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林朝华坦坦荡荡,她和安阳公主他们的话，很快就传了出去。
但绝大部分人听见，其实都是懵逼脸：他们不是以前就是情人了吗？
虽然如今已经没人认为谢钰是“面首”这样带着低微感的身份,但一直没几个人觉得他们以前没关系……
当然,窦礼、窦琥叔侄肯定都是那“几个人”的范围之内的。
而林朝华就算再坦坦荡荡，在宫中看到窦礼那若有所思，且难得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眼神……还是绕着他走了。
研究是一回事。
拿自己来研究也不是不行。否则一直做朋友就好了,做什么情人。
但拿自己来研究，还将研究成果公布给朋友？
饶是林朝华，也觉得羞耻得无法形容。
不干，绝对不干！
林朝华绕开了窦礼，也就绕开了窦琥。尽管窦琥也频频投来关注的目光。
林朝华大概知道窦琥好奇的是什么。
于是等到了公主府坐席的时候，她就捡了准备给侍者的凳子，到了窦琥的席边坐下,引来了一大片惊恐的目光——男女还是分了厅的！
窦琥却全无所觉的搓搓手，“我能看看你的衣服么？”
“卫祺不会？”林朝华举目四顾,发现卫祺确实是没来。
“他只会设计阵法，从纺织到裁剪都是谢钰一手包办的。”
“那你自己炼制啊。”
“炼不了炼不了。”窦琥连连摇头，“还没到这程度。”
“那你去找谢钰定制啊。”
窦琥疑惑道,“不给我看你的衣服,你坐过来干嘛？”
——其实就是一直没机会坐到男客的坐席，忍不住来试一下。
林朝华心道。
面上却肯定不这么说,而是拿出了那个琥珀放在窦琥身前的桌案上，“我在谢钰库房看到这个,他说是你给他的。而且是夏天的时候。你在哪里捡的？”
窦琥一脸懵逼的拿起来看了下，“这不就是个琥珀么？我开个玩笑而已。你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眼了？”
林朝华翻了个白眼，“我是问你‘哪里捡的’,此外，这还真不是个常规的琥珀。里面的虫子还有灵性反应。”
窦琥跟着他们研究了几天。
虽然是收获最少的那一个，也至少知道了“灵性反应”是指什么。瞬间警惕起来。
“我想想，我想想……那次我是跟着裴三郎去杀魔兽，然后在魔兽的老巢里面捡到的。那魔兽是只熊。因为就是琥珀嘛，裴三郎就让我拿走了。”
卫祺没来，裴嘉言作为同僚却是被姜吟邀请了。
虽然坐得有点远，但是他是少数不奇怪林朝华作为，没往这边偷看的人之一。但不管怎么说，连续被提到名字，要是还没反应，也就愧对先天的修为了。
而且，窦琥这时候还冲他的方向招手来着，“裴三！裴三！”
作为世家子，裴嘉言对这不合礼仪的举动木了个脸。
但他也只好歉意的对左右笑笑，离席到了窦琥这边。
“我夏天和你去杀熊的那次，那熊是在哪里来着？你还记得这个吧？你当初让我拿走的！”裴嘉言刚走到窦琥席前，窦琥已经是一连串的话扑面而来了。
裴嘉言也莫名其妙。
这次不等裴嘉言问，林朝华开口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虫子还活着。”
她虽然坐在男客的席位，还坐在给侍者准备的，矮上一截的凳子上，但姿态十分惬意自如，和她头上的凤钗还真是气质如一。
这引得裴嘉言都忍不住往她头顶看了两眼。
仔细再一琢磨，才有些惊悚，“还活着？”
林朝华强调，“某种意义上。”
这时候，窦礼等几个皇子也送完了妹妹回到席位，看到这里突兀的杵着个林朝华，除了窦礼，都有些淡定不能。
四皇子甚至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招蜂引蝶？”
裴嘉言镇定下来，苦笑道，“郡主，现在不是适合说这个的时机？”
林朝华道，“我也懒得单独找你们啊。”
一场婚宴把人聚齐了，多好。
裴嘉言无言可答。
窦琥却很震惊，“你都懒得单独找我？”
林朝华理所当然的反问，“不然呢？”
“……当初你找我炼器的时候，可不是这态度。”
林朝华表情认真的想了想，“等我的紫霄或者伤羽需要重新炼制的时候，肯定会改变对你的态度的。”
窦琥：……
好吧，调侃归调侃，正事归正事。
窦琥挠挠脸，“行的吧。我们这段时间抽空回去看看。”
裴嘉言没反驳。
毕竟，人人都知道蝗灾的可怕。若是蝗群在上古复苏之中出现什么异变，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倒是林朝华将东西交出去之后，就没再管了。
