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安静了几秒。
理论上说二选一并不算难事，可苏映却觉得自己无论选哪个都不对：她知道沈泽延并不适合在这个时间点乘坐商场电梯，但她更不想再走一次安全通道。
“要不我们分开走吧？”姑娘顿了两秒，开口补充：“你走安全通道，我乘电梯。”
男人微微皱眉：“我觉得这不是个好意见。”
“挺好的，怎么不好了？”苏映小声，乌黑的长睫低垂着，正因为他的打量而微微颤动。
他问话时语气依旧温和而缓：“为什么想分开行动？”
“我突然很想乘电梯，但你又不方便，所以只能这样了。”姑娘语气淡淡，不愿多说。
沈泽延笑得哑然，也没多问些什么，只是开口道：“我不是过街老鼠，也没那么见不得人，走吧，我陪你一起乘电梯下去。”
从三楼到停车场，乘电梯下去一分钟不到。
这几十秒里，电梯停了两次，看着三两行人进进出出，苏映极度紧张，心悬到嗓子眼，生怕沈泽延被粉丝认出来。
起初计划的时候，其实苏映还有些遗憾，因为沈泽延身份特殊，一些游戏活动并不适合，但现在她只想说坐什么过山车，和沈泽延在一起别说坐电梯，就连走个楼梯都很刺激！
“怎么了，你的手好像有点烫。”沈泽延问。
“诶……是吗，那可能是前面电梯里人比较多，没事，我们回去吧。”
*****
入秋的夜，无风，沉闷的气流中夹杂一缕微凉。
天空中没有一点星光，苏映背靠着落地窗盘腿坐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电视，又从笔袋中拿出一支铅笔，垂着眼，在策划义工活动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沈泽延对电子产品依赖性不大，除工作外用得很少，此刻他正坐在附近的沙发上翻看着剧本。
同居以来，他们大多都是这样
——待在一块，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各做各的事。
自在舒服，但苏映觉得自己很沈泽延的相处模式倒是更像室友。还真没夸张，她之前和舍友杉杉住二人间的时候，也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各做各的事，除了各睡一张床。
正想着，放在地板上的手机震了震动。
微信消息是赵熙成发来的，他给介绍了一笔大单，苏映从小就是个小财迷，看到数字后眼睛一下亮了。
想了想欣然接受。
据他介绍，和他在同一公司的一当红男团近期要出张新专辑，之前给他们拍专辑封面的摄影师被曝出涉嫌抄袭，虽然只是涉嫌，但安全起见还公司是决定重新拍摄。
赵熙成知道这件事后，第一时间和经纪人推荐了苏映，经纪人也考虑到苏映上次给thirteen’s拍的红毯定妆照在网络上反应不错，便同意下来。
苏映：[你们两个男团，共二十二个人，一个经纪人带的过来吗？]
微信上，赵熙成回了一个幽怨的表情包。
[徐建阳是总经纪，平时主要负责分配资源通告什么的，除了比较特殊的通告外，平时其他经纪、助理跟着。至于我们团是扶不起的阿斗，一年到头没几个通告可以赶，也不占用他什么时间。]
苏映憋着笑，习惯性地戳着手机键盘上的“h”键，回了一长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回过神，又忽而觉得这样不大妥，连忙撤回。
赵熙成：[……我看到了。]
苏映：[我手滑,对了，你和总经纪人的关系很好？]
赵熙成：[那当然，他是我远方一亲戚。不然我怎么能和他推荐你？]
苏映看完要求，又加了总经纪人的微信，与他简单交流。出于职业素养，做完这些后，点开手机游览器在上边搜索合作男团的组合名，打算先做些攻略。
等等，这照片上的那个人怎么这么眼熟，好像是在哪见过……点开简介看到成员名字后，苏映顿时了然。
不是错觉，自己还真见过。
前边觉得眼熟的那位就是早上在楼梯间里，沈泽延提起的林莫安。
苏映下意识抬起头，扫了眼正在看剧本的沈泽延。
不巧，正好和他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男人扬眉“嗯”了声，尾音在安静的空气中微微扬起。
莫名地，苏映想起安全通道上那个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的吻，脸一烫，怕那人又乱来，打算暂时隐瞒明天拍摄的事。
“那个……我明天早上没空，于小琪约我一块喝咖啡来着。”
！
沈泽延问：“需要我送你过去吗？”
“不用，”苏映摆摆手，我自己开车过去就好。
接下来，和打游击似的，一切安排准备都在那人眼皮底下偷偷摸摸地进行，有惊无险。
第二天是周日，昨日迟到的闹钟在今早准时响起。
早上八点，苏映从家中出发，先去工作室拿了摄影设备，然后驾车开往城郊。起初本来是约好在海边拍外景的，可路上忽然变天，满天都是细细密密的水珠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真停不下来。
思忖片刻后，苏映将车停在路旁，拿起手机和对方经纪沟通，最后把拍摄地点改到位于城郊的摄影棚内。
刚结束通话，那头于小琪的电话就来了。
“苏映，刚刚何笙给我电话，她说自己联系不上你，南二环大堵车，等会儿估计要迟到一两个小时。我想了想，觉得换我过来帮你可能会快些。”
“好，”苏映点头，“对了因为下雨，摄影地点有所改动，改成高新区的那个摄影棚，半年前你好像去过一次，知道地方吧。”
“嗯，知道。”于小琪挂断电话前不忘交代，“待会儿一定得放宽心，你今天接触的那名经纪人，是出了名的爱刁难人，他们公司每次给乙方的价格都很漂亮，但很多人合作过一次就再也不干了。”
“你放心，我只会想着即将到手的小钱钱，不过被气到的，上回你被某位知名经纪人气得半死，还不是我搞定的……不叨叨了，我再不开车估计得迟到。”
于小琪知道苏映车技很一般，刚考下驾照的时候还撞过几次树，心里阴影面积大，根本不敢边开车边电话，“嗯，路上小心。”
雨天的路面比平常要滑些，苏映的车速不快，正好踩点抵达目的地，停下车，苏映穿着雨衣，挨个把装着道具或器械的纸箱，拿进摄影棚。
“需要帮忙吗？”在她身后问话的人叫徐建阳，从外貌看应该是40来岁的样子，他就是于小琪口中的那名吹毛求疵气坏摄影师的无良经纪人。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来。”苏映道。
其实箱子还真有些重，不过苏映想着既然前面五个箱子都是自己拿过去的，那也就不差这一个了，如果真的爱刁难人那还是不欠他人情比较好。
这间摄影棚里没有单独分割出来的休息区，男艺人们和其助理就在南边的一角落化妆间化妆，不过换装什么的倒是可以回到房车上。
苏映调试完设备，闲着无聊便往南边走过去，想提前和这些艺人熟悉一下。
可渐渐地，苏映有一种甚是微妙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身后徐建阳一直盯着的，不是手下带的艺人，而是她。
转过头一看，果然，徐建阳正目光直直地看着她，母鸡护崽似的，表情严肃
——就仿佛她苏映是个女流氓，随时可能对他的艺人伸出咸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