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室里的保安早就让人调开了,现在除了正躺在单人床上的莫巧外,就只有连雪天他们四个人。
比起一.夜没睡一早没吃显得神色憔悴的方鹤年和连雪天。
张遂天不但自己睡了,还喂了鹤童和王泊棠,虽然一脸苍白,但是气色还算不错。
慕心心心情很好的穿了昨天张遂天烧给她的漂亮裙子。
虽然说感觉不是很舒服,不过毕竟好看,还能忍。
一大早就撩着头发苦着脸,解解束束了半天,还是张遂天用一根牙签挑起来给她绑了两个发髻,然后系上了极细的红绳。
她偏着头,把莫巧的手指指给张遂天。
一旁的小黑饼又激动的吱吱呀呀叫了起来。
只可惜他虽然颇为激动,但是就算是慕心心也听不懂。
只能把小黑冰揉了揉,又蹙眉看向莫巧的指尖。
“剃掉小姐的头发?”程梅已经先尖叫了起来;“不,这绝对不可以!小姐一定会生气的!”
莫巧发如绸缎,即便是现在脸色惨白,也能看出平时她把头发保护的很好,长到腰身,是养了好几年了。
连雪天皱了皱眉,倒是方鹤年很快就让人把剪刀拿了出来,闻言瞪了一眼程梅;“你小姐生气重要还是命重要?要我打电话让莫总把你带走?”
程梅神色变化,最后闭嘴不在说话。
连雪天虽然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工作,但是等一握住莫巧的头发,顿时脸色一沉,感觉到了不对劲。
少女头发漆黑,捏在手里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冰凉滑腻。
并不是一般穿过黑发的柔软轻巧,他手掌里是粘腻的,阴冷的,如同无数冰冷的毒蛇,也如同肮脏的死水,让他感觉自己握了一把腐烂的猪肉。
连雪天心中一动,默念法诀。
抬眼看了一眼张遂天。见他目光落在虚空处,神色温柔,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脸高深莫测。
连雪天定了定神,略一回忆。
“荧惑立法,总司火权。威光万丈,烧灭精灵。随符下应,摄附人身!”
他没剪过头发,只能把人头发一把捏在手里,然后将剪刀贴了上去。
头发轻软,利剪锋锐。
本来应该一擦就断,但是连雪天却觉得自己好像遇到了一摊石油,粘稠韧腻,如同捏了一大把冰冷的蛇,剪刀竟然一时用不上。
他心中默念咒语,又冲方鹤年使了个眼色,方鹤年掏出一张镇邪符往连雪天手背上上一贴。
连雪天牙齿一咬,方鹤年正好看见莫巧脸上浮现一丝红晕,指甲忽然冒出一寸,而脸上一层阴气郁结,正心中一惊,就看见她额头上符箓微微一闪灵光,那阴气顿时被打散。
他心中暗叫一声好险,只听得咔嚓两声,连雪天松了一口气。
旁边的程梅却传出了一声尖叫。
莫巧还剩了一层短发,只是在被剪断的地方,发梢却微微沁出了一点诡异的红色。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慕心心偏头一笑,伸手扯了扯自己头上的红绳。
“这……这是……”连雪天目瞪口呆的看着手里的头发。
轻薄的头发在他手上却阴冷沉重,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冷之气。
“是结发礼。”张遂天清冷的开口。
方鹤年眉目凝重的上前一步;“这是为什么?”
他虽然见多识广,但是也没见过这般诡异的事情,见张遂天气定神闲,便猜测他可能知道。
毕竟很多大宗门都积累多年传承,很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事情,或许在某些秘传手记中有所记载,这些东西很少太过偏门,经常会被人忽视掉。
张遂天虽然也没见过这般事情,但是慕心心倒是很快就把事情整理了调理出来。
“这头发是接的?”
现在这年头,接发这种事情,已经是常态了。
顾名思义就是把头发嫁接到本来的头发上,嫁接的头发也有假有真,不过莫巧这样的大小姐,自然会选择更自然和好护理的真发。
“小姐回来后就去接了头发。”
程梅很不情愿的说道。
暑假的时候,莫巧跟着导师出门了一趟,回来后不久就去接了头发,把一头齐耳短发接成了飘逸长发。
“……”
“勾玉为聘,结发为礼,生儿育女,天经地义。”慕心心看着被捏着头发一脸烫手表情的连雪天,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到底是年轻人,不知道其中的厉害。
说起来倒也简单。
她盯着莫巧的手,为了方便活动,莫巧的手指甲修理的极短,不过大概是这几天疯疯癫癫的没什么照应,现在指甲尖尖的,刚才剪掉头发,那指甲青紫近黑。
“张师兄,现在怎么办?”连雪天按捺下心中翻覆,佩服的看着张遂天。
他虽然看出来莫巧的头发不太对劲,但是总觉得上面有一股邪气,不敢轻举妄动。
今天能够这么顺利,也心里清楚,莫巧身上那几张符箓镇压住了莫巧,否则只怕他要废不少手脚。
虽然说头发邪魅,不同寻常,但是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能够遇到张遂天实在是太好了。
慕心心皱了皱眉,朝着那头发飞了过去。
头发离了莫巧,浑身邪气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有点熟悉啊。”她挑了挑眉头,从头发上感觉到了一股肮脏滑腻的感觉,让她非常的不喜欢,但是又有一种熟悉感。
“阿天?”她偏头看了一眼张遂天,这阵子她和张遂天形影不离,就算是她一时想不起来,张遂天也是有记忆的。
张遂天捂住嘴咳嗽两声,低声道;“白狼。”
他这么一说,慕心心眼睛一亮,顿时想了起来。
当时桂思渊的时候他们去了白狼村一次,在水流妈的记忆里,她看到了不少东西。
而这头发与当时水流妈身上那种污浊的扭曲感极为相似。
她飘到头发面前皱眉看了一会儿,“这根!”
