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阳咧着嘴,一脸控诉地看着他妈。不知道劝他把把皮带收起来,不知道护着他,反倒站在一旁和爷爷奶奶还有妹妹一起看着他挨他爸的皮带,现在呢?
不说安慰,抱着他好好哄一哄,竟接连削他后脑勺,并出言嘲讽他,难道他是从马路上捡来的?
谢淑英给儿子一个白眼儿,转身洗过手,走进饭厅和家人用晚饭:“我这妈就这样,你不喜欢就另找一个,前提是你爸爸同意。”
听到饭厅那边飘来的这句话,李昊阳觉得心好苦,觉得做儿子好难!
……
叶夏有个秘密藏在心里,不对,准确些说,她有不止一个秘密埋藏在心海深处,但被她最新藏起来的秘密不是什么空间,
也不是她一而再重生在她人身上,而是她年前在京市参加写作交流活动期间,与贺衍爷俩还有彭校长游故宫后的那天晚上,做的一个梦。
好叭,说那是梦,其实并不准确,因为叶夏感觉那不单单是梦,就像是她真得身处那个世界,真得是大清史上在位时间最长最有福气的仁宪皇太后——顺治帝的孝惠章皇后,康熙帝的第二任嫡母博尔济吉特氏。
梦中,她从一开始的错愕,再到坦然接受,打算在梦醒前,就好好过舒舒服服的养老生活,结果,没过多久,被她发现一切都是她想得太过简单。
缘由?
在梦中睁开眼,那年是康熙十三年四月初,具体日期是四月初六,当时康熙的女人马佳氏正在生产,“她”在外殿坐着,等候佳音传来,
熟料内殿先是传来一声婴啼,紧接着就是一声小皇子没气了,那一刻,正巧她睁开眼,什么都没顾得多想,匆忙走进内殿,
对那刚出母腹的婴儿进行好一番急救,当时身边的人是什么表情,她不知道,只知她亲自帮刚出母腹的新生儿吸出羊水。
这个亲自,无疑是嘴对嘴,待羊水被她吸出,又连续做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终把那条小命给抢救了过来,但孩子有先天不足,要是一个不慎,
夭折是必然的。因此,为免她的努力白费,那个被她亲手救回来的婴儿,在她离开时顺手从宫人手中接过来,抱着出了内殿,并本能地一路走回慈仁宫。
当然,她有留话,说孩子需要精心照顾一段时日,等身体好转,会送回母亲身边。
待坐到慈仁宫,待看着母乳喂完奶,小孩儿乖乖安睡后,她脑中方清明起来,方发觉自己身穿清宫服饰,再通过脑中的记忆,知晓这个梦中的她竟然是仁宪太后,知晓这一年是康熙十三年,知晓这一日是四月初六。
面上不动声色,她心里错愕不已。就只是做个梦,她一梦跑到大清康熙年间,一梦成为仁宪太后,一梦过来救了一个小孩儿。
她挺喜欢华夏五千年历史,且颇为喜欢史上在位期间极有作为的帝王,这种喜欢自然不是狭隘意义上的那种的喜欢,是一种欣赏,一种对于强者的欣赏。
譬如秦皇汉武,再譬如唐太宗和康熙帝,这四位可都是千古一帝!
通过回忆康熙帝在位期间的青史,再通过仁宪太后的记忆,她确定,以及肯定这个被她救下的小皇子,虽有幸留下一个小名“长华”,
却在出生当日夭折。而她在这个梦中陡然成为仁宪太后,就那么突如其来地救下小孩儿一命,这难道是天意?
