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章节的内容不算难,白软自己预习一遍就基本弄懂了。
岩中要上三节晚自习,顾执风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白软不想耽误他太多休息时间。所以她没让顾执风从头到尾给她讲一遍,只是把刚才标记出的几个模糊点单独拎出来问。
顾执风讲知识点的时候不像老师们那样啰嗦一大堆,还讲不到重点上,把学生越讲越懵。
他就像知道白软的疑惑点在哪一样,不需要她表述得太明白。顾执风已经只用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颇有点四两拨千斤能力。
白软本身的数学基础也不差,一听就都弄懂了。而且觉得效率很高,在学校要听将近两小时的课程,到了顾执风这仅仅十分钟就解决了。
“把后面三个练习题给做了。”顾执风的指尖在书面上扣了扣,然后看了眼表。
还不算晚。
少女的闺房弥漫着淡淡的甜腻果香,让他乐不思蜀,恨不得找个理由在这多待一会。
白软面对着练习题已经一分钟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半点思路。遂把书翻到前面去确认自己是不是把公式给记错了。
没有记错呀。她一只手撑在桌上,拖着下巴继续冥思苦想。
三分钟过去了,她只憋出一个“解”字,再无下文。
白软惆怅地放下笔,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顾执风,结果后者一脸“我就知道你做不出”的表情气淡神闲地坐在那。
白软也不恼,盯着题目绞尽脑汁,无意识地用倒扣在笔杆上的笔帽戳了戳自己的腮帮:“这几个公式是不是有变形式啊?”
不然她怎么可能做不出这么简单的课后练习题,平时都只要套公式就能轻松解决的。
顾执风的视线在她那凹陷进去的腮帮处停留了一会,就把椅子拖近桌子些,扯了张演算纸:“看着,我给你写一遍变形式。”
他把椅子拖近后,俯在桌上写字。白软为了看得更清楚,凑了过去。顾执风棱骨分明的下颌线近在眼前,被台灯拓下一层薄薄的阴影。
她的鼻尖还差一点就要碰到顾执风的发梢,白软甚至能够闻到他刚洗过的头发散发出浅浅的松木清香。思想只开小差一小会,她就把注意力放到演算纸上。
一张微皱的白纸上少年的字迹遒劲有力,运笔如龙腾蛇跃,潇洒灵动得好像滔滔流水自山间迸发延绵不绝。
顾执风的字衬得她的字太过呆板,像小学生一笔一划认真写出来的一样。白软惭愧地盯着少年握着笔泛白的指关节,直到他说话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不是欣赏书法。
“这些是常用公式,要记下来。还有几个不常用的,我给你推演出来,你看着就好。”
“嗯。”白软思绪被拉回来,用心默记着变形式。
等顾执风讲完后,白软再看那三道练习题,一下就能联想到它们分别该用哪个变形式去解答。她捏着笔很有成就感地说:“这两个章节看着挺简单的,原来还有这么复杂多变的变形式啊!”
顾执风“嗯”了声,坐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手机屏,等她做完。
白软快速写完后拿给顾执风检查,语气俏皮:“请顾老师过目。”
顾执风扬眉,大致浏览一遍。确定步骤和计算结果没错后,点了点头。
白软开心地伸了个懒腰,新学的知识在脑袋里放幻灯片似的一一回顾,让她一下忘了自己发烧到脑袋还昏沉沉的。
顾执风看着白软靠在椅背上两手举过头顶,把全身拉得绷直的伸了个懒腰,不禁勾了勾唇。
把视线收回的时候,他无意瞥见白软因为伸懒腰而向上滑的睡衣下,露出了一小截雪白的肚皮。顾执风的目光仅仅在那处停顿一秒,无端就口干舌燥。
移开目光后,眼前似乎还有一片雪白的重影,白到晃得他心慌。
顾执风静默地凝视了两秒自己垂放在腿上的手掌心,微微攥起手,利落地起身。
再在这多坐一秒,他都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我困了,睡觉去。”少年丢下一句简短的话,声音低沉,还带着些鼻音,连他自己都没听出来的尾音轻轻发颤。
“等等。”白软看他走得很急的样子,一番迟疑后还是叫住了他。
她从抽屉里拿出几根棒棒糖,拿起顾执风垂在裤缝那的手,乖乖甜甜地仰脸望着他:“谢谢你教我数学。晚安,顾执风。”
两只明亮湿漉的杏眼弯成小月牙形状的缝儿,乖巧得让人无法拒绝。
那讨好人的语气听起来跟撒娇似的。
顾执风摊开手掌,任她把那些用玻璃纸包裹的粉色草莓糖放上来,只觉得糖纸扎得手心痒痒的。