然后她觉得……日子和以前好像也没多大区别？
可能是因为，在关系改变之后，大抵是因为遵从了本心，林朝华自己和谢钰都先后进入了“心牢”期。
在筑心牢的过程之中，要求神魂的独立。毕竟“心牢”这个能量源，就是保护神魂的。所以说，某些会导致神魂接触的事儿不能做。
而除此之外……
林朝华发现，她和谢钰之前其实就已经挺亲密了，被人误会也是当然。
他们在一起讨论修炼心得，彼此学习，一起教导异兽、养女（徒弟），一起冒险。
认真讲，她上辈子谈恋爱的时候，还没那么多事可以做呢。
那时候两人凑在一起，都是聊音乐聊得多。
她一直都对逛街之类的运动没什么兴趣，而对方也对采风之类的活动没感觉。聊未来？就是聊未来聊得崩掉的……
所以，可能只是对彼此的态度有一点变化？
比如说，之前说话的时候，一般是在桌子的两边对坐。而现在，就会坐到彼此身边去。
也因此，林朝华这才发现，谢钰的过去对他其实依然留了深刻影响。
他经历过挺长一段时间不能被人碰触的日子，偏偏那时候在他的身边又有好些继母和祖母派到他身边的，带着“特别任务”的丫鬟。所以在家里都常保持精神紧张的状态。
到现在，战斗啊，冒险啊，那样的时候还好，顾不上。日常生活之中，一旦和他距离超过了“客气礼貌”的距离，他的身体就会不自觉地开始紧绷。
隔一会儿才能恢复过来。
林朝华就很无语，而谢钰解释的时候，人都结巴了。
林朝华回想了一下，发现谢钰的解释不够充分——这其实已经是他努力后的结果。
谢钰其实一直很注意保持和人的距离。
毕竟他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就已经很努力的去躲那些不知道会从哪儿伸出来的手掌，或者冲出来的人了。
自幼如此，早已经成了习惯。十几年的习惯，真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谢钰和她之间的距离其实就已经比别人近了——谢钰挺早就开始拉近和她的距离。但那时候终究还只是朋友，拉近得有限。
改进得也就有限。
林朝华能怎么办？
慢慢来呗。
*
在结束了慕余曦那边提出来的“研究课题”，暂时没有新成果了之后，林朝华倒是对那些布料产生了兴趣。
谢钰的办法，是从纺织上下手，精心设计，直接将阵法给“织”进去。
哪怕不需要在纺织的时候就考虑到成品的模样，这也依然是十分细致繁琐的工作。太耗心力，对修炼来说，性价比很低。
哪怕谢钰和卫祺两个参考“长平大阵”，也只是对布料的节点进行优化。
不能更省心省力。
但是……
“如果只是保留那些形成阵法的节点，而不是一开始就将阵法纺进去呢？”
“但那样很难确认‘主节点’。”
“先不考虑这个问题的话？”
“那么，一直到织成布料，都可以由普通人完成。”谢钰如是回应，“灵桑很好照看，灵蚕也不难养。”
不但如此，他手上还真有这么一批料子。是他和卫祺没想着参与到布料的制作过程之中的时候制成的。
哪怕是带有“炁”的蚕茧，也是普通人可以处理的。
而若是魔兽皮毛，在天工部制造出了法器的剪刀等物件之后也能由普通人搞定。还有纺织，谢钰两人当初也抓着窦琥改良了织机。当然主要是材质的改良。
当初谢钰两人甚至找了尚衣局的女官……
终归，这么制造出来的布料，和密地里找到的布料有些相似。
原色，在感官上和一般的布料相比差不了多少。明明是“灵材”，看起来也就是一般的丝绸锦缎，还比不上那些有秘制工艺的。
林朝华一开始看到的那些，其实都是已经在制作的时候就已经固化了阵法去改色提质的。
甚至可以说，绝大部分的布料，之所以看来能比得上那些秘制工艺的丝绸锦缎，仅仅是因为它们是直接底层改色，这自然比大半的染色色料要强得多。
“不同的色彩就需要不同的阵法。需要占用大量节点。”谢钰这么解释的，“全部交给普通人来做，其实节点的数量也会差一点，因为他们在制作过程之中不会用真元疏导。此外，阵法和色彩有时候需要占用同样的节点，像那些清洁、防御之类的阵法混杂在图案之中，图案的颜色，就是和底色占据了同样节点后的效果。如果制作的时候不考虑这些，事后去补阵的话，就会显得比较突兀。”
这也是林朝华感兴趣的根本原因。
“你们补阵会显得突兀，是因为你们是用外来真元去改变。但要是让这些节点，自己给自己‘织’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