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雯不傻,自然是听出了南宫竞话中有话。
他把自己比作那高阁之中皎洁的明月,将南宫轩比作那令人憎的云朵,那他,就是千万里之外,茕茕孑立的赏月人。
上一世,他望着皎洁的明月,空寄相思,这一世,月亮带着满腔的爱与情意,统统都奔向了他。
“镜中花水中月,也有他们独到的美,这就要看人如何去看待了。”
四目相对之时,萧璟琰带着人从宴厅里出来了。
南宫竞不再回话,转而朝着从宴厅出来的几人笑。
“几位可还尽兴?”
萧璟琰先一步上前夹在了萧璟雯和南宫竞之间,他一手揽住南宫竞的肩膀,“王爷,虽说确实是好酒好菜无可挑剔,但是席间没有美女作陪,也没有舞姬献舞,难免乏味了一些。”
话音刚落,腰际便传来一阵揪心的痛,他脸上的笑有些僵硬,回过头,咬着牙,“萧璟雯,我劝你善良,否则还有很多坑等着你跳!”
萧璟雯拿开手,不语,南宫竞见着了两人背地里的小动作,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若不是五姑娘和厉阳姑娘在场,我兴许会命人去请些舞姬来助兴,但是既然她二人在,想必见着那些衣裳半敞的舞姬,都食之无味了。”
本王这顿饭是专门为了她而做,若是食之无味如同嚼蜡,那还有何意义?
南宫竞看着一脸笑嘻嘻地萧璟琰,伸手将他揽在自己肩上的手给拍了下去,“若是大公子有兴趣,那我改日一定满足你们。”
“哎哎哎,王爷,可莫要将我和祁之兄算在内,他萧璟琰是个好色之徒,我们可不是。”
谢玄揽过顾祁之,两人很快的和萧璟琰划清界限,身后被南宫竞提名的厉阳有些受宠若惊,她还真没想到过,王爷居然记得住她的名字,她还以为自己就是背景板,前面这些人的热闹和自己无关。
萧璟琰撇撇嘴,“行了,你俩就莫要假正经了,是谁之前和我说要孤独终老了?谢玄,你可真得抓紧了,我可是听说,辰王家的小女儿,可是看上我们起子兄了,我想,等到八月十五辰王携家眷回建宁,陛下可就要赐婚了。”
顾祁之闻言满脸通红,辰王南宫储膝下一共三子二女,这小女儿,便是清阳郡主,他虽从未见过这清阳郡主,但是郡主名讳他一直有所听闻,那她又是如何,识得自己又看上自己了?
当然,这是顾祁之自己思考的问题,另外几人可不会去关心个中缘由,他们关心的只是何时能喝上起子兄这口喜酒。
“你还好意思说我?自己也不是光棍一个吗?要我说,在场的所有人里,还真没那个不是光棍的!”
谢玄:互相伤害啊,我扩大伤害范围如何?
“我与你们可是不同,我与五姑娘,可是早有婚约在身了,再过两月便是婚期,几位可要来这王府,喝上几杯喜酒呢?”
南宫竞说这话时,眼神一直停留在萧璟雯已经红透了的脸上,几人看看他,又看看低眉含笑娇羞无比的萧璟雯,挥挥手,感觉自己受到了无尽的伤害。
“可是王爷,再有两月你就要领兵去淮河了,而你们的婚期也是在两月之后,这.....”
顾祁之想起前些日子谢玄才和他提起过南宫竞要带兵的事情,现在再出现了这么一件,是不是,其中一件就要搁置了呢?
“领兵一事,本就只是个幌子,你莫不是个傻子啊起子兄?”
萧璟琰意味深长地拍拍顾祁之的肩膀,之前他和萧寒衣说起过南宫竞要前往淮河领兵的事情,对于长安军来说是一个很好的观摩机会,但是南宫竞若是离开建宁,那暗暗蛰伏在漩涡之下的暗流就会涌现,单凭那些大臣,是没有办法堵源截流的。
他故意给萧寒衣卖了个破绽,借助长安军的嘴将南宫竞不日起会离开建宁的消息散播出去,去迷惑对手,好让对方自己露出狐狸尾巴,但是南宫竞离开之日还未到,晏城的事情就先浮出水面来了。
不过既然能骗过顾祁之,那也能骗过那些对永安王府和将军府虎视眈眈之人,这个骗局,已经到了他们预期中的效果。
“对了王爷,今日五姑娘救下了一个女子,其名唤司瑛,是晏城知州司绛的侄女,她手中握有几本账册,是晏城赈灾粮款一事上,那些中饱私囊的官员名册,还请王爷过目。”
谢玄拿过丫鬟递来的账册交到了南宫竞手中,南宫竞接过账册粗略的翻看了一下,含笑道:“这南宫轩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但是既然碰了那鱼,鱼腥味,洗得掉吗?”
