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立那个孩子为储君的折子只是在朝中念了,真正拿去西洋国家的折子里,写的内容是要他回京过年。
然而何西烛的生日在二月,那会正好是元旦过后没几天,随着他来到京都城的,还有一些西洋人,他们带了礼物,说是想在京都为她庆生后再走。
何西烛将接见使团的活交给了礼部和夜雨时,说是摄政王亲自出面以表重视,但事实上,只是提前让她接触一下未来的学生好不好管。
何西烛是想让老婆亲自教学的,但前提是那个孩子得听话,如果太皮,她可不想让老婆受累。
好在,夜雨时去过使团后表示那孩子不仅不皮,甚至还有些内向。
元旦那天,宫人为何西烛赶制出了新的吉服。
缂金彩云蓝龙狐皮龙袍,明黄色的缎绣龙袍,通身以金线、彩线绣出九条金龙,腾跃在五彩云朵之中,内里则是毛绒绒的狐狸皮,相当厚实,这衣服穿在身上,就是在雪地里走动都不会觉得冷。
夜雨时为她系上腰带,像是随口说了句:“今日宴会西洋人也会来,那些人皮肤白的发光,头发也是金色的,陛下看了,说不定会觉得新鲜。”
“不都是人,没啥新奇的。”何西烛接话接的挺快,实话实说,西洋人不就是老外吗,她上学那会光是外教都见的多了,还有啥好新鲜的。
夜雨时看了她一眼,像是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宴会上,何西烛照例跟西洋来的使臣寒暄了一番,便开始看节目。
拂柳似的纤细腰肢、轻盈如燕般的舞姿,舞女们配合着乐师演奏的音乐,在大殿上翩翩起舞,这是宫宴上助兴的节目,每年都会有。
然而仔细看去,殿内的大臣们都在互相敬酒聊天,真正认真欣赏舞蹈的,还是那些从西洋来的使臣。
这也正常,毕竟要说这正月里真正受欢迎的,还得是皇帝邀请大臣们进宫看的京剧,像什么《絮阁》、《朱砂痣》、《绑子上殿》,台上戏不断,那些大臣恨不得能在位子上一直坐着不肯走。
何西烛对这种节奏缓慢的舞蹈也确实感觉一般,就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看着老婆那只垂在身侧的手,骨节分明,五指又白又长,就像那精雕细琢出来的艺术品,让她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
而她想着,也确实这样做了。
桌子下面,何西烛轻轻勾住夜雨时的手指,在她的关节处蹭了蹭。
夜雨时看了她一眼,却没抽回手,反而由着她胡闹。
“陛下。”一曲终了,台下坐着的西洋使臣走出来,像何西烛行礼道,“我们这次来京都城,还特地准备了一支西洋舞蹈想要先给您。”
“西洋舞蹈?”何西烛有些好奇地抬起眼,“跳来看看。”
他们准备的是独舞,一名瘦瘦高高的少年穿着可以说是有些暴露的服饰,赤着脚走上来,他虽瘦,身上却有着紧实的肌肉,举手投足之间,竟让人觉出几分优雅。
他那头金黄蓬松的卷发被一条红色发带缠绕起,系在脑后,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望想何西烛的方向,心思大胆又张扬。
不得不说,这人确实是好看的。
不过何西烛被他这样一看,却是下意识往自己身边的位置看去。
她瞧着老婆没什么反应,注意力像是没在自己身上,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那人开始跳舞,他像是冲着何西烛而来,尽管舞蹈的动作再怎么热情奔放,都没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这样明目张胆的表达让在场所有的大臣们都看了明白,这些西洋人,是打上了他们陛下的主意。
待那支舞跳完,便有西洋使臣趁机站出来,说他们有意将那舞者献给何西烛。
何西烛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在那舞者难过的目光中一口咬定不想纳妃,只是赏了那人和使臣们许多金银珠宝。
笑话,她像是会冒着晚上上不去龙床的风险跟外人多说话的人吗?
可能是她今晚表现的还算不错,夜雨时没有抽回被她握着的手,直到宫宴结束,回到寝宫后,也没说什么。
何西烛沐浴后上了床,正想着跟夜雨时说说教导储君的事情,就见老婆一个探身,用唇瓣封住了自己接下来的话。
夜雨时很少这样主动与自己做些过于亲密的举动,何西烛虽觉得惊讶,却很快沉溺其中,与她纠缠起来。
欢愉的声音在这喜庆的日子里响起,给这个夜晚增添了许多不一样的色彩。
许久后,夜雨时软了身体,她眼角含着些泪水,在那被褥的余温中,任由何西烛将自己抱在怀里。
“你这是怎么了?”何西烛用手指勾去夜雨时眼角的水渍,她也不是傻的,总不会看不出老婆情绪里的不对。
夜雨时动了动脑袋,稍稍抬起些耳朵,听着何西烛还未平复的心跳。
“我不太舒服。”她说。
“不舒服?”何西烛吓了一跳,忙扶着夜雨时的身体坐起来一点,问,“哪不舒服,是心口的位置吗?我叫太医过来给你瞧瞧吧。”
虽然夜雨时的身体好了许多,也能在雪天出门,但按太医的意思,她底子不好,还得仔细养着,若是万一染了风寒一类的小病,怕是会比正常人好的慢很多。
夜雨时抓住何西烛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身上难受,是心里。”她说,“我不想你纳妃。”
“纳妃?”何西烛顿时觉得自己十分冤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何时提过要纳妃了?”
夜雨时看了她一眼,而后别开头,叹了口气。
“你现在不说,也不能代表以后都不会想这件事,你是陛下,你若想做什么,又岂是他人能阻止的。”
夜雨时也知道何西烛今天并没有对那西洋男子动心的意思,她这句话不过是随口一说,可真说出来了,又觉得心里难受。
是了,何西烛是皇帝,她若是日后想纳妃,甚至想换皇后,自己都阻止不了,她们之间隔着一个身份,而这个身份沉重到,就算是再亲密的关系也忽视不掉。
这种认知让夜雨时觉得难过,她下意识摸了摸心脏的位置,只觉得那里又隐隐泛着疼。
她索性闭眼遮住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只缩在何西烛怀里,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
“我不会娶别人的。”何西烛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夜雨时的脸颊,“我的后宫里只会有一个人。”
“雨时,我跟你保证,我的后宫里,只会有你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我认真考虑过大家的建议了,童养媳这个我觉得自己应该能写,就是……它真的不会被编辑要求修改吗(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