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外求助法。
这是最后一招了。
陆童雨想,如果这一招再失败,今天就可以宣布完败了。但她绝不会放弃,如果今天真的彻底失败了,那就等下次满血复活,再来战!
但是……陆童雨在心底哀求上帝一万遍,敢不敢让我成功啊!
汽车沿着高速飞速驶出了市区,两边的路灯越来越稀薄,人烟越来越稀少。
“你要把我带去哪啊?”沈梦凝忍不住问。
“把你卖了。”
“有人买吗?”
“有啊。”
“谁那么没眼光,竟然要买我?”
“我。”
路旁的杂草和树木越来越多,道路越来越窄和颠簸,竟是像进了农村。前方突然有烟火绽放,让黑暗的道路上多出了彩色的光。
汽车停在了一个简单的两层楼别墅外,门口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有两只加菲猫正安静的趴在院子里睡着它们的美容觉。一只拉布拉多看到陆童雨的奔驰停在院子门口后,就警惕的注视着车上的人,直到陆童雨从车上下来后,拉布拉多才耸着头重新趴到了地上。
等沈梦凝在轮椅上坐好,一只有些微胖的折耳在她的脚下嗅了嗅,然后腾的一跃,跳到了她的腿上。
“lulu真不认生。”陆童雨扶着轮椅的把手说,酒的后劲有点足,在加上一路的颠簸,胃里竟然开始有些翻腾了。
“它叫lulu啊?”沈梦凝一边摸着lulu的毛,一边说,“你带我来这干嘛?”
“看烟花,听故事。”陆童雨说着,已经带着沈梦凝步入了院子里。
院子里有一个穿着白色背心、灰色短裤、黑色夹脚拖鞋的人在石凳上抽着烟喝着茶,眼角的鱼尾纹若隐若现,见陆童雨进来,挥了挥手说,“来了啊。”
“嗯。”陆童雨将沈梦凝的轮椅推到她旁边,用手勾住刘熙的脖子,把她拉到一旁说,“熙老大,你是我的杀手锏,我到底能不能通往幸福的康庄大道,就全靠你了啊。”
“没出息的家伙。”刘熙笑说,“谈个恋爱还要靠我这个老家伙。”
“姜还是老的辣啊!”陆童雨说。
“你干嘛不自己讲?”刘熙问。
“我不会讲故事!”陆童雨说。
沈梦凝一直坐在原地抚摸着腿上的折耳,看着一个17岁的家伙勾着一个50岁女人的脖子走到她面前,她听到陆童雨在向她介绍,“梦凝,她叫刘熙,我们都叫她熙老大,待会呢,你就坐在这里听她给你讲故事。”
“那你呢?”沈梦凝一头雾水,不知道她们两个在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我去放烟花。”陆童雨说完,拍拍屁股就跑了出去,脚边有一只可爱的小贵宾,追着她一起扬长而去。
“哈哈,小雨真的很喜欢你呢。”刘熙的声音从沈梦凝的后方传来,沈梦凝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颊。
腿上的折耳呼吸越来越均匀,看似已经沉沉的睡过去了。
“你呢?喜欢她吗?”刘熙问。
陆童雨认识的人都这么直接吗?沈梦凝定了定心神,故意将视线落在了远处的烟花上。
“沉默就是默认。”刘熙说,“我看出来了,其实你也喜欢小雨吧。”
沈梦凝低下了头。面对一个“陌生人”如此直白的话语,她更不知道要怎么去诉说自己的感受了。
“喜欢却不愿意承认,是因为你自卑了,对吗?”刘熙一针见血,“觉得自己是个残废,而且各方面都配不上她?”
沈梦凝诧异的睁大了眼睛,面对如此口无遮拦的刘熙,沈梦凝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当意识到自己竟然点了头的当下,沈梦凝的五官都纠结的皱到了一起。
“你啊,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熙老大苦涩的笑了,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说,“小雨让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愿意听吗?”
“什么故事?”
