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像是软成了一滩水。
因为用力而发白抓紧床单的指尖颤抖着,秦渝脸涨红的不行,偏身后的人还要凑上前来,吻着她的颈部,边吻还要边问:“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这个答案本就毋庸置疑,秦渝不想回答,避过头。闻棠落下的吻很轻,轻-吮脖颈时的力度也不大,可聚少成多,到了最后,再轻力度都是纾解欲望的按钮。
“别弄了。”她红着眼,眼里像蓄着一池春水,任谁看到都要怜惜三分。
她眼睛越红,声音越抖,闻棠感受到的快-感也就越多,可她还是继续追问先前那一问题:“我喜欢你,秦渝,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
声音很轻,幸好闻棠听见,且听清了。
窗外,随着时间倒数,十二点了。
广告塔投放的广告被换成了新的,社交软件刷新出一条条祝福动态,千万暖光中,两人相拥着,沉溺于水、沉溺于欲望、沉溺于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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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前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抱着自家秦总满足睡下的闻棠还没做几个好梦,便硬生生被好运来吵醒。
睁开眼,同床共枕一整夜的爱人早已经惨白着一张脸下了床,坐在茶几前,与那因没人碰而冷了一整夜的醒酒汤大眼瞪小眼。醒酒汤旁还放着亮着光的手机,仔细分辨可以看出那是某音乐软件的播放界面。
而声音的来源,也正是这台手机。
闻棠极其有愧疚之心,依照先礼后兵的道理,她上来先道歉:“对不起。”
秦渝心情说好不算好,说差也不算差,一醒来她第一想起的不是两人鱼水之欢时那些甜言蜜语,而是昨夜坐了一整夜冷板凳的自己。
冷雨夜,凄凄惨惨戚戚。
可到底是被伺候了一夜,她也没气到将人原地薅起来。坐在沙发上自己气了半个钟,这才放了首《好运来》。
本想着和她名正言顺再吵一架,结果上来就是一句对不起。
态度勉强算好,再多火也不能无缘无故一通冒。
“我知道我错了。”闻棠老实道。
“你错哪了?”秦渝问。
闻棠:……
“我不该一直气,”她试探性说了句,秦渝的脸色还是那样差,登时知道不是这条的她又说,“我不该一晚上没回你消息?”
接连两次错误的回答使秦渝的脸色越来越不好。
她抿着唇,抬起眼,用极其复杂的神色看着闻闻棠。
微一停顿,她低声问:“闻棠,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有关我和你的。”
闻棠没多想,直接回答:“记得。你说的是什么阶段的?长风行还是归?余远?”
“……”秦渝摇摇头,“不,都不是。我指的之前,是‘闻棠’和‘商间’还在一起的从前,是‘秦渝’不喜欢你的从前,是‘闻棠’被欺压三年的从前。”
“再简化一些,”秦渝垂着眼,觉得自己说话时声音都有些干涩,“从前,指的是你的上辈子。你是重生者吗?你认识414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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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棠重生,且认识414,看上去很梦幻,可越是看上去没有嫌疑的事,就越有嫌疑。
秦渝不想承认是自己病急乱投医,胡思乱想才想出来这一结果,可结合认识闻棠到现在这么多日子发生过的事来看,这是最有可能的事实。
为了防止闻棠否认,她还在之前询问了414。
一问一答很简单。
秦渝:[我猜的都是对的。]
414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一方承认,另一方的承认便是盖棺定论的最后一笔。
“我是。”闻棠说。
事实上,‘重生’这么久她对所谓的‘上一世’也越来越没有具体印象,该出现的剧本的确出现,该是那一性格的人的确出现,可细微末节的改变是不可否认的。
且每天都在发生与以前不一样的是,久而久之,她已经将现在当成了现在。
她以为自己会因为现实而逐渐忘记以前,直到今天,秦渝主动提出这件事并进行询问。
说不惊诧是不可能的,任谁重生后顺风顺水没多久爱人便主动问“你是不是重生的”都会感到不可思议。可短暂的惊讶后,闻棠是前所未有的如释重负。
原因很简单。
秦渝知道414,意味着她也认识414。
“双堂会审。”秦渝漠然道。
[您拨打的……]
“你当你10086联通客服啊?”秦渝不耐烦道,“说点阳间听得懂的。”
“10086是移动客服。”闻棠说。
秦渝将‘联通’二字改为‘移动’,重复一遍后道:“准备怎么解释?”
