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南一下子就把话说清楚了,让原本不怎么清楚的他们清楚得很。
“我觉得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事实摆在眼前,他根本就是为着某个人去的。”
唐安南自己都不用想,这个瞿飞翮就不简单,以前只是觉得他有才华,现在怕是觉得这个人好有心计。
一步一步都算得如此的恰当。
然而在这背后他究竟想要干什么,萧兰佐和霍长泽还没有想清楚
“哥哥,还没懂吗?”
萧兰佐脑海里画面飞闪,他虽然没有花洮那样过目不忘的本事,却在过去与人交往中极力把每件事情、每句话都放在心里反复琢磨,他记得住,他不会忘记任何细节。
“只要流着萧氏的血,就是皇嗣。”
沈希冉的话犹如惊雷,劈开了萧兰佐此刻的浑噩。
之前他想到这句话,又想到了更多。
他陡然跪直了身,袖子翻乱了小几上的纸页。
“哥哥想到了吗?”
萧兰佐看着唐安南平静地眼眸微动,居然有点语无伦次。
“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唐安南说“青帝……”握住了霍长泽的手臂,将自己拽起来坐好,声音逐渐稳了下去,“先帝在位十年有余,沉疴不愈,子嗣凋零,只有王嫔怀有身孕。重霖猎场时陆氏谋反,那夜陆思淼有胆子动手,凭的正是王嫔腹中的孩子,可那夜以后,回都之后王嫔已经被人投了井。本来是疑心是范兴朝一派的老臣,他们为了彻底断绝世家痴想,让萧远秋顺利登基,所以先下手为强,杀掉了王嫔。但是如今想来,其中也有不对之处,范兴朝没人虽然眼力也容不得沙子。但稚子无辜,这个孩子也不知男女,更无法与已经拥有离北支撑的萧远秋较量,杀掉王嫔对于范兴朝才是多此一举。这是杀生,况且这是皇嗣,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所以杀王家女的人绝对不可能是范阁老一派。”
萧兰佐说“难道杀掉王家女的人另有其人吗?”
看来他们怀疑的都是范兴朝。
不过对不上,无论是时间还是计划上,都对不上。
萧远秋临危受命,即便是没有那道密旨,他也只能成为下一个皇帝。
范兴朝会拥戴他,太后没有理由册立一个尚在腹中未出生的孩子为太子,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无法拿着这个孩子参与国事。
“我再往前推,青帝以前,我祖父玄帝在位,东宫太子因为太后诬陷被杀,当时皇孙尚在襁褓之中,他若是没死,今年应该我一般年纪了。然而此案是隆正青与顾清安一起办理的,隆正青当时为了投靠太后以示忠心,必然不敢马虎大意,更不可能留下这样大的祸患。那么这世间还能够被称为皇嗣的人,就只有——”
霍长泽反握住唐安南冰凉的手,沉声接道“最大的十八岁,最小的十四岁,年纪就跟你差不多,若真是皇嗣,能对得上时间的只有玄帝的子嗣——容王殿下。开元年间东宫被屠,而后近十年的时间里,宫中没有妃嫔能够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生出皇嗣。玄帝当时虽已患病,皇后娘娘也已经去世。明月公主尚未归来。可陛下却还不至于羸弱,他摆脱不掉陆家掣肘,太后把他控制得太紧了,就只能在宫外想办法。”
“临江楼底下被挖空填缸一事,除了我,只有瞿飞翮知道。坍塌案是想杀掉萧远秋,但是没有成功。我一直想不通的就是这里,如今假设他真的握着个皇嗣,那么一切都能理通了。他杀掉了王嫔,接着想要杀掉萧远秋。”萧兰佐那隐秘的不安越来越清晰,“就说明他手上真的握着皇嗣。”
霍长泽震惊地看着唐安南,明明是跟她们一起推测的可他却早就已经猜想到有皇嗣这一个问题,如果他手上真的握着皇嗣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这就不只是简简单单的谋逆了,这是要造反,这是要弑君夺位。
霍长泽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猜想震慑到了,他说“若真是如此,那么皇嗣就在那批人中。所以他才会费那个功夫去把人找到就是因为这个对吗?”
三个人面对面,萧兰佐压下声音,说“这个皇嗣——”
“不能留。”霍长泽捏住唐安南的下巴,拉近距离,目光深沉,“安南,你别怪我心狠但是,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
他讲得不快,杀意仿佛是埋在这深沉之下的汹涌波涛。
他们在这一瞬间都想到了许多,皇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现有的一切都将变成被动。
手握皇嗣的世家会轻易被击败吗?
想一想垂帘听政二十年之久的太后,被把控的萧氏只能成为傀儡,豪门党派势必会再度兴起,范兴朝也将再次被打入下风!
这个皇嗣所有人都不能留。
唐安南说“说起来身为皇嗣我也是其中一员,虽说我的母亲明面上表示我不会姓萧,但是只要他们愿意我就可以作为他们的傀儡活下去。”
“我绝对不会让你作为傀儡活下去。”
门外突然响起了叩门声,打破了他们之间凝重的气氛。
霍长泽说“说。”
翡翠带着微妙的催促,说“兰佐,我们被骗了。连夜赶追聂云的人回来了。”
萧兰佐当即起身,拢衣开门。
翡翠闪身让出路,萧兰佐看着院中单膝跪着的惠波,下了台阶,说“怎么了?”
唐安南都不用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人,”惠波抬头,喉间生涩,“聂云打开了奚家的钱库,里边早已被人搬空了。里面根本就是做空城,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剩。”
里面的东西早就在他们之前被搬空了,他们不过是一场空,
庭院里的枝叶簌簌而响,猛偏头睨视着惠波,月辉抹白了地面,犹如铺着层厚重的寒霜。在一片死寂中,萧兰佐半回首,对霍长泽说“延钰公子,安南,我们被他耍得团团转呢。”
他语调轻柔,让一院子的近卫尽数埋低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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