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自己在景祯怀中,高涵挤出最后一丝气力:“别杀沈文姝,此事定有他人相助。
第二日醒来,一睁眼看到景祯趴在自己床榻边,手中还拿着折子,小李子正过来给他披上衣裳。
高涵稍稍动了动身子,景祯被惊醒,抬起头来看着她,欣喜道:“你醒啦。”复又笑着摇头:“吓坏了朕,乐安杰说了是迷幻香吸入过量,行了针,会醒过来。朕还是担心。”
高涵很虚弱,看到景祯非常感动:“皇上辛苦了。”
景祯坐起身来:“言棠你好好休息,少说话,想吃什么,朕吩咐御膳房去做。”
高涵轻声道:“臣妾.......”
此事必然不简单,那沈文姝凭借一人之力怎能混进皇家庙宇,布置不算周密却能差点行刺成功,其中蹊跷,不言而喻。
定与王、裴那些自诩清流一派脱不了干系。
高涵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碧婉呢,碧婉怎么样了。”
景祯眼神躲闪,高涵心中暗道不好。
高涵一向不吃外食,未吃庙里尼姑给的茶,而碧婉一路口渴吃了一杯,中了毒,幸好发现得早,救治及时,可药力很强,仍是伤了内脏。
高涵自责:“碧婉这丫头一直跟着我,受了不少苦,求皇上把她送到高府上休养,她在哪臣妾都不放心。”
景祯点点头,看出她心中难过,伸手揽过高涵,抚慰道:“一定将她安全送到高府。都是朕不好,未能保护好你,让言棠受连累,受委屈。”
高涵摇了摇头:“这不关皇上的事,这是......”
本想说误会,可一想这连误会都不是,父亲确实拥兵自重,又拿着国库银子不放手,分明是想一揽朝堂。那些清流自然看不惯,要下手。
高涵正在出神,景祯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希望她莫要再为此伤神。让人捧进来一个小箩筐,里面放着折好的棉被,正是高欢从树上拿下来的那两颗鸟蛋。
景祯对她道:“那日看到雌鸟亡故,高欢把这些小鸟和蛋从树上拿下来,说你想试着孵蛋,说是拿来献给你。朕便命人给这两颗蛋临时搭了个窝。”
高涵心中了然,这是高欢自己想上树掏鸟蛋,编了这些话。看景祯一副孩子模样,心下感动。高涵看着这两只鸟蛋,拿起笔在蛋壳上做了个记号,起了个名字,一个叫小言,一个叫小怀。
景祯以前有个字,怀诚。
高涵把那两颗鸟蛋安安稳稳的放好,每日都要看几遍,命人在放鸟蛋的箩筐旁放上手炉,帮其保暖,盼着鸟儿破壳的那天。
小顺子每日看着这两颗鸟蛋,心中纳闷,娘娘什么珍稀鸟儿得不着,偏偏这般宝贝树上摘的这两颗鸟蛋。
看完鸟蛋,高涵吩咐:“让敏秀宫的主子过来一趟。本宫有事找她。”
小顺子很欢快的领了命,主子被刺碧婉中毒,定要找出凶手,方才解气。
王韶华磨磨蹭蹭的来到凤仪殿,踏进殿来,高涵正在吃茶。王韶华一副大义凌然的神情,俩眼儿瞪着行了礼。
高涵未正眼看她,一摆手让她起来,却也未赐坐。
王韶华站在那里很尴尬,少顷,终是忍不住问道:“皇后娘娘,要怎样处置臣妾?”
高涵嗤笑一声,端起茶碗,轻轻吹开上层的茶叶,低头呷了一口,方才抬眼看她道:“好好的,本宫处置你做什么?”
王韶华眉毛一挑:“既然如此,那请皇后娘娘放臣妾回宫。”
高涵听了,伸手轻轻整了整袖管,静静道:“本宫要你来,是请你来吃茶的,德妃你急什么。莫非做了什么亏心事?”
王韶华不再言语。坐下吃茶,一言不发。
其间,乐安杰来给高涵看伤。
乐安杰拿着药箱,进门给二位娘娘行了礼。那日高涵被沈文姝在脖上用匕首拉了一道。高涵苦笑,几年前这个沈文姝就和那个葛云英一起算计,训狗咬伤了自己的下巴。前几日都准备同归于尽了,还要先划了高涵的脸再捅死她,果真对她这张脸恨之入骨。
高涵歪着脖子,撩起头发,撕开纱布,让乐安杰看伤势。
乐安杰交代几句饮食上注意忌吃辛辣,牛肉,鱼之类的话,随后从药箱拿出药罐来配药。
高涵似是无意问一旁的王韶华:“德妃啊,不问问本宫的伤势么?”