414倔强道:[我没有错,故也不认错。]
秦渝气笑了:“你下边一句是不是要接‘你们这些卑鄙小人’?”
[你们这些……]414中途改口,[宿主,应该感谢我。]
“感谢你?”秦渝说,“你说说,感谢你什么。”
[我撮合了你们。]如若有实体,414当下便要掰着手指给两人数,[从你们认识到现在,意见我提的,主意我出的。我是你们恋情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秦渝觉得挺有意思:“你说说你出了什么主意?”
[……]414突然卡了壳。
“怎么不说话了?”秦渝说。
“……”闻棠单手扶额,“它在跟我说。”
“说了什么?”
闻棠抿唇看了她一会,许久才犹犹豫豫道:“你真的要听吗?”
顿觉不好的秦渝还没说出拒绝,她便将那一整段话重复了一遍。
秦渝:……
她、杀、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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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趣远离战场的闻棠随意戴了顶帽子便下楼买早餐,企图使用热食与真心安慰气了一早上的小鱼。
分清当务之急的秦渝暂时放下生气,想起昨夜谢竹晚的话,先是给其留言一句[在请吱一声],收到对方发的“吱”后才拨去电话。
正在嗑瓜子的谢竹晚颓废归颓废,该记得的事还记在心上:“没出事吧?”
“没,”秦渝笑笑,“的确吵架了,现在和好了。”
“和好就行。”谢竹晚稍稍放下担忧,又问,“牵线搭桥呢?缺谁联系方式?”
“江城。”
谢竹晚那边静了一会,不多废话,直接挂断电话。
秦渝带着一个问号等待几秒。
[谢竹晚]:[好友推荐]
[谢竹晚]:早说,昨晚就可以把微信推给你。之前我就跟他说过闻棠,他也挺喜欢她的。等会跟他说一声,你现在直接加就行。
秦渝:……
就,挺秃然的。
虽说谢竹晚让先加,可碍于礼貌秦渝还是暂时放下。解决一桩事,她心情终于明媚三分。
察觉到她心情变化的414:[对不起。]
[……你们系统今年流行道歉吗?]
[不。]414说,[大数据统计,威逼宿主完成任务的系统有99%。]
秦渝“噢”了一声:[你原来处于底层。]
414:=_=!
正当它准备避开此话题时,秦渝说:[你不用和我道歉,相反,像你说的一样,我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一个劲撺掇闻棠……还真不一定能有今天。]话题一顿,她笑了笑,[谢谢。]
[……]414安静一会:[我其实还有后半段。]
[说吧。]
[我虽然愧疚,可愧疚不代表我认错。]414说,[感谢你方才那番支持我的言论,我会以更热情的态度对待我的工作。]
简而言之:
它会出更多馊主意。
顿时明了它意思的秦渝静了一会,咬牙切齿道:[你能把我那句谢谢还回来吗?]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414心情极好地为她播放一首《好运来》,在恢弘大气的bgm下,它的声音也染上了几分温度,[祝福你,我的朋友。]
秦渝:……
深觉郁闷的秦渝在微信找了一圈好友,拍戏的拍戏,忙着收钱的忙着收钱,一个两个不是社畜在工作便是混吃等死在家睡觉,总言之没一个有闲心和她聊天的。
她最终爬上微博。
【一条小鱼】:草。
粉丝抢前排的抢前排,不多时,她又发布微博。
【一条小鱼】:这条微博聊五毛钱的天。[仅粉丝可见]
众粉丝:……
评论区。
【丁丁我爱你】:[图片]
图片是一张表情包。
[不富裕的家庭突然天降横财]。
【一条小鱼】回复:[点赞]
【潇崽】:[图片]这是脏话,小孩子不可以讲哦[狗头]
配图是秦渝先前一条微博。
【一条小鱼】回复:草草草草草草草。大草。
可谓是极其叛逆。
评论区粉丝问的问题五花八门,秦渝眼尖看到条头像id与旁人都不太一样的。
【白兰地】:小鱼和小棠最近怎么样了![可爱]还有吵架吗?
