粉和腮红。
眉毛纤长，嘴唇鲜红，但是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却空无一物，五官除了眼睛外，其他俱全。
看上去像一个刚学化妆的憨憨。
“老板他们正在拍摄。”虽然说是心中疑惑为什么来人这么年轻，但是齐辉还是很尽职的解释着。
虽然说出了一些意外，当初剧组是拖一天就烧一天的钱，而且桂思渊知道了张遂天答应帮忙后，立即就放下心来开始继续拍摄了。
“也是心大。”慕心心神色古怪的拍了拍张遂天，桂思渊和顾青李也相当心大了。
“除了纸人好像最近也没什么问题。”毕竟经历过桂思渊被鬼上身的事情后，一旦发现道具组出了问题顾青李就立即联系上了张遂天，剧组里也没事什么大问题发生。
让慕心心不得是说，这顾青李的反应还是很果断的。
她心里嘀咕，虽然说齐辉想要按照顾青李他们的安排让她们先去附近的地方休息，但是慕心心却挥了挥手，“带我们去看看道具。”
齐辉迟疑片刻；“可是老板让我先……”
虽然说剧组里风言风语不少，但是他跟了顾青李不短的时间了，也是非常聪明的人，隐约猜测到剧组里出什么问题。
但是心里也有点咋舌，这一男一女年纪也太小了点吧。
特别是那个女娃娃，一直娇气的在吃东西，简直好像是郊游的小朋友。
张遂天也不管管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人是来郊游的呢。
“没事啦。”对比过莫武和周莲这两个坑货后，慕心心对桂思渊和顾青李就非常的有好感。
你看这老板给钱给的多爽快啊！
连买护身符都只嫌弃数量不够根本不会讨价还价的。
这样的老板可实在是太好了。
她决定先去把事情解决了，这样等顾青李拍完了戏，正好可以结账。她吃完了一颗糖炒栗子，又接了一颗过来。
齐辉想了想，不由看向张遂天。
顾青李让他好好对待张遂天。
但是一路上都是小姑娘在说话，这种时候——带这么小姑娘去案发现场。
他心中还是有一点犹豫。
张遂天点了点头，慕心心又咳嗽了两声，她瞄了一眼飘来的烛火。
隐隐约约的还有男男女女的哭声。
夹杂在烟火里，若有若无。
她沉默片刻，却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张遂天。
“喂。”
看着齐辉走在前面，她轻轻的拉了拉张遂天的袖子：“他们哭起来真难看。”
“嗯。”
慕心心又走了两步，“我死的时候，你可不要哭。”她偏头看了一眼张遂天，鼓了鼓脸颊；“你哭起来一定更难看，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
张遂天听她这么说，不由低头看了她一眼。
她脸色苍白无比，隐隐约约有一种玉瓷一样半透明的质感，不像别的小姑娘那样粉.嫩娇艳，这样的冷白皮肤下，连唇.瓣颜色都淡淡的，如同一片离开了枝头，已经干枯到失去了本身颜色的花瓣。
这样的一张冷白如玉的脸，唯独眉眼深黑的出奇，简直如同浩然无涯的夜色一般。
他的心心，总是那样的活泼明亮。
如同百花一样绽放了整个世界的光彩。
即便是横死当场，也依然没有丝毫纠缠挂碍与上心，只想开开心心的去投胎。
他沉默了片刻，伸手揉了揉她嘴唇，看着她唇.瓣上终于染上了一点点红，低声道；“你不会死的。”
慕心心耸了耸肩膀，她只是看到李敏的事情有些感叹。
不过张遂天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已经死了。
……
她咬了一口张遂天的手指。
按照说她已经死了。但是她现在又好像还活着……
心情忽然感觉是不是有点复杂。
她鼓了鼓脸颊，就听到齐辉说道；“到了。”
今年依然娘胎单身的齐辉虽然没有听见她们在说什么，但是看他们举止亲密神情亲呢，心里不由有点酸溜溜的。
这都啥人啊，怎么这么小就谈恋爱啊。
大学谈恋爱不会有好结果的，等毕业季就是分手季了啊！
门口一个人正在蹲着看地上。
他看的是一窝蚂蚁在搬家，还看的挺认真的。
齐辉喊了一声：“圆圆。”
那人应了一声抬起头来，她一双眼睛圆溜溜的，一张娃娃脸看不出来具体的年纪。
虽然说脸上有一道伤疤，但是有这么一双圆眼睛，看起来也依然有一种猫儿似的可爱。
就比杨之竹，差上那么一点点吧。
慕心心心想。
圆圆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她很快就从腰间解下了钥匙，给了齐辉他们：“你们又要拿道具啊。”
她显然说的不是普通话，饶舌有点奇怪，但是声音却还是挺好听的。
慕心心偏头看了她一会儿，倒是嘻嘻的笑了起来。
圆圆看见她，顿时惊呼一声，吓了一跳。
慕心心背手看着她；“怎么，你认识我？”
圆圆摇了摇头；“不认识，不过你身上很奇怪，冷冰冰的，比北风还冷。”
慕心心看着她小胳膊小腿的，穿着老婆婆款的花布棉袄，看起来跟个球一样；“怎么你这么一个人看道具的吗？”
照理说一般看道具的不都是中老年人吗。
圆圆挠了挠头；“我气力大啊。”
齐辉看着她们倒聊上了，忍不住催促了两声，听圆圆这么说，倒是点了点头：“她气力很大，跑的又快，吃的也多，挺能干的，还考虑等这个剧组完了给她进公司呢。”
圆圆开了门。
那个纸人一进去就看见了。
看着那个纸人，慕心心咦了一声。
一般来说，纸人李的纸人是不画眼睛的。
就像画龙点睛腾龙去一样。
纸人画眼纸人活。
这就是纸人李的实力和自信。
一般也就不那么懂事的人才会给纸人画眼睛——反正画了也没用，好看就完了。
不画眼睛的纸人虽然容易被外人嘲笑，但是行里人一看心里就有谱了，如果不是少数装逼的话，无眼纸人绝对是纸人中极强的哪一种。
而纸人李虽然说身边有几个传下来的纸人符兵，但是那都是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的杀戮之器，这种扔出来一般使用的纸人则不会画眼睛，避免纸人活了后因为无心无情，没有控制的无选择杀人。
慕心心眉头微皱，抿了抿唇，她甩开张遂天的手，一溜烟的跑到了纸人的面前。
眼前的纸人被一根红线系着脖子，然后背后画了一只小乌龟，那小乌龟画得挺不错的——当时慕心心是用微信让张遂天发给顾青李的，基本上是一模一样，乌龟壳上还有一个天心的变形花样成八卦龟壳纹理，基本是按照着她发的图一模一样的临摹了下来。
这是她在微信让顾青李暂时处理这纸人的办法。
那只小乌龟也等于她在行内的标记。
稍微有点眼色的，看见这个标记如果不是闲的无聊想挨一顿疯狂的毒打，都要在下手前考虑一下。
而且这个小乌龟也自成了一个非常简单的阵法，虽然说画乌龟的人不会用灵气也不会用炁，但是只要阳气充足的人照着描总有一点作用。
毕竟乌龟镇邪化煞嘛——张遂天语。
作用还是很大的，这小乌龟画在了小纸人的身上，也有着镇压的作用，即便是那李家人要驱使小纸人，也要花费一番功夫。
但是……
这一个无眼纸人，却已经被人画上了一双眼睛。
红色的眼睛。
泛着血红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