亦或者说,梦中的她身处大清,身为仁宪太后,其实是来救团子,撸团子、养团子来的?短时间没想出个所以然,她就被孝庄传唤到慈宁宫。不用多想,她都知道孝庄会问什么,于是,琢磨好的措词被她淡然道出。
孝庄无疑是清史上一位很厉害的女人,但她并不怵这位太皇太后,毕竟她也是位活成精的老人儿,结合仁宪太后寝殿里放置的一些书籍,她直言,闲时有看过两三本医术,并在闲时有学习说汉话,且打算抽空好好学学满语。
史上的仁宪太后只会说蒙语,有仁宪太后的记忆在,她说蒙语自然不成问题,但仁宪太后不会说蒙语,更不会说汉语,基于这些考虑,她用蒙语道出她救小皇子的由来和在马佳氏寝宫说的那几句汉话,多少能打消孝庄心底生出的疑惑。
康熙帝当时也在慈宁宫,一双深邃的眼眸不时落在她身上,估计想看出点什么,不过,就她表露出的淡定冷静,自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事实”就是她说的那样,孝庄和康熙帝信不信,她都无所谓,反正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梦,由着他们祖孙猜忌去吧。
然,那日后,孝庄和康熙帝丝毫没有异样,她在慈宁宫要么翻阅这样那样的书籍,要么跟着身边懂满语的宫人学习如何说满语,再就是照看被她救下来的小家伙。
入梦之初,她努力想要梦醒,却不得其法,过去十天二十天,她想着顺其自然,该梦醒时自然会醒,熟料,到四月末的最后一天,她夜里入睡,再睁开眼已经做回江夏。而现实中的时间,只是夜半,她被渴醒的。
不过是一个梦,她没放在心上,可是在火车站为救人被歹人的子弹击中晕厥后,她又一次陷入那个梦中,从时间上看,距离她梦醒仅过去数日,但就是这数日,康熙帝的元后赫舍里皇后即孝诚仁皇后于五月三日生产时,血崩而亡。
“你能不能不要走,就留在哀家的身体里?”
这是她在梦中再次醒来后,身体里响起的一道声音。从这话中,她第一时间想到那声音是仁宪太后发出来的。真实奇怪啊,她想不通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仁宪太后又说:
“你救下长华哀家知道,你在哀家身体里每天做的哀家学不来,哀家身为太后,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哀家并不觉得高兴,而你却与哀家不一样,”
“哪怕被困在这紫禁城,每天过得充实,且博学多才,帮皇帝救下皇子,且屈尊降贵,亲自照顾长华一个庶孙,哀家羡慕你的生活方式,羡慕你有颗博大仁爱之心,”
“说这么多,哀家只是想告诉你,你要是能永远留下最好,要是不能,哀家也不会多说什么,但只要有你在,哀家会长眠在身体里面,你不用觉得抱歉,这是哀家愿意的。”
“不过,哀家希望你在这里的时候,能多关心关心皇帝和太皇太后,皇帝对哀家这个嫡母很好,太皇太后对哀家也颇为关爱,请你一定代我多关心他们,”
还有,在长华前面,皇帝已经失去不少皇儿,其中有嫡出有庶出,你是个善良的人,日后请继续帮助皇帝保下皇儿,谢谢!”
留下这番话,仁宪太后果真沉睡在身体里面,也就在这一刻,她有七八分确定,不,应该说基本确定她所谓的梦其实是离魂,
穿越时空,进入不知哪个世界的平行时空的大清朝,与康熙帝的继母,仁宪太后并用一个身体,也就是一体两魂。
二次入梦,再度成为仁宪太后,她约莫待了近三年,然后在病床上醒过来。被子弹击中,经过手术,她捡回一条小命,清醒时她禁不住回想在大清待的两年近三年的日子,
在那段日子里,她看着康熙帝接连又出生四个皇儿,有兆佳氏生的皇五女、马佳氏生的长生、纳喇氏生的万黼、以及康熙十六年二月马佳氏生的胤祉,
许是提前过起养老生活有些不习惯,她着宫人搜集到不少书,做样子仔细阅览,这事儿被便宜儿子康熙帝知晓,竟着身边的宫侍给她搬过来更多的书籍,这正和她意,免得她言行举止间流露出太多异常,引起这样那样的猜忌。
仁宪太后有颗聪明大脑,引起他人惊讶,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仁宪太后若是换了个人,这后果怕就不美了。而在她不看书的时候,
康熙帝的团子们,只要是能走路的,一个个见天地跑慈仁宫,围着她要听故事,要听她弹琴,听她读书给他们听,整个把慈仁宫当成了托儿所。
担心她累着,顶多一个时辰,团子们恋恋不舍,会被乳母们抱离。而有只团子例外,那就是长华团子,小家伙的身体被她在慈仁宫养得好了些,
就被她着身边的嬷嬷送回马佳氏这个生母身边,结果,马佳氏又亲自把孩子抱回慈仁宫交给她,说是留万华小包子在慈仁宫给她解闷儿。
真得是解闷么?