王韶华一愣,后又眼珠一转,凌厉道:“臣妾知道,乐大人医术高明,任是皇后娘娘得了什么病,定能药到病除。”
高涵心想,不出所料,此事王韶华也脱不了干系。
秋收后,各地陆续上缴税款。裴少羽在尚书房整理户部各款项,工部侍郎章定山也来协助,工部尚书刘大人去时交代了,要多和户部搞好关系,工部修桥架堤,兴建园林,都得人家户部拨款,你们年轻人有话说,好好交流。
章定山外号小狐狸,面貌生得秀气女相,更是墙头草最会见风使舵。刘大人看中他这些,却忘了,除了年轻脑子好,章定山还有张厉嘴,连景祈都甘拜下风。
裴少羽这些恩科上位的官员,不大把章定山这种靠着世袭或是裙带关系的官吏们放在眼里。税款算得头疼时,还拿他们逗逗乐子。
裴少羽一手打着算盘,一手记着账目,忙得头皮发麻,拿嘴放松道:“《尚书》里商书中有一篇说命,李大人,你说说,这人命是不是天定的。”
李治是章定山从工部带来帮忙的小吏,是高家的人,小吏不是科举出身,自然读书不大好。
章定山忍了他多日,这分明是故意刁难工部,含沙射影。章定山虽是因袭的官,但人极聪明,书读得不比裴少羽少。悠悠开口道:“裴大人,您是头甲的状元,四书读得最是通透,还需向我们工部的一个小吏讨教么?这传出去,要说户部尚书四书没读明白,问工部的人,多不好听。知道的人说您忘了,不知道的,还当裴大人故意显摆呢。”
裴少羽哪里是能吃亏的主,章定山这样揶揄自己,户部一干官吏可都听着,岂能放过。开口回道:“章大人才思敏捷,伶牙俐齿,貌若潘安,宛若,那啥转世。”
大家心中清楚,裴少羽一定是想说,狐狸转世。
章定山打小嘴厉,一点儿不慌,平静道:“微臣是那啥转世,裴大人定是孙大圣显灵,要不怎么能瞧出下官的真身呢?这么一说,还要尊称裴大人一声,猴王大人。”
屋内工部的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户部的人想笑却用力憋着。
裴少羽正想着如何反击,过来一个内务府的小太监送了一盒吃食,给几位大人分了,最后一碟留给裴少羽,亲自接过,碟下一张纸条:王韶华被困凤仪殿。
裴少羽脸色突变,托词小解,出了尚书房。
他出了门是心急如焚,裴少羽心眼儿小,不藏事儿,一看王韶华被高涵抓了,想着应是行刺高涵之事败露,拿她开刀来着。
越想越笃定,心中升起一句名言,大丈夫岂能坐视不管。
凤仪殿,高涵拿起《资治通鉴》细细研读,一旁的茶盏吃了又添。堂下坐着的王韶华非常无聊,一旁的点心吃了半盘,肚子都撑了,高涵还不说让自己走。
王韶华实在坐不住了,开口:“皇后娘娘,臣妾宫中还又有些事,先行告退。”
高涵轻翻了一页书,悠悠道:“德妃你急什么,该来的快来了。”
入秋,高涵坐在正殿,凤仪殿正厅关着门,怕冷风吹了皇后。
裴少羽一看正殿大门紧闭,心中暗自幻想王韶华在里面被高涵用刑的场景,心痛不已。想着,冲冠一怒为红颜,老子今天拼了命也要救出王韶华。
小李子喊道:“启禀皇后娘娘,户部尚书裴少羽裴大人求见。”
王韶华听了,心中咯噔一下。
高涵听了轻笑,转头故意问王韶华:“德妃呀,你说这裴大人来做什么?”
王韶华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道:“回皇后娘娘,臣妾不知,既然有大臣来觐见,臣妾不宜久留,先行......”
“告辞”二字还未说出口,高涵便和蔼道:“诶,德妃走什么,这内臣觐见,本宫虽身为皇后,也要避嫌不是。你留这儿,省得后宫传闲话。”
裴少羽带着一脸抵抗到底的神情进了凤仪殿。刚踏进殿内,便看到坐在一旁的王韶华,不知是何状况。
行了礼,高涵故意装傻,问道:“裴大人,怎么突然到访凤仪殿了?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与本宫禀报?”
裴少羽一时语塞,支支吾吾:“臣,臣。”
高涵饶有兴致,眉目流转,望着他:“嗯?什么?”
看着裴少羽编不出来的样子,高涵心中很是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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