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白发青颜
三十年光阴荏苒,鬼域中饱受恐惧煎熬的日子,也终于到了尽头,肖山可以出去了。他盼了这一天三十年,才等到了鬼门重开这一日。他可以重回人间了。
站在鬼门关前,肖山思绪万千,三十多年前的种种,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让他感慨万千。随着鬼门的开启,肖山走入一片光芒,重归人间。
天穹山脚下,一间茶寮里,走南闯北的杂耍班子正在歇脚。他们谈天说地的胡侃着大山,却见小路上出现一个孤零零的身影。随着大家纷纷注意到这个孤身而来的旅人,渐渐的茶寮里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有点诡异。
来人身披破旧的黑色斗篷,看上去颇为年轻俊俏,只是一身风尘,面色苍白,竟有几分脆弱的美感,但他周身的气息,却莫名透着一丝阴森可怖,仿佛来自于地狱一般。这个人脚步轻若无声,走了一路却没有激起半点尘埃,甚至连风,都似乎吹不到他身上,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于世间,他们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影子。
不消片刻,那人已经进了茶寮。他没有看向歇脚的客人们,只拦着正目瞪口呆盯着他的伙计,轻轻问了句:“一碗茶多少钱?”
伙计呆了一呆,才答道:“两……两文钱。”
“便宜点行不行?”那人摸了一下口袋,尴尬的笑了一笑。
伙计心下颤了颤,这人笑起来怎么这么……魅惑?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手中的茶壶都撒出了水来,赶紧低下头,答道:“好……好……”
那人看到伙计的神情,愣了一下,莫名其妙的瞪了他一眼,随即摸出来一文钱币,塞进伙计手里,扔下一句:“那给我一碗。”说着,找了个空处坐下了。原本坐在附近的客人,下意识的往外躲了躲,让那人身边空出来一大块地方。
那人也不在意,看着伙计抖着手倒了碗茶给他,就慢慢喝了起来。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众人见那个人也没什么特别的举动,也就渐渐放松下来,茶寮里重又回复了喧闹之声。
一碗茶见底,坐在那里的黑衣斗篷男子,悄悄的听着四周这些人天南海北谈论的那些闲话,什么天穹山下天南镇里花魁大会夺魁的小娘子啦,什么天穹山招了谁家的小孩儿上山修道一家子都不用交税啦,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件他想听到的人和事都没有。他觉得很不耐烦,于是转过头看了看隔壁桌正唾沫横飞的吹嘘自己顶盆顶碗的本事,浑然忘我的小伙子,忽然插了一句:“你们这个杂耍班子去过不少地方吧?”
“那是,我们可是远近驰名的旺台班!”小伙儿头也不回应了一声。
“那么说,你们的消息也很灵通,知道的不少喽?”黑斗篷又问。
小伙儿回头一看,有点傻眼了,刚才离得远看的不够真切,这一打眼才发现,眼前这个黑斗篷男子长得可真好看啊!说话不由得就结巴起来:“还……还行吧。”
“那,我问你个人,”好看的黑斗篷想了一想,才又道:“天穹山,有一个卿言上师,你知不知道?”
“你说白发青颜,这谁不知道?”还没等小伙儿答话,旁边的人已经先抢着说了起来。
黑斗篷一脸诧异,倒不是因着那人这路人皆知的知名度,而是因着那个名头,他不由自主嘀咕道:“白发青颜?这什么鬼名号?”谁知这句话却惹起了边上众人的谈性。
“你竟然不知道?”一个人说道。
“三十年前处刑台上那一场大战,你都没听过吗?”又一个人说道。
“就是就是,这也不知道太孤陋寡闻了吧!”不少人附和道。
黑斗篷更惊奇了,他赶紧追问:“什么大战?谁能说说呗?”
“哎我听说过,虽然没亲眼所见,不过那场大战之空前绝后,简直无人不晓!白发青颜以一己之力,打得十大仙门毫无还手之力,算上他本门师长在内,无人是其一合之敌。要不是他最终力竭,只怕当年处刑台上十大仙门将无一生还。白发青颜的威名,就是那一战打出来的。”很快就有人争先恐后的谈论起来。
他刚说完,还没等黑斗篷消化完这里面隐含的庞大信息,另一个人突然来了句:“这个肖山还真是个灾星,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黑斗篷肖山愣住了,他感到十分不解:“又关肖山的事?”拜托他根本不知情啊好不好!
“怎么不关他的事?”小伙儿却强辩道,“要不是因为肖山,卿言上师怎么会化身白发青颜,大杀四方?好好一个天穹山下一届仙门继承人,因着这事儿受了多少诟病,天穹山传人的身份都被剥夺了。你说他肖山是不是个祸害?”
肖山都惊了,这是咋回事?他到底还是连累卿言了么?可是大杀四方,白发青颜,这说的真的是那个正人君子卿言上师?匪夷所思!
肖山看着眼前激烈讨论着他多么多么不可饶恕的众人,心虚的默默的闪了身。这些人可不知道,他们身后那座鬼门关,还开着呢,白天说鬼,也不一定就安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