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祯凑近耳边道:“小孩子打架而已,你怎么生这么大气,乐太医说你肝火旺,莫要动气。朕的子嗣,还指着你呢。”
高涵一下羞红了脸。
一边跪着的高欢,一脸嫌弃,这俩人怎么总是这样腻腻歪歪,这还有人跪着呢,总把自己当空气。
高涵红着耳朵低头道:“后宫佳丽无数,皇上指着臣妾做什么?”
景祯轻柔道:“朕眼里只有你。”
高欢听得一身鸡皮疙瘩,抽了抽脖子。
一旁跪着的另一个少年也是一身激灵,心想,这俩人肉麻起来如入无人之境。轻咳了一声,提示他们。
高欢暗道,这家伙胆子够肥的。
景祯反应过来,拉着高涵与她介绍道:“爱妃,你还记不记得,这是朕的六弟景褆,十五岁时离了宫,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
高涵细细打量,似乎有了些印象,还是当年父亲做寿时见过一面,当时他跟高欢现在年纪差不多,一脸稚气,现在已经出落得如此清俊了。当年除了景祈坡了,剩下的五个皇子争夺禇位,六皇子景褆年纪最小,实力最弱,被大哥二哥和三哥排挤。景褆生性桀骜,年轻气盛,自己请缨要去驻守边疆,一去就是五年。
景祯又对跪着的景褆道:“这是皇贵妃娘娘,高阁老的长女高涵,你们应是见过的。”
景褆抬眼看了看高涵,道了句:“拜见皇贵妃娘娘。”
高涵心想,高欢这衰鬼,今天碰上了景褆也是运交华盖。这个倔货五年都不回来一趟,还让他给碰上了。
景祯解释,俩人在宫中遇到,互相未认出来,一点小误会,已经说开了。景祯叫来小李子去找出来自己以前的便衣,赏给高欢,换下撕烂的衣裳。
高涵立马反应过来,当面训斥高欢道:“你在外头惹的祸,回去莫跟爹说。”
高欢一副“我又不傻”的表情。
景祯朗笑,给了高欢道圣旨,高涵看了喜不自禁。上写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未有躬自累善,而其后不振者也。朕岂吝于褒贶哉。深眷元戎之骏烈功宣华夏,用昭露布之貔熏,暂锡武弁,另加丕绩,着封高俨之子高欢为良侯,钦哉。
此刻,德妃王韶华求见。
王韶华平日里深居简出,怎的这会子求见?高涵随即反应过来,哦,这景褆的母妃是王韶华的姑姑,他俩是姑表亲戚。
王韶华进门看了一眼情形,明白景褆根本就没吃亏,完好无损的在殿里,倒是一旁的高欢被抓花了脸,扯烂了衣裳。来时听说皇贵妃赶来,定是要替弟弟出气,赶紧赶来。
道了句:“皇上,臣妾不知皇贵妃娘娘在此,打搅了。”
听着怎么不顺耳。
六月初六,好日子,对葛云英而言是个坏日子。
后花园满池清荷,婷婷袅袅。有风既作飘飖之态,无风亦呈袅娜之姿。高涵今早布置好后宫事宜,众嫔妃告辞,王韶华留了下来,说是清荷甚好,约高涵赏花。
高涵纳闷,这王韶华怎的约自己赏花?这姓王的是一脉酸腐,那景褆有了他们一半儿血统,就桀骜的不行。王家一向鼻眼朝天,自诩清流,怎能与我这妖妃同流合污?
一路上,王韶华说话声音极小,高涵每每附耳听。
到了池畔,高涵便就明白了。
正遇上葛云英在池边哭丧。葛云英的儿子正是高涵进宫那年无意落水,坠入池中淹死的。当时高涵正路过,葛云英给她行礼,问了两句话,在池边玩耍的儿子就不慎落水了。从此葛云英对高涵恨之入骨,认为她是故意害他。
高涵其实冤枉,此事知道细节的人很少,都是道听途说越传越邪乎。此事高涵也未想通,也觉蹊跷,婆子丫鬟护着的小皇子怎会落水?定是有人设计,那葛云英脑子愚钝一根筋,一直都以为是高涵。
转头看着王韶华道:“本宫敌人有很多,但本宫不想把你当成敌人。王韶华,我不知你是何……”
话未说完,葛云英悲痛之中看到了高涵,失去理智,扑过来,一旁的王韶华见状退身半步,让出一个空隙,正被葛云英窜进来,上手要挠高涵,太监赶紧把葛云英拉开。
高涵恼怒,上去用尽全力把她扇翻在地。这一巴掌狠极了,葛云英嘴角立马渗出血来。王韶华上前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给她吃下去。葛云英非但没站起来,脸色反倒越发苍白。
太医赶来,葛云英中了毒。
高涵不解,这王韶华为何当着自己的面给葛云英下毒?
此刻景祈正巧坡着个腿路过后花园,听闻前头好像十分热闹,心想定不是什么好事。赶紧拄着手杖要快跑,远离是非。越急越慌,敲得青石板咚咚响。
高涵听得响声,回头一看,景祈赶紧假装望天,心中默念,看不到,看不到。
高涵喊道:“王爷你是要起飞吗?本宫怎么瞧着王爷都跑起来了。”
景祈讪讪:“这不,最近陪皇上下棋,赏的新手杖,用着顺手。”
高涵一个白眼,喊道:“正好,这里出了点儿事,过来给本宫做个证。”
景祈一听,她这家伙仇家众多,定是惹了事儿了。
刚才还竹杖芒鞋轻胜马的景祈,立时就难以走动了。一手拄着拐,一脚拖着地,半柱香的功夫也未挪过来一丈。
高涵怒道:“把王爷抬过来!”
王韶华见景祈过来,噗通跪在地上道:“王爷作证,刚才娘娘打了葛嫔,又让本宫喂下药丸。本宫不知那药丸是何物,还当是救葛嫔的药。葛嫔吃下去后就不好了,太医赶来,说是中毒了。这里只有我们三人是主子,奴才们都是昭和殿的,是娘娘的人,作不得证,求王爷秉持公道。”
一番话,把高涵的路堵死。
高涵气得肺炸,咬牙道:“王韶华,本宫不管你站的哪边儿,替谁卖命。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本宫?”
景祈看这架势,暗叹,他们这些角逐争斗,又关自己什么事,为何就这般运交华盖躲都躲不掉。若是再这样下去,自己命都保不住。要不跟景褆商量商量,随他一块儿守边去得了,天高皇帝远,逍遥自在,没有这么些破事。
看准高涵气恼的时机,景祈一索身子,悄悄转身,准备溜走。
被高涵一把抓住:“跑什么!你说,本宫有没有害她!”
那景祈支支吾吾,屁都不敢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