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天赋异禀？”环顾一圈以后，林朝华沉吟两秒，得出这个结论。
然后被她哥用鄙视的眼神看了一眼，“你傻？”
“但就你一个人醒着。”林朝华被怼得很冤。
“这只是说林三郎心志极坚，别无漏洞。”跟在后面走进门的窦礼很看不过去的说。
好吧。但是……
“难道白小将军和饶大郎这些天都没进行相关锻炼？”林朝华很惊奇。
按照传承，她推断过，“鬼祟”应该会是上古复苏早期比较常见的麻烦。而低级的鬼祟，主要的攻击手段，都要在乱人心神以后才奏效。
这种事，龙骧卫难道不知道？
“你知道修炼资质怎么判定吗？”窦礼忽然问了个很无关的问题。
“你当初和我说‘龙脉改善资质’而不是‘龙脉创造资质’。”林朝华道，“比起‘万中无一的资质恰好聚集了九个陷入龙脉’，我倾向于‘人人皆可修炼’。资质只有好坏，不分有无。这也符合我和表姐传承中关于资质的要求。”
“林道友果然听出来了。”窦礼感慨。
林朝华耸耸肩——所以她对此什么都没说。
以史为鉴（虽然没有修仙的历史），可以推断，“人人都有修炼资质”和“修炼资质千中无一”相比，要更难控制得多。
前者比后者更容易造成阶级固化。
但在“功法不可控”的情况下，也比后者更容易造成崩坏级的大乱。
以皇帝从乱世之中走出来的心性，会怎么做，是根本不用多想的。
林朝辞找她登记的时候，就暗示过她保持沉默，不要将修炼的事情告诉亲近家人以外的人。
“那你可知道资质怎么分好坏？”
这个林朝华当然不知道。她也没打听。
窦礼很快的讲了下——
修炼资质分为“基础资质”和“特殊资质”。每个人的资质都由这两个部分构成。
基础资质也可以称为“炁骨”——林朝华内心将之翻译为“炁亲和度”——也就是修炼基础锻体功法时，吸纳、炼化“炁”自我强化的效率。
现在，皇帝那边根据搜集到的一些资料，将这个“炁骨”分做了九级。
以天干命名，从甲级到壬级。
至于该如何判定，还没有一个明确地标准。
特殊资质则是能够通过不同偏向的功法提升“炁”的转化效率的特殊之处。
比如说林朝华的音律天赋，卫祺的数理天赋。
目前根本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类似的，有特殊资质偏好或者说特长要求的功法，自然也无法判定有多少“特长”可以被称为特殊资质。就算有特殊资质，也未必能遇上合适的功法。
但大体上来说，体修的功法大半更接近基础功法，普遍资质要求较低而资源要求较高。
不同功法的锻体部分，在前两阶都有相当程度的重合。
龙骧卫的选择是以“身世、忠诚”为标准。
目前都是在修炼《撼天经》的第一层。
林朝辞几个人的基础资质大致判断都是中上等，但是……
听到这儿，一直不吭声的林朝辞就轻咳一声，打断了窦礼的说明。
窦礼看他一眼，没什么表情的道，“我觉得林道友需要知道——她是我们之中最有可能打破鬼域的人。”
林朝辞望天。
素来没太多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一副“我没听见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窦礼继续说，完全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大不了的话的模样。
“别说体修，就是神修也是如此——锻体期间，能保持童子之身才是最好。若已非童子之身，又没有合适的双/修之法，则最好不要行敦伦之礼。否则会进一步削弱‘炁骨’的效果。此外，目前知道的大半双/修之法，都需要双方都具备一定修为，最好修为接近。否则就会害命，与己也无益。”
“哦！”林朝华一脸“我懂了”的表情。
“二娘！”林朝辞顿觉牙痛。
“舅公带我去过花楼、小倌馆，你觉得我有什么不知道？”
林朝华不以为意，“难怪你没事。和你的同僚相比，兄长你是人生赢家啊！不觉得应该感谢下我嫂子么？”
一则宋屏必然会和他一样修炼，不惧辛苦。
二则他们已经有了一对龙凤胎，达到了林氏西府传承的平均水平，没有了传承压力。
其他人么……
至少，林朝华知道的饶慕和白擎之妻，那都是符合皇后《女训》要求的贤妻良母。操持内宅毫无问题。
但陪着锻体修炼么……
林朝辞听见妹妹这么说，也略有些人生赢家的得意，“那是……”
