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售会。
对面的相机闪光灯不停地闪烁,林子佩面带微笑接过从安惠真手里传来的专辑。
面前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个子小小,看着比丁辉人还矮,鼻梁上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脸上有点淡淡的雀斑。
“你好,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呢~”
“呐!我是被这张专辑圈的粉,很遗憾没早点认识你们。”
林子佩和女生交流着,并按对方要求给她在专辑页面上写to签。
在工作人员开始催促前,女生问林子佩:“我给你开了个站,你有看到吗?”眼睛里满是期待。
“是叫‘0.4cm镜片’吗?头像是手绘的紫色萝卜。”
关于个站的消息,林子佩是从工作人员处得知的,目前是她的第一个个站,紫色是出道时林子佩的代表色。
“对对对,就是那个,站子是我和我朋友一起运营的,我朋友在那里拍照,等下他也会过来。”
顺着女生的手指,林子佩找到了一个带有紫色萝卜玩偶发箍的男生。
“那个吗?带发箍的男生?”林子佩很惊讶。
“就是他,我们是同班同学,能向镜头打个招呼吗?”
哪怕对方手里拿着的只是最基础的单反相机,林子佩对着镜头方向依旧露出自己真实灿烂的笑容。
后来站子一直用这张相片做头像,到宣布闭站的那一刻,都未曾改过。
工作人员过来催促,女生握了下林子佩的手,意犹未尽的离开。
有从出道起就没少过一场签售的粉丝对林子佩感慨:“现在要来签售开始变得不简单了,这时才有你们红了的实感。”
mamamoo出道的签售坐都坐不满,在此之前的签售也是最多五张十张就能进场,现在买五十张都不一定能被抽中。
老粉一边遗憾自己见艺人一面不再轻松,一边为艺人获得的好成绩高兴。
“欧尼,就算你不来我也会记得你的。”
林子佩觉得,无论多少年,她们能爬得有多高。
在一片应援灯里,她都不会忘记,当初自己身穿简陋的格子套装路演时,那几个用硬卡纸自制应援牌的粉丝。
等到刚才说自己个站的另一个负责人站到面前,林子佩对他提的要求感到意外:“我的头发?”
“呐,一根头发,最好是粉色和黑色相间的那种。”这样的头发比较有代表性。
虽然林子佩不知道自己一根头发能用来干啥,但这种要求她还是能满足粉丝的。
于是在场的粉丝都看着林子佩把自己脑后的头发全拨到胸前,不停地挑选着,还大方的让面前的男木自行挑选。
导致后面也有粉丝对林子佩提出这一要求。
结束签售会后,林子佩有些庆幸自己头发多,不然所有签售会结束,她头都要秃。
——我不羡慕,一点也不,真的!
——最早提出这个要求的男木是初雪第一个个站的站哥,要头发是为了量长度。
——我有看个站发出来的长度,真发,好长啊,我一直以为初雪的头发是接的。
——不是接的,她出道前更长。
——好羡慕能留这么长的发质,我的过背就分叉,不烫不染照样毛糙。
——据说忙内的头发做造型需要一个小时是真的吗?
——看长度就知道有多难打理,一个小时已经算少了,都烫卷了还能过腰这么多,怕是要两个造型师一起弄。
林子佩的长头发引起了小范围的讨论,但话题很快就带偏了,大家变得全在讨论发质问题和产品安利。
后来居然还有护发产品的广告找上门来让林子佩代言。
发型师给林子佩用电发棒做造型时感慨:“还好当时你坚持不剪头发,是觉得能有话题效果吗?”
“不是,留很久了,当时就是不想剪。”林子佩用手机看那个早已歪了楼的帖子,用小号在上面留言。
——别傻了,发质是天生的的。
有时皮一下真的很爽,虽然自己的发质不算好,但就是能留长,反正也没人知道自己没了发型师,脑袋日常炸毛。
粉丝木木:不,我们知道。
——
面对着急的田柾国,金南俊让他先把衣服穿好,这不爱穿衣服睡觉的习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个大高跟盘腿坐在金南俊的床铺上。
“就算她不喜欢你了,也会帮你、和你做朋友不是吗?那就顺了你的意,一直是亲故啊。”
金南俊对田柾国是否恋爱的问题一向保持中立,但他觉得田柾国需要成长。
田柾国扣着指甲,眉头紧皱:“不是这样的。”
“哪是怎么样?”