白兰地的头像明明白白就是瓶白兰地酒,秦渝起初也没觉得不对,抬手回复一句:【有。】后,随手点开主页。
这位姑娘置顶微博是当下爆红小说截取的一段句子,往下翻,前两条都是二十分钟前转发的抽奖微博,第三条则是超话打卡。
【白兰地】:我永远喜欢白兰地和小鱼!#金主*18线#
摸不着头脑的秦渝打开百度百科。她先是搜索白兰地,跳出来的都是酒。她换了种思路,白兰地+闻棠。
这回跳出来的第一条是微博。
点开。
【水逆小宁在线磕头求转运v】:好一朵美丽的白兰地[狗头]
配图是闻棠领奖时的笑。
提示音一声接一声,无一不再提醒秦渝等她翻牌的姑娘很多。但在那之前,她还是点开水逆小宁博主的主页。置顶是【圈地自萌】四个大字,接下来的微博大多都是碎碎念。
秦渝划拉一会,觉得挺有意思,正加了个便签准备待会再看时,她刷到了【小鱼&白兰地】的日常。
秦渝安静一秒、两秒、三秒。
[小鱼吃大鱼]:[图片]?
拍摄时间,她也不指望常宁秒回,发完便麻利滚回微博回复评论的她再一刷新,却发现新来的回复大多都是询问闻棠。
【喧嚣】:啊啊啊小鱼你现在也在c市吗?!
【人间】:同酒店!!!
【色彩绚丽】:不会有人觉得鱼塘cp不是一对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秦渝嘴角的笑容一僵,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的同时转而打开热搜榜。
排位18的【偶遇闻棠】话题还在以极快速度往上窜,一点进实时广场随手刷新都能刷出百来条少女尖叫。发布微博的是一位二次元唱见,本身就很有名气。
事情大概发生于十分钟前,唱见下楼吃饭偶遇偶像,震惊之余提出合影,被同意后在对方离开将近十分钟后才发布微博。
唱见此次来c市是参加漫展活动,主办方统一安排的酒店几乎是公开透明的。微博一出,顿时有许多同城跑来求偶遇。
而这件事最令人致命的不是闻棠被偶遇,而是秦渝发微博时随手点了定位。定位定在酒店,与唱见偶遇闻棠的店前后距离不超过两公里。
秦渝:…………
天要亡她啊?
房门被打开,她下意识回头看,单手拎袋单手拿手机的闻棠靠着门框,正在单手编辑什么。
“看到热搜了吗?”她问。
“……”秦渝觉得有些不太妙。
依照闻棠两辈子的‘反侦查经验’,就算是只戴一顶帽子出门被发现的概率也极少,再加上这么冷的天,还是休息日,大家都想买了东西回家躺着,哪有那么多心思去观察身边的人是不是个明星。
除非这位明星自个故意自爆。
“你故意的?”她问。
“故意的。”闻棠极其坦然,关了房门,她说,“你想跟我公开吗?”
秦渝:……
“你疯了我疯了?”她问。
“都没疯。”闻棠说,“认真的。”
闻棠本以为她会同意,结果眼前人连犹豫都没带犹豫,直接拒绝。
“你是我的摇钱树。”秦渝说,“还没给我回多少本就一心想当自由小鸟往天上飞?还是踏踏实实被捆着翅膀唱歌还完钱才比较符合你当下人设。”
“……为什么?”闻棠疑惑地问。
“……你真傻还是假傻啊。”
“我是想你只被我看到,可想不代表我希望这发生在现实。事实上,你愿意和什么都没有的我在一起,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秦渝微一抿唇,“你有时间与资格见更多的人,收到更多赞美与花,你有很光明的未来。公开会束缚这些本该属于你的东西。你当演员不就是为了站到高处证明给你妈妈看吗。继续走啊。才多久就恋爱脑上身开始做梦了?”
闻棠一怔,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在她眼中,秦渝从来不是一无所有。
她觉得秦渝后半段描述的自己并不是自己,而是她臆想中的自己。
她犹豫着,好久才说:“你不是一无所有。”
秦渝一句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人主动拥上。耳边,女人压低的声音极其清楚,她说:“你还有我。”
如果秦渝希望的自己是被鲜花簇拥,而非荆棘满路的。
那就鲜花簇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某种意义上,没人不希望自己被鲜花簇拥。
可闻棠不一样。
她不希望被鲜花簇拥。
她只希望喜欢的人从一而终的注视她。
注视她,且只注视她。
【不要问我为什么和文案写的翌日公开不一样。因为网卡没更新上导致小红花莫得了的作者会边哭边回答你:上一秒发了微博下一秒就要打theend了。
挑了个良辰吉日完结,希望在良辰吉日到来之前我能重新拥有一整排小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