当然不是。马佳氏留孩子在慈仁宫,无非是觉得她把长华照顾的好,无非是想让儿子能够平安健康活下去,毕竟已踏入鬼门关的孩子,被她用那样奇异的手段救活,在马佳氏等人眼里,保不住把她神话都有可能。
不是她想得多,是根深蒂固的封建迷信,使得马佳氏等产生那样的想法。
三月桃花始盛开。
叶夏又一次在大清朝睁开眼,而在此之前,她明明吃过晚饭两个小时后,上炕躺进被窝,给三小只讲故事,在不知不觉间进入睡梦,不料,刺目的光线让她不得不掀开眼帘,继而她听见身旁响起李嬷嬷的声音:“主子您睡醒啦?!”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的还有一道软萌软萌的奶音儿:“皇玛嬷,您醒啦!”
叶夏是真得怎么都没想到,这距离第二次梦醒已过去两个多月,她本以为不会再做那个梦,谁知,眼下她又成为仁宪太后。
揉了揉额头,被李嬷嬷扶起,她朝爬上软塌的小团子露出慈爱的笑容:“长华比玛嬷醒得早,真棒!”
伸出大拇哥点了个赞,腼腆的小孩儿立马红了脸:“万华刚刚醒哦,玛嬷醒得一点都不晚。”
揉了揉小孩儿的发顶,在李嬷嬷和身边大宫女服侍下,她接过打湿的绢帕净面,擦了擦手,透过半开的窗望向外面,发现桃花开了,
禁不住暗忖:有半个月了吧?如是想着,她脑中跃出仁宪太后的记忆,时间果真距离她离开过去半个月零两天。
“今个天气好,走,玛嬷带你去逛御花园。”
长华包子虚岁实岁,实岁则不到三岁,微笑着看眼小团子,叶夏示意李嬷嬷把小人儿抱起,熟料,小团子竟摇摇小脑袋:“长华自己会走。”
“玛嬷知道,咱们先让李嬷嬷抱一会,等到了御花园那边的桃林,长华再跟着玛嬷慢慢走着散步,好不好呀?”
长华包子眨巴着黑亮的大眼睛,想了想,扬起奶音儿,萌萌地“嗯”了声。
轻柔温暖的风儿拂过脸颊,透着别样的亲切,又带着几分腼腆,几分矜持,几分神秘。
枝头上,柔美的粉白色花瓣随风飞舞,飘然而落,丝丝缕缕的香气萦绕鼻尖,让人的心情不自主地进入舒适状态。
“是不是很漂亮啊?”
走在桃林中用青石铺就的小径上,叶夏垂眸问身边的奶团子。仰起小脑袋,团子长华奶声奶气回她:“嗯,漂亮!”
仁宪太后虽已三十八岁,但保养得极好,再加上叶夏用灵泉水稍微调养过,肌肤无疑更为细腻、白皙,再配上她独特的气质,以及仁宪太后的娃娃脸,看起来最多二十出头。
唇角噙笑,叶夏柔声说:“玛嬷教你念诗好不好呀?”