话刚开头，就又想到了在说什么话题，连忙止住，板着脸眼神锋锐道，“是在听见一声特别刺耳的尖啸之后，没多久，他们就都晕倒了，时间间隔很短。我们情况也不好，但还能坚持。宋映峰带着几个还算完好的家伙引走了剩下还能活动的山民。”
林朝华之前就已经知道，多半是自己《招魂》的锅。
现在被说得这么清楚，还是有点冷汗。
“所以我能做什么？顺带，宋映峰那些人怎么样了？”
“卫祺能给你一点帮助，但他需要时间。”窦礼道。
林朝华当然注意到，卫祺和窦琥没有跟进来。
这会儿说曹操曹操到。
卫祺在门口探头，“林二娘，我和窦琥要到外面看一看，你能帮忙么？”
本来是没问题的。
但是……
林朝华看看屋子里倒了一地的人，也有些头痛，“如果我不和你们一起出去，璐王殿下，你能堵住这些人的耳朵，别让我的曲子影响到他们么？”
“你之前吹的曲子对他们无用。”
“我有个新主意，所以要换曲子。”林朝华自然的道。
倒不是说她不想救人，而是这些倒霉蛋和华颂不同，是已经陷入了心灵的拷问，类似于心魔了。
而且可能还一堆人的“心魔”都不一样。
贸然影响难知后果。
“好。”窦礼点头同意。
和之前不同，窦礼连解说资质等级的时候，都保持着十分冷肃的模样。但众人也能理解。
林朝华走到了院子里，再次开始吹奏。
这次，吹奏的是她自己编的《葬花吟》的配乐。
毕竟她也实在是吹不了纯闺怨之类的曲子。
但对于那个生在对女子极度严苛的时代，举目无亲的女孩子，却能产生共情。
身在虎穴，无力自救，自怨自怜，却不乏傲骨。
毕竟之前真元消耗不小，又要为之后做准备。这次，林朝华完全没有用任何“超常”的技巧。
只是做了一个音乐家最纯粹的表演——感情渲染、共情、绝对的共情！
当她吹出这首曲子，慕大丫显然受到触动，抬起头来看她。
但在院子外，却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尖啸声。和之前的仇恨不同，似乎是在愤怒，又似乎是在哭泣。
“这资质太可怕了。是不是她想要干什么，都能用不同的曲子达到目的？”平安走出院子没受攻击的窦琥看着被曲子完全吸引的一众怨魂，由衷发出感慨。
明明都是同时得到的传承，表现的差距却是太大。
卫祺却没有附和窦琥，似乎只是非常专心的观察着这座村庄的构成。而窦琥也很快就对上了骷髅刀兵的拦路，无法再多想。
另一边，夏钰等人却是刚刚冲进墓园，就觉得脚下一空、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却是已经出现在了一座三层楼的入口处。
“宝华楼！”华颂一眼就将这被灯光装饰得有些金碧辉煌之感的花楼给认了出来。
饶律沉默了下，提醒道，“如今修炼，是要克己复礼的。”
有杨瑛在侧，饶律说得十分隐晦。
杨瑛瞥他一眼，不予置评的扯扯嘴角。
华颂也听懂了，脸垮了下去。
“鬼宅吗？”夏钰状况外的求证。
“不是特别像。”杨瑛道，“感觉上是鬼域的一部分……也许本来就是这个模样，只是我们在外面的时候看不到。”
外面看到的，是那些“本地怨魂”展现出来的模样。
随即杨瑛也惊奇道，“夏三郎你很有长进啊。”
夏钰道，“是我自己要求来的……上次也是。”
“终归得进去……”杨瑛道。
话音未落，夏钰已经率先走了进去。已经熄灭的火把被他拿在手上，和拿了根棍子防身似的。
杨瑛：！！！
一惊之下，饶律就已经执剑走在第二位了。
宝华楼的天井内，能看到各色的花灯悬挂在上下的房间门口，无风自动。
却是半个人影也没有。
饶律高声道，“芙蓉娘子，可否现身一见！”
仿佛有阴风刮过，却没有别的动静了。
饶律也没意外，而是继续道，“在此处见到芙蓉娘子，想来芙蓉娘子也好，娘子的同伴也罢，都有莫大冤屈，且不得报仇。既然如此，为何……”
“郎君如传奇之中所说的那般，要为我报仇么？”芙蓉娘子的身形出现在二楼的栏杆后，撑住下颌，笑语吟吟的反问。
“是为娘子讨回公道。”饶律更正。
“有什么区别？”芙蓉娘子一歪头，大家闺秀的气质，瞬间转变得有些娇憨。
“这取决于娘子是如何变成如今的模样的。”
“哈哈！”芙蓉娘子拍着栏杆大笑起来。
夏钰后知后觉，“饶律，你是说之前那些女子，也是青楼中人？”
“青楼？她们还没那个牌面呢。”芙蓉娘子忽然变脸，冷笑道。她正要再说，却是整个花楼都震动起来。
一柄长刀突兀的破开了芙蓉娘子身后的房门，刀光灼灼的冲她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