等白软把糖放好,他才收掌,将那几颗糖合在手心,攥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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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软第二天就好得差不多了,在她的坚持下,带着病去了学校。
这一周过得很单调,和前两周没太大差别。在校几乎就是教学楼、食堂两点一线,每天傍晚出校门吃不同口味的晚餐和放学后冲个热水澡是一天中最幸福的两个时刻。
唯一在她心里掀起波澜的事就是周末顾执风的父母会回来。
她偶尔会看朋友圈,对这二位的印象都来源于此。
顾叔叔的朋友圈倒是没什么生活气息,总共也才发过个位数的朋友圈,而且内容还是她不怎么能看懂的。所以她看完顾叔叔的朋友圈后,还是觉得他很神秘。
反而是顾执风的妈妈陶美云阿姨的朋友圈,分享了很多自己工作室的照片。即使丈夫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她也没放弃自己的事业当个家庭主妇。
陶美云从事室外设计,年轻的时候还拜师学了国画。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顾家后院是一座仿苏州园林式的花园,当然是因为陶阿姨喜欢啊。
白软对顾执风的父母充满着好奇,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父母才能教出这么优秀的传说中邻居家的孩子。所以当周五的放学时间逐渐临近,她内心那点对于未知的忐忑反倒被期待的情绪所取代。
周五的最后一节课下课铃打响,所有人都撒了欢,跟脱缰的野马似的狂奔出教学楼。整个教学楼里都欢腾了,教室内外一片吵吵闹闹。
白软应声放下笔,边和一旁等她收拾东西的邹雪有说有笑。
她背上书包被邹雪挽着手出门,邹雪和李烨拌了几句嘴,临走时还回头冲李烨做了个鬼脸。
白软一脚刚踏出教室门就被一个轻柔的力道摁住脑袋。
顾执风漫不经心地倚靠在一班前门和二班后门中间的那面墙壁上,白软一出门,他就把手精确无误地搭在那个熟悉的小身板的脑袋上。
他平时走在路上都极其惹人注目,何况是站在这里站了这么久。路过的其他班的女生经过时都忍不住放慢脚步,观赏会动的帅哥在这充作人形立牌。
帅哥他把手放在了隔壁班一女孩的头上,在周围的观赏圈里登时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为帅哥人形立牌驻足的女生们交头接耳:“这就是他女朋友啊?”
“就是那个每天坐一辆车上下学的女朋友?”
“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吧,你看他们也没承认啊!那我还经常和你们拼车回家呢。”
“咱们学校管这么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我说,人悄悄在一起挺开心的也不一定公布出来给我们看热闹。”
“除了是一对儿,还有什么别的理由能解释清吗?上次在操场间接接吻那事,贴吧不还有照片吗?”
这些人虽然是小声八卦,但估计也就她们自认为自己小声,放白软这,她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听到“间接接吻”这个词时,她的脸都在大家的注视下憋得通红,挽着邹雪怔在原地,半天了一个步子都没迈出去。
其中一个女生长叹一口气:“我真的好想知道他们到底是啥关系啊!”
顾执风一直眼带笑意地看着白软,那些八卦的声音钻进他耳朵,他一直视若无睹。直到少女实在憋不下去了,满脸尴尬地用求助般可怜巴巴的眼神瞅着他。
顾执风放在她头顶的手轻轻揉了一揉,扬着眉似笑非笑:“邻居,门对门的那种。”
这句话像是刚好在回答前面那个八卦的女生。
顾执风语落,那堆女生顿时呆若木鸡,待反应过来后,连忙一溜烟儿的跑了。
白软完全没想到顾执风会来这样一句,和他对视着的瞳孔都不由得瞪大一些。
顾执风一脸“怎么了我说错了吗”的字样,但仔细一看,他脸上除了微笑又没用别的情绪。
须臾,顾执风倾身:“你不满意的话,下次我可就实话实说了哦?”
低哑的声音压在白软头上断断续续传来,似乎有一股酥麻的电流从她的大脑顺着每根血管往下蔓延,令她的脚趾尖都禁不住微微蜷起。
只觉得血管里一道热流横冲直撞,快要冲出来。白软的大脑已经被澎湃的思潮侵占,乱成一滩浆糊。
装着浆糊的脑袋迟钝地想着,他刚才说的实话实说指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