长华团子很快回应:“好呀,玛嬷教,长华会好好学哒!”
“那你听好咯,玛嬷念一句,你跟着念一句。”
祖孙俩行走在桃花雨中,一清越好听的声音先响起,紧跟随着就是团子的奶音儿,约莫过去四五分钟,长华团子说:“玛嬷,长华会背啦!”
叶夏眉眼间笑意蕴染,带着小团子走进就近的亭台中:“那长华背给玛嬷听。”
李嬷嬷和四大宫女很有眼色地给石凳上铺上软垫,见李嬷嬷欲扶她就坐,叶夏摆摆手,只着宫婢把小团子抱到石凳上坐好,并在旁边伺候着,以免小团子摔下石凳。
在石凳上做稳当,长华团子扬起奶音儿:“《题都城南庄》,唐,苏护。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叶夏当即鼓掌:“长华棒极了,背得真好。现在玛嬷给说说这首诗是什么意思……”
清越轻柔的嗓音自叶夏唇齿间缓缓溢出,长华团子静静地看着她,认真听她解释着每句诗的意思,也不知何时,年轻的康熙皇帝竟然出现在这片桃花园,就站在叶夏和长华团子坐的亭台附近。
一个梦让年轻的皇帝在异世待了不短时日,然,梦醒仅过去一刻来钟。心中惦记着在异世那个小女娃身上感觉到的熟悉感和亲切感,
年轻的皇帝没有继续批阅奏折,而是走出乾清宫,连御辇都没坐,一路来到御花园,想着散散心,再去慈宁宫、慈仁宫坐坐。
不料,走着走着被这片桃花园吸引,年轻的皇帝脚步微顿,须臾后,提步径直步入桃花园,隐约间听到熟悉的声音,脚
步不由加快两分,当看到他的嫡母和皇儿长华坐在数丈远的亭台中,他停下脚步,站在一株桃树下面,聆听祖孙俩的对话。
为什么会有两种不同的感觉?年轻的皇帝,也就是玄烨觉得甚是奇怪,自十三年长华出生那日起,他明显感觉到嫡母身上的气韵有变,
但嫡母就是嫡母,在皇宫这样的地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可能有人调包太后,可那种不一样的感觉却是真真切切。
况且,长华出声前,嫡母别说懂汉语了,就是满语都不会说一句,可长华出生当日,她的嫡母,仁宪太后竟然字正腔圆说得一口流利的京腔。尤其是,嫡母懂医术……
太医就在马佳氏的内殿,后来禀告他,长华先天不足,真得已经没了呼吸,熟料,他的嫡母,仁宪太后忽然疾步进入内殿,嘴对嘴从长华口中吸出一口浊液,紧跟着,嫡母又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就这样救活了长华。
嫡母真得变化很大,说汉话和些微岐黄之术,都是她闲得无聊私下学的,说实话,他和太皇太后都不怎么相信,结果,嫡母用她学习满语的速度和奇异的好学天赋,令他们感到震惊的同时,又不得不相信嫡母确实有颗聪明的脑子。
以前不是不会,是没想学,这不,稍微用点心去学,掌握满语,运用满语的速度着实让人惊叹不已。其实私下里,他有着身边的奴才到慈仁宫打听太后每日都在做些什么,收到的回答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是不该怀疑嫡母的,毕竟嫡母在他生母病逝后,和太皇太后一直陪伴着他,对他是真心好。而且嫡母无儿无女,在先帝时期,根本就不得宠,且为人本分,不见有丝毫异心,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伤害他,以及损坏大清之事。
身上气息有变,性情也有些许变化,比之前更喜欢他的子嗣,更是不顾疲倦,亲自照顾本该早夭的长华,将长华的身体养得结结实实,
给长华和他的其他皇儿们讲故事,这变得不一样的嫡母,通过他多方面观察,确定和以前一样,对他,对大清都是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