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程九珠从包里拿出小镜子补妆。
“你看我这个打扮行不行,这身衣服可以吗？”她边说边看了眼表,“时间还早,要不我回家换条裙子？”
“简单回家吃顿便饭而已，不用这么讲究，你现在就很好看。”展浩一边开车一边说,“再说我妈连你当初在洗手间隔间吐得昏天黑地的样子都见过。”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程九珠就忍不住郁闷,自己拢共和展夫人也没正是见过几面，其中还包括在俄罗斯目睹她出轨这么尴尬的情形。
“我和我妈现在也不住在一起，以后可能除了婚礼，她也都不会再出现,放心吧。”展浩看她还是一脸愁容，嘴角突然微微一翘,说。
听到“婚礼”二字，程九珠没接话,只是转头看向窗外。
展浩家是在芜城市区一座风景区山脉附近的别墅区,两人到了之后,展浩把车停进自家车库。
程九珠先下了车,绕到后备箱的位置，敲了敲后车盖。后车盖弹起,程九珠把里面的礼盒提出来。
她看了眼礼盒的包装，愣了一下：“咦，不是说要买护肤品吗,怎么买了茶具？”
“早上看她发了一张在茶会的照片，上面正好有这套茶具。”展浩锁了车走过来，“我妈这个人向来都喜欢和自己看中的东西发照片，如果买了，就会再发一张。现在趁她还没买，你买了不是正好投她所好？”
程九珠抬手捏着他的下巴：“那不是一下子就被她看穿我是作弊了？”
“她忙着开心还来不及，不会在意这些的。”展浩曲起手臂，“走吧？”
“嗯。”程九珠挽着他的手，走向车库电梯，刚走两步，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陌生号码。
但她还是接了起来：“您好，请问哪位？”
“您好，请问您认识韩呈碌先生吗，我们这里是五院，他出了车祸送来了这里，您能联系到他的亲人或者朋友来医院吗？”
“啊？”程九珠一愣，“我……应该能联系到他的朋友吧。”
“那好，麻烦您告诉来的人，到急诊护士台直接报名字就可以了，越快越好。”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怎么了？”展浩问。
“韩呈碌出车祸了，医院打电话过来，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程九珠眉头紧皱，“他在芜城的熟人，我只知道海伦，可海伦中文不好，去了恐怕沟通都困难。糟糕啊，我当时从北京回芜城之后，以前同学的联系方式都删了，现在想联系都联系不上。”
“刚才电话那边说是哪个医院？”展浩拉住她的手臂，两人停在原地。
“五院。”
展浩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礼盒：“我们先去医院。”
程九珠一愣：“那你妈那边——”
“我会打电话给她解释。”
“等等。”程九珠看他转身，连忙拉住他，“我们都到门口了，不上去解释一句，是不是不太好？”
“上去解释两句再走，还不如干脆就这么直接离开。”当然，展浩还是尊重程九珠的意见，“你觉得呢？”
片刻思考过后，程九珠点头：“你说得对。”她面露愧疚，“只是平白让阿姨在家等这么久。”
“一顿饭而已，我妈不是那种传统的母亲，她很通情达理。”展浩摸了摸她的脑袋，“等到了医院，先缴了该缴的费用，看韩先生情况怎么样，如果能醒，就让他打电话联系朋友过来，到时候说不定还赶得及回来吃这顿饭呢。”
“但愿吧。”程九珠抿着唇。
去医院的路上程九珠开着车，展浩在副驾给家里的展夫人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果然，展夫人一听是程九珠的朋友出了车祸，立刻就主动给展浩说，让两人快去帮忙，吃饭的事不着急，还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毕竟展家家大业大，找个院长主任都不在话下。
展夫人的热情让在旁边听着的程九珠实在是有些感动。
“好了，妈，我们现在先去医院看看情况，后面有需要再说，如果等会儿结束得早我会打电话回家。”
挂了电话，展浩锁了屏幕，扯了扯嘴角，“难怪我妈今天这么积极地叫我带你回家吃饭，原来还约了别人在家里。”
“谁啊？”程九珠开着车，分心听他说话，问。
“瓦尔。”
程九珠反映了半秒钟，才想起这位瓦尔是谁——展夫人的俄罗斯爱人，王熊猫的哥哥。
“自从离婚之后，她就一直想找机会让我和瓦尔正式见上一面，但我一直没答应。”展浩说。
“我明白。”程九珠理解地点了点头，“瓦尔确实在你和你母亲之间的角色有点尴尬。”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王熊猫是瓦尔的弟弟，如果以后瓦尔和你母亲结了婚，王熊猫岂不是成了你的长辈？”
想起王熊猫，展浩就转头看向窗外：“呵，王熊猫……他也就愧疚了两天吧，不过自从发现自己长了辈分以后，整个人就得意得快要上天了，一口一个‘大侄子’地叫我。”