“关于我的故事。”
沈梦凝点头。
“我年轻的时候啊,很喜欢一个女生。那女生很优秀,长得很漂亮家境也很好,还有一个指腹为婚、青梅竹马的老公,并且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而我,这个从乡下来的、什么都不是的女人,只能以好朋友的名义,默默的守护在她身旁。”
“在和她成为好朋友之后,我才知道她并不爱她的老公,无论那男人对她有多好,她都只把他当哥哥,而且啊,她一想到要和他ml,她就害怕、逃避,到最后竟然变成了厌恶。”
“这就是所谓的感觉——对一个对你没有感觉的人,你单方面无条件的付出,你以为那是深情,其实对对方而言,其实是很恐怖的负担。”说到这儿,她想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刘伊贝。对陆童雨而已,刘伊贝就是这样恐怖的负担吧。想到这儿,刘熙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又把故事扯回正题。
“后来有一天,我们两一起喝醉了,然后我情不自禁的吻了她,没想到的是,她非但没有反抗,反而积极的回应了我。她告诉我,她其实已经喜欢我很久了。我那时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不顾一切的和她在一起了。”
“后来,我们的事情被她家里人知道了,她的父亲强烈反对我们在一起,再后来,我们私奔了。”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可是,身体本来就虚弱的她,哪里受得了那么多苦,没多久她就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而我,竟然连给她治病的钱都拿不出来!无奈之下我只得通知她的父亲,她的父亲当天就把她转入全国最好的医院。”
“那时我才发现,我和她的差距有多大。她的老公告诉我,是我捣乱了她原本应该拥有的平淡的、衣食无忧的生活。她本来应该是一个好妈妈、好老婆、好媳妇,如今却因为我的出现,变成了一个被世人唾弃、抛家弃子的女同性恋。而让她遭受这些流言蜚语的人,是我。”
“于是我做了一个自私的决定,我让我自己,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可谁知道……”
一根烟抽完了,熙老大又点上了另一根。沈梦凝隐隐觉得,应该发生了什么。
“她打我电话我通通挂了,那时候还病着的她,偷了她爸的车钥匙,悄悄跑出了病房……她老公发现后开车在后面追……她就超速、逆行……她发了疯一样的想要逃走,然后撞向了对向而来的货车……最后命是捡回来的了……可是劲椎严重受伤……导致全身瘫痪……”这段话熙老大说的断断续续,不知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完。
沈梦凝胸口一紧,“伤在劲椎,全身瘫痪……”好耳熟……好耳熟……分明前不久才从谁的嘴里听到过……
劲椎……瘫痪……是……“小雨的……”沈梦凝不可置信的抬着头,熙老大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烟,“嗯,是小雨的妈妈。”
“你和小雨的妈妈……”沈梦凝震惊的浑身发抖,那个刚刚被陆童雨勾着脖子、看上去亲密无间的人,竟然曾经和陆童雨的妈妈在一起过?而陆童雨的妈妈,为了爱,竟然那么不顾一切过?!
“嗯,其实小雨很像她妈妈,一旦爱上了一个人,就会不顾一切的去爱她,就算全世界都反对。”熙老大笑了,笑容里饱含了沧桑和心酸,手不断的抚摸着胸前的项链,“小雨觉得相爱的两个人就应该在一起啊,所以她认为是她爸和她外公害她妈瘫痪的。小雨讨厌她爸爸,也是因为这个。”
“其实小雨真正应该讨厌的人是我。”熙老大将手里的香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熄,叹了口气说,“如果当初我能够再勇敢一点,不放弃我们这段感情,或许结局就不一样了。所以当我现在看到你们两个……”熙老大低头,眼里尽是怜惜,“我希望你们不要步我们的后尘。我希望你,能够正视你的心,能够接受小雨。”
“这也是小雨希望你能够做到的。如果你是因为自己不喜欢她,而拒绝她,我想她不会觉得有什么,以她的个性,大不了继续追。但如果你明明知道自己喜欢她,却因为自己的残缺而自卑,因为自己的自卑而逃避,那别说她了,我都没法接受呢。”刘熙笑了两声,继续说,“今天的幸福你都没抓住,明天会发生什么事,谁都说不准。宁愿头破血流的试过爱过,也不要让自己后悔,知道吗?”
“好了,故事说完了。”熙老大拍了拍沈梦凝的肩膀,将她腿上的折耳放到了地上,“走吧,去放烟花,小雨还在等你的答案呢。”
远处的烟花还在天空中持续的绽放,但每一朵烟花,停留在天空中的生命,却是那么短暂。到达顶峰的美丽,永远都只有一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