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景祯耳根子刺疼。
乘隙插足,扼其主机,渐之进也。
——题记
待她说完,景祯抬眼看了看沈文姝,语气低沉:“皇后,你说了这么多,想要做什么?”
沈文姝被他问得一愣,哭道:“臣妾这个皇后做得名存实亡,求皇上开恩,臣妾想要……”
沈文姝后半句还未说完,景祯截住,慢悠悠的道:“名,存,实,亡?你指的是什么?”
陈家一党早和沈文姝通了气,联合整治高涵,沈文姝仗着陈家在后面撑腰,索性放开胆子搏一搏,当真要废后,陈老邪也会组织朝堂上的大臣们一致反对,想到陈家对自己的许诺,沈文姝身子挺得更直,脖子耿得更硬。
“昨日皇上当着众臣面前,让安贵妃与皇上同坐龙椅,臣妾这个皇后日后在后宫可如何自处啊,皇上!假以时日,臣妾见了安贵妃是不是要与她行礼呢?求皇上废去臣妾的后位,让臣妾出家为尼。”
景祯心中冷笑一声,这分明是在威胁朕,朝臣被陈老邪把持,废后谈何容易。
景祯起身来在沈文姝身边,俯下身阴冷道:“这些日子,你怎么算计安贵妃的,别以为朕不知道。朕是不可能让你出家为尼的,朕现在也不打算废你这个后。你说你不知在后宫如何自处是吗?朕倒有个主意,你就知道如何自处了。”
当日后宫下了道圣旨,安贵妃高涵毓生名阀。协辅中闺。温惠宅心。端良著德。凛芳规于图史、夙夜维勤。表懿范于珩璜、言容有度。以册宝、进封为皇贵妃。皇后沈文姝体弱多病,赐其颐养,不必过问后宫琐事,皇贵妃独理六宫。
自此,沈文姝实权名权都没了。
后宫中最近深刻理解了一个寓言故事,偷鸡不成蚀把米。
五月初二,娴公主景善英的生日,公主回宫后的第一个生日,后宫准备了宴席和戏台,各宫也准备了贺礼与之道贺。
景祯早早的批完折子,与她们一同听戏。
景善英平时很低调,并无参与后宫纷争,她与高涵一同落座在景祯左右,自打高涵封了皇贵妃拿了专管六宫之权,沈文姝自称病重,鲜少出门。
做生日图个热闹,景善英点了一出武打戏,看得入迷。
到了精彩处,景善英随口道:“小时候镇远王景祈哥经常带着我看戏,每每总是他消息最灵通,哪里有戏都知道。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流进人家后台去,偷偷穿人家的戏衣。”
景祯听了看向善英一笑,想起景祈与她年纪相仿,小时候倒都是他带着善英玩儿,对她道:“朕记得小时候你与景祈关系最好,常跟着他,今日你做生日怎么没请王爷来?”
高涵管理六宫,一应事宜皆是她操办,道:“回禀皇上,是臣妾的疏漏,忘记邀请王爷。还请皇上,公主恕罪。”
景祯摇了摇头,温柔道:“哪里来的罪,未请,便请去就是了,王府不远,戏也刚开始。”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景祈拄着拐走来,人还未到,嘴先到了,边走边道:“怎的,瞧戏怎能少了我景祈,莫说看戏,臣弟都能唱戏。”
景善英见了景祈,嘴上立马有了笑,顿时年轻了好多,一副小妹的样子浮上来,冲着景祈道:“那你说说,你能演什么戏?”
景祈看着景善英眯着眼,佯装正经道:“铁拐李啊。你看像不像。”一边说,一边走两步来在他们身边。
景善英笑起来。
景祯免了礼,让他赶紧入座,景善英赶忙让人给他搬来座椅放在自己身边,一同回忆当年闹后台,使坏的事。
傍晚,在景善英寝殿里开席,景祯与高涵单坐上席,景善英与景祈单坐。
上来一道松子桂鱼,色香诱人,忍不住食指大动。高涵给景祯夹过正要往自己这里夹,景祯微皱一下眉头,低声道:“言棠,你性子急,吃鱼小心些。那年你吃鱼,可真是吓坏了朕。”
刚入宫一年的时候,除夕夜吃团年饭,只顾着听一旁的太监讲笑话,一颗大刺卡在喉头,上不去,下不来,最后还是叫了乐安杰给弄了出来。
高涵放下筷筑偷笑:“皇上还记得。”
景祯一副正经样子逗她道:“哪能不记得,那年可是吓坏了朕。朕当时就想啊,这若是扎坏了嗓子,可就不会说话了,朕就有个哑巴妃子了。”
高涵撅嘴,神奇道:“臣妾哑巴了,不正好么,没人拿话气皇上,堵皇上了。”
景祯一边听她讲,一边把高涵刚夹出来的那块鱼夹在自己碟中,一根根的挑出刺,无奈道:“朕最了解你,不可能听话,性子又急,还是朕给你挑出来,才放心。”
景祯挑完拿筷筑反复检查过,又夹回高涵碟中。高涵心中欢喜,嘴上却娇嗔道:“臣妾会吐刺的。”
景祯笑望着她道:“朕当然知道你会,可是朕就是不放心,朕要为你做了,才安心。”
另一桌上的景善英和景祈目睹了全程,酸掉了牙。
席间,景祈出去小解,和一个低头走路的宫女撞个满怀,随即发现手上被塞了个条子,上写着:今晚有人要害高涵,务必相救。
景祈脑子一蒙,这条子字迹潦草,不管真假,定要让她早些回去小心为好。
景祈赶紧回席,佯装无事,来向景祯进酒,刚吃完一杯,小李子附耳景祯,户部送来八百里加急,直隶民变。景祯脸色沉下来,立即离了席。
景祯走后,高涵与景善英说了几句客套话,亦准备离席,景祈担心随即告辞回府,路上追着高涵还要佯装不经意。
夜色已黑,景祈身边竟没有太监跟随,而高涵也只跟着宫里带来的碧婉和另一个小宫女。
高涵一行走过一个无人居住的废殿,忽然一个黑影闪过,顿觉头昏难忍,唤碧婉搀扶,后来便就什么也不记得。
大概一个时辰后醒来时,自己便被所在一个偏房中,头仍是胀痛得很,隐约看到一旁半躺着一个人,倚在门边,不知是死是活,吓了一跳。
抖着嗓子道:“你,你是人是鬼?”
那人的声音非常熟悉,一副无奈道:“我现在是人,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成鬼了。”
高涵听出此人声音,诧异道:“景祈?”
那人苦笑一声回道:“是你哥哥我。”
高涵激动道:“你怎么在这?”
景祈一副坦然声调:“你怎么来的,我就是怎么来的。”
高涵倒吸一口冷气,心下凄凉,被算计了。这波人手段好狠。过不了多久,就会来捉奸的吧。
景祈苦中作乐,调笑道:“再告诉你一件可喜的消息。我好像被灌了催情药。等会儿来人,我们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高涵沮丧:“连累了你。你当年救我一命,现在我估计要害你一命,多过意不去。”
景祈逗闷子:“什么连累不连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是快死的人了,你就别客气了。嘶,你都这么厉害了,一个天下第一大‘妖妃’的名号顶头上,这帮人还敢害你。”
高涵道:“诶,哪里哪里,日出江花红胜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搞笑放在一起的,不是一首诗。)
半晌,高涵开口道:“我好像想出一个能活命的法子,就是有点委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