“噗。”程九珠眼前似乎浮现出王熊猫猴儿似的围在展浩身边叫他侄子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五院离展浩家不远，二十多分钟车子就赶到了急诊门口。
两人停好车，就飞快地找到急诊大厅的服务台，和护士报上了手机号和韩呈碌的名字，立刻有人带着他们到了急诊大厅的输液室。
“他是车祸一小时前被送过来的，听交警说，撞他的是个开着爸爸车子出门的未成年。”护士一边走一边给两人说着韩呈碌的情况，“医生给他做了检查，他是侧面撞上的，身上没有擦伤。目前已经做了脑部ct和小腿的x光，脚踝关节脱臼，小腿也有轻微的骨裂现象，具体后续怎么治疗你们去和医生谈；至于昏迷的原因是摔到是脑袋侧面着地造成的撞击，没有出血情况，应该只是暂时的昏迷未醒，伤口已经清洗包扎过了，等会儿我先把单子给你，你拿着病人的身份证去大厅的自助机器上缴费就可以了。”
程九珠和展浩进了输液室，跟在护士身后走到最里面一张用医用屏风隔起来的病床旁边，绕过屏风，后面韩呈碌就躺在病床上，头上受伤的部分被纱布包扎着，双眼紧闭，脸色苍白，露出的手上连着点滴。
“刚才见他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程九珠忍不住眉头一皱，“一个小时之前，也就是你接到我，我们刚走不久的事。”
“还好都是轻伤。”展浩听了刚才护士的话，说道。
说着，刚才带他们进输液室的护士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一个病历本和几张单子。
“这是他的临时病例和拍片、输药的单子，你们拿着去大厅缴费就可以了。”护士打开病历本，从里面拿出韩呈碌的身份证递给两人，“这张身份证是从他的钱包里找到的，你们帮他收好。他随身的东西都在护士台，等他醒了我们会交还给他。”
展浩伸手接过身份证，对程九珠说：“在这等我，我去缴费。”
“嗯。”
程九珠看着展浩离开，自己则是叹了口气，从旁边拉过来一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下。
她看向韩呈碌苍白的脸和微微凹陷的双颊。
贺优当初描述的他，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吧。
那个时候自己仓皇从学校逃回家，就连知道韩呈碌从国外回来疯狂找自己的时候，都没有露过一次面，只是偶尔贺优有消息穿回来，那些消息一个比一个让她心颤。
“他今天又去找系里的领导吵架了，听他们班同学说，他是被系主任直接在走廊里指着脸骂的，说他要是敢再扰乱秩序，学生会主席就别想做了。”
“他下午堵了你们班几个男生，被揍了，没人敢上来扶他，他一个人鼻青脸肿地去的校医院，听说刚到门口就趴那儿了。”
“他有一个星期都没去上课了，我打听过了，他生病了，肠胃炎，本来住一天就出院了，结果他当天晚上去喝酒，又住进去了，到现在都没出来。”
“对不起。”程九珠看着他的脸，喃喃道。
虽然她知道，不论道多少次歉，自己都会永远欠他，她怎么都偿还不起。
“不是说好了……不道歉了吗？”虚弱的男声响起，程九珠一惊，抬头看向韩呈碌，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看着自己，“我还以为是……肇事司机在对我道歉，结果仔细一看，原来是你……”
看他想起身，程九珠立刻起身弯腰隔着被子按住他：“先别忙起，我去叫护士。”
说完转身招呼来护士，护士又叫来了医生。
程九珠给医生护士留出地方，自己站在床尾，看着医生为他检查，问了他很多问题之后，才直起身子，走向她的方向。
“既然醒了，目前也就问题不大，不过谨慎起见，家属还是要随时问着他的情况，有没有头晕、想吐之类的症状，如果有随时通知我，还有，出院之前最好再去拍个片子。腿上的情况骨科那边大夫的建议是两种解决办法，一种是上石膏，这样恢复得快一点，也能避免二次伤害，第二种是自然恢复，至于选哪一种家属和病人自己商量再做决定。”
“好。”程九珠全都记下。
“那就好好休息吧，药快滴完了记得叫护士。”医生说完就离开了输液室。
护士看韩呈碌想坐起来，就帮他拿了两个枕头垫在脑后。
“没想到他们会把你叫来。”韩呈碌无奈地笑了笑，“不过也是，在被撞到之前，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他们大概捡到我的手机，就以为你是我的家属，麻烦你跑一趟了。”
“给我打电话？”程九珠一愣，“有什么事吗？”
韩呈碌靠着床头坐在病床上，脸上还是没有一丝血色。
“我是想和你说，当初我们好像还没正式说分手，那么你，其实严格来说还算是我的女朋友，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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