萧璟雯被南宫竞这抹笑给惊艳了,她发现这一世的自己,很喜欢看见南宫竞的笑,也许是前世的亏欠,也许是他的笑,很暖她心。
“走吧,商议大事就不要在这九曲桥上了,免得事情变得和九曲桥一样一波三折。”
萧璟琰舒展了一下身躯,大步朝着西厢的方向走去,萧璟雯不禁疑惑又是重重。
按理来说,前世的兄长连中三元之后远赴徽州任职,和南宫竞并没有多少瓜葛,但是他对王府为何如此之熟悉?
“五妹,你先回家吧,这里的事情得出个什么结果我回来会和你细说的,女孩子家在外待晚了始终不合规矩,虽然也没规矩能束缚住你,但大将军还在府里呢,多少还是做做样子。”
萧璟琰拦住要和他们一同往书房走去的萧璟雯,顺势将厉阳也往回推了去。
“清风明月,送五姑娘和厉阳姑娘回去。”
南宫竞朝着不远处站着的两个丫鬟说道,“把五姑娘送回将军府,若是大将军问起,就如实相告今夜之宴,厉阳姑娘则送回府衙,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见南宫竞也不留自己,萧璟雯有些恼,我想和你多在一会,你却赶我走,哼,老娘走就走!
于是萧璟雯一跺脚一噘嘴,拉上厉阳跟在清风明月二人身后,离开了王府。
南宫竞无奈笑笑,脾气还是很大啊,不过无所谓了,任她脾气再大,自己照样宠着她。
“王爷,你瞧瞧我这不省心的妹妹,要是想璟涵一样知书达理一些就好了,偏偏喜欢舞刀弄剑的,我还真是想不明白了,你看上璟雯哪里了?”
排头的萧璟琰看着南宫竞脸上的宠溺不禁感觉一身鸡皮疙瘩,这萧璟雯脾气这么大,就是被萧璟汐给宠出来的,南宫竞居然受得了,还真是让他佩服,虽然自己也能忍受萧璟雯的暴脾气,但是自己毕竟是她兄长,而且,哪有自己不佩服自己的,自己这是低调,不说罢了。
“有的人你说不上她哪里好哪里吸引你,但是她站在那里,就是会吸引你全部的注意力,子安,你不懂,等到哪天你见到了自己的意中人,你就会明白我现在所说的话。”
南宫竞眉眼带笑的看着萧璟雯离去,他也想和萧璟雯独处,但是眼下的境况还需要他着手去布局解决,若不将两人之间的障碍一扫而光,他又如何能给她至高无上的荣宠?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但愿我真的能遇上自己的意中人。”
萧璟琰大笑,南宫竞对萧璟雯的情意如何生出这件事情,萧璟琰始终没有头绪,他真是不知道,这个五岁起就长在已经去世的燕王南宫权身边的皇子,是如何钟情于萧家的五小姐的。
南宫竞八岁时,萧璟雯才出生,自出生之后,萧璟雯一直都长在建宁,那时候的南宫竞可都是一直在疆场骑马弛聘着呢!
十三岁那年王爷救下了父亲,加上南宫羽一直都很忌惮松河战役之中活了下来的南宫竞。
那时候长安军的虎符已经握在了父亲手中,南宫羽本想借着父亲之手牵制南宫竞,正愁着没什么办法,恰巧那时为了报恩以及表明忠心的大将军,提出了将自己的小女儿许配给南宫竞的建议,南宫羽便顺水推舟,促成了两人之间的婚约。
南宫竞没拒绝这门亲事,父亲自然也不能出尔反尔,于是两人之间的婚约就此定下,不过,那时候的南宫竞为何会乖乖听南宫羽的话呢?
这让萧璟琰一直以来都没能想明白。
不过南宫竞将他从徽州调入了大理寺,为的就是查清松河战役的真相,还原燕王战死背后的真相。
松河一战,南宫权和南宫竞究竟经历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如今王爷将这件事情重新翻了出来,那就说明这件事情的背后,会有一个骇人的真相。
而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需要他和顾祁之一起去将其挖掘出来,使它又一次重见天日。
那两人这么做,会不会扯下皇室脸上的那块遮羞布?若是真如此,王爷势必是要参与进这一场夺嫡之争中去了,太子和二皇子虽表面上与王爷客客气气的,但是没有人比他们更觊觎王爷手中的兵权,那王爷想要扶持的人,只能是四皇子或是五皇子中一人。
萧璟琰绝对敢保证,南宫竞对那皇位全然无趣,他感兴趣的,只有自己那个傻不愣登的妹妹。
几人来到书房,顾淮之和温殊一人留在了院中,一人则是上了房梁。
“淮之,下来吧,月黑风高,吹坏了怎么办?”
温殊坐在石桌边上,手中把玩着一道长鞭,顾淮之见着这长鞭样式考究,一时没忍住好奇,从房顶蹿了下来。
两人在屋外研究着长鞭,另外四人则是在屋内商讨这关于账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