“我现在只是还没想好,要是以后我发觉自己是喜欢她的,但她又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那就认命啊,你看那么多漫画小说,“遗憾美”没见过吗?多年后,对当初的执念释怀,结局很唯美啊。”
唯美个屁,田柾国觉得自己以后再也不想看那种小说和漫画了。
金南俊看田柾国抱着自己的枕头,明明这么大一只,却缩成一团,一副弱小无助的模样,头疼的按了下鼻梁。
“所以你现在是想怎么样?”
“…就不能像以前一样、”
“这个你跟我说有什么用?问你想怎么样的意思是,你到底是想交往还是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是什么意思?”田柾国直觉这估计不是什么好选择。
果不其然。
“就是暂时不管,等你想清楚了为止,反正她也没说不喜欢你了,这都是你自己猜想的不是吗?”
“是猜想没错,可是要是真的…”
“是真的你就更没搞头了,这就是个死循环。”
谈不出个结果,金南俊困得眼皮打架,他把田柾国赶回上铺,继续睡觉,让田柾国自己纠结。
田柾国回到自己的床上依旧睡不着,最后拿起手机在网上发帖求助。
【求助:身边人一直说喜欢我的女生,现在拒绝我的靠近,是不喜欢了的意思吗?】
——会不会是你身边的朋友开玩笑的?人家可能压根就不喜欢你。
回复:应该不会。
——可能是害羞吧,女生都是嘴里说不要,实际上很期待的人不是吗?
………
直到田柾国回复其中一层楼时提到自己说过“只是朋友”的话后,接下来的楼层画风瞬间一致。
——你都说当朋友了,人家现在不喜欢你了也正常吧,说了这种话还想让别人一直喜欢你,这不是把人当备胎吗?
——被发好人卡还守着?你可能遇见了天使,算了吧兄弟,放过人家。
——有好感还不能成为在一起的理由?还发好人卡?渣得明明白白。
——孩子,生活就是这样的,机会不能及时抓住的话,是绝对会溜走的。
——散了吧,楼主已经不可能拥有对象了。
第二天一早,闵玧其看着田柾国眼底满是疲惫,戴着耳机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有气无力地爬上车,缩在座位角落。
“这糟心货怎么比昨天更丧了?”
此话一出,被跟在田柾国后面上车的金硕珍听到,闵玧其挨了老大哥一巴掌:“说什么呢?有你这么管弟弟叫糟心货的吗?孩子这么乖也不知道多疼着点。”
已经从金南俊那里知道田柾国昨晚半夜抽风的事情,金硕珍坐到田柾国身边。
“唉~做人呢,不要太纠结于已经发生了的事情,看开点,反正你也纠结不出个结果,就当有缘无分吧。”
田柾国侧过头看着金硕珍,看得金硕珍心里发毛。
对着田柾国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以及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被看久了,谁能不慌?
“怎、怎么了?”
“没什么。”田柾国收回视线,继续向车窗外发呆。
在待机室里,金容仙又跟林子佩说一大通后,示意她拿手机:“快给人发信息道歉,不然等下遇上多尴尬。”
昨天结束签售会后,林子佩被围着作了很久的思想工作。
无非就是“之前说人家不主动,现在人家主动了又说不想在一起,太过分”;“人家好心护着你,你的态度太冷漠了,多伤人”;“年轻人要勇于尝试”等等。
听得林子佩直叹气,这估计就是传说中的千夫所指吧。
“用什么理由?”
“真诚的道歉不需要理由!找理由的都是逃避责任!”金容仙义正言辞的说。
这时,待机室门被敲开,电视台工作人员探头进来:“mamamoo第一场无镜彩排。”
“呐~”
林子佩放下手机,对金容仙笑笑:“回来发,先彩排。”
“他们肯定马上就要到了,等下在电梯或者后台遇上怎么办?”
“那就当面道歉,可以吗?”“好吧。”
总算是让金容仙满意了,林子佩松了口气。
她都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明明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现在整个组合都跟着操心。
在欧美国家,恋爱观不是这样的,但这么说也是亲近的人,林子佩也就没拒绝姐姐们的一番“好意”。
今天是音乐银行的年中特辑,所有舞台都采用事前录制。
mamamoo和防弹不在一层录制,俩队一天都没有遇上。
田柾国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在看到舞台下满脸期待和激动的粉丝后,暂时被他抛在脑后。
粉丝就是有这种魅力。
事前录制结束,田柾国笑着叮嘱粉丝:“回去时注意安全啊~”
正式播出时只有几分钟而已,但艺人却要为了这几分钟,彩排加录制好几次,要在电视台里待上一整天。
而回到待机室的防弹,无一不是大汗淋漓。
金泰亨拿纸擦着脸上的汗珠,往田柾国身边走:“柾国啊,今晚…”
话还没说完,田柾国丢下手里拿着的耳返接收器,转身冲出了待机室。
“…一起吃牛肉饭吧。”金泰亨的嘴巴坚持把话说完,再转头问同样懵圈的哥哥们:“他怎么了?”