被慕心心特意挑出来的几根头发纤细修长,有着一股浓郁的邪气,仔细一看表面好像裹着一层黑色石油,显得非常的油腻肮脏,好像好几十年没洗了一样。
方鹤年惊道;“这妖怪怕是害了不少人。”
“把头发剃光。”
把这个事情交给了连雪天后,方鹤年自告奋勇,他三教九流干的不少,立即就找了一把刮胡刀搞了起来,只是手艺实在不怎么样。
“小姐的头发……”程梅左顾右盼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张力张口道;“是在花容医院接的。”
“那是一家合资医院,里面不少医师都是外国来的。”
花容医院收费贵,但是效果也是极好的。
非常受有钱人的欢迎。
毕竟女人和小孩的钱都是最好赚的。
有钱女人和有钱小孩的钱,更加好赚。
这花容医院主要营业就是外科整容整形和保养美容美发。
这医院刚开才一年不到,不过因为效果极好,很几个皮肤暗淡的人做完了保养出来都年轻了好几岁,皮肤滑嫩双眸有神,虽然收费不便宜,但是很快就在富人里面流行了起来。
莫巧的头发刚接了没几天,见过的人都赞不绝口,飘逸漆黑,如缎如瀑。
“……花容医院啊。”慕心心捏了捏手指,看着被抽出来的那几根头发。
虽然说收了三百万,但是总觉得这个事情三百万还是便宜了点。
算了,暂时不想这个。
方鹤年已经把莫巧的头发剃了个干净,只是因为技术不太好的缘故,一个光头坑坑洼洼的,还有两处不小心破了皮,血色斑斑,不过血色略黑,看的人有点焦虑。
张遂天抽出一张符箓。
连雪天诚心求教:“请问怎么用。”
慕心心叹了口气;“虽然觉得那些徒孙挺呆的,但是还是比现在有用。”
符箓烧灰入水成符水,一半抹在光头上,一半给莫巧灌下去。
连雪天擦了把汗,又急匆匆的让方鹤年去找水。
等刚把符水抹上莫巧的头皮,顿时一阵发麻,短短的三分钟不到,莫巧的头皮上竟然又多了一层矮矮的桩子,一般人都要长一段时间了。
他三两下就把水抹了上去,又把水给莫巧灌了下去。
莫巧嘴角紧抿,不过这方面方鹤年很有经验,捏住她下颚就直接灌了下去。
符水入腹,不出片刻功夫,只见莫巧的肚子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转眼已经如同一个怀胎六月的孕妇。
连雪天大惊,不由与方鹤年对视一眼。
方鹤年虽然看出莫巧不对,但是也不曾想到这么厉害,不由脸色苍白的看着面前的,道;“这……这……”
“这是鬼胎啊。”张遂天咳嗽两声。
小黑饼又尖声叫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叫了吵死了。”慕心心拍了拍激动的小黑饼。
小黑饼:“吱吱吱吱吱吱!”
慕心心:……叫也没用。
小黑饼激动的吱呀了两声,跳脚想走。
被慕心心捏着脖子,他虽然比慕心心大了一倍有余,但是却一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慕心心踩在小黑饼上面,偏头看了一眼张遂天。
事情说来也简单,不过是那一块勾玉上有着某种邪恶咒术,在这种咒术下,莫巧去接了头发,而那头发的来历,却颇有一些不好——这结发为夫妻,在古代也是一种夫妻婚礼了,在她的结发时候说用的真发是某个恶鬼头发的时候,就已经与那个恶鬼完成了婚事。
现在结发虽然已经很普遍了,但是如果有人恶意的想要用这个来达成某些目的,也是非常容易让人中招的。
……而成婚之后开枝散叶生儿育女。
下一步自然是鬼怪入腹,直到最后一步——作为鬼母,生下鬼婴。
“靠这来蒙蔽天机吗”慕心心掩唇一笑,眸底却一片冰冷,一步步都是按照规矩来的,倒也能遮挡蒙蔽天机,或者真的能让鬼婴出世,只可惜鬼母经此,要不是十死无生,要不成为行尸走肉。
那头发上邪气极强,显然来自某个强大的恶鬼。
她偏头看着其中几根头发,神色凛然,嘴唇微抿。
“心心。”张遂天忽然轻声道。
“嗯?”
“找到那个恶鬼,我们就让他去死,你别生气。”
“嗯。”慕心心微微一怔;“我没生气,别担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