“不知道,他就拿起手机看了眼。”站田柾国对面的朴智旻目睹全程却依旧一头雾水。
郑号锡有些担心,提议道:“要不谁出去看一眼?”
“算了,相信他能处理好。”金南俊对田柾国有信心。
【子佩:对不起。】
田柾国看到这条信息时,脑袋空了一下,瞬间觉得自己变成了悲情剧的主角,担心的事情都成了真。
敲开门上贴着mamamoo名字的待机室,开门的是丁辉人。
田柾国已经顾不了礼仪礼节问题了,直接问:“林子佩呢?”
“她去洗手间了。”丁辉人话音刚落,田柾国便再次没了人影。
林子佩晃晃悠悠地走到洗手间门前,今天她穿得粉粉嫩嫩的,脚下的高跟也比以往要高,她怕踩着打滑的东西,所以走路特别小心。
突然身后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然后就是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她的双脚已经离了地。
这突发情况吓得她是小心脏直跳,要不是看见熟悉的侧脸,她哪怕冒着扭脚的危险也要把人给揍一顿再说。
田柾国找到自己想找的人,暂时忽视林子佩发出的警告,径直把人带到最近的闲置待机室。
进门反锁,将林子佩放到结实的置物架上坐着,俩人的视线正好处于同一水平线。
林子佩坐稳的第一件事就是抬脚踢了一下田柾国的膝盖,疼得田柾国发出一声闷哼:“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欠揍吗?”
怕是三年前那顿揍还不够印象深刻,林子佩不介意帮田柾国复习一下,加深印象。
踹完心里总算是舒服一点,林子佩挺直腰板双手抱胸:“说吧,这次又是吃了什么让你脑子卡机了?”
“…能不能回到以前?”
“回到哪个以前?”没头没尾的话让林子佩皱起眉头:“我韩语不好没听懂。”
把人抱走时的勇气似乎被林子佩刚才那一脚踹没了,田柾国手脚不自在,心脏狂跳:“就,就是,你能不能继续喜欢我?”
“…我看你脑子不是死机,是搭错线了。”
“哥哥们都说你喜欢我,难道不是吗?”田柾国问完都觉得羞耻,这简直就是自己说过最不要脸的话,没有之一。
但他还是大着胆子,继续道:“你说实话,我不想听你胡扯。”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说实话我们可能连亲故都没得做了?”
“那你给我发‘对不起’不就是连亲故都不想做的意思吗?”
“那是为我昨天的态度道歉!不都说你一片好心,我的态度伤害了你吗?!”
“…这样吗?我还以为、”原来是他想多了,田柾国尴尬的降低声量。
林子佩眯了眯眼睛,伸手把田柾国从自己面前推开,她找好位置下地站稳:“电视剧看多了吧你,用脑子想想,为什么我从不把话说明白?因为做朋友就很好!这是最适合我们的关系。”
“你问问你自己,你真的想和我交往吗?对我不过是比普通朋友多一点依赖罢了,为了这点依赖勉强自己有必要吗?”
“……”田柾国就像被长辈训话的小孩,渐渐低下了头。
下腹传来涨涨的感觉,林子佩突然想起自己过来这边的目的,没空陪田柾国在这里思考人生,她要上厕所。
可她转身的动作做到一半,田柾国以为她要走,心里一慌便伸手拉住她:“你要走了吗?”
“我要…”上厕所。
话没说完,田柾国赶紧把她抱怀里,就怕她跑了:“我想好了!不只是依赖,还有很多别的。”
“不要…”抱着我,我要上厕所。
这些没说完的话听进耳朵里就像是拒绝,都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不交往肯定也是回不到过去的。
田柾国急了:“交往吧!我们交往!”
林子佩还是第一次因为语速慢吃亏,田柾国还在她耳边嘟囔:“不许拒绝!我不接受拒绝的回复!”
这家伙绝对是小说和少女漫看多了!
于是她大着嗓门。
咳咳,和mamamoo那四只待在一起,嗓门不够大有时她们听不见你说什么。
林子佩仰高头冲着田柾国耳边喊:“我要上厕所!等会儿再聊可以吗?!”
“…!!!”田柾国从自己的世界里被喊醒,愣了一下,下一秒就被推开了。
随着待机室门被打开和林子佩的高跟鞋声逐渐远去,他呆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地变成个熟透了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