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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悲喜同源 二(1 / 1)

近年,m国有了自己的正式政府,那个rk区因濒临国境,却一直由自己的军政府管辖。现下,rk军政府已被m国政府列入恐怖组织之列。

苗辉已经找人去查那个楚郎中的消息,但十音知道于事无补。别说普通m国警员根本进不去那个特区,就算进得去,十五年……什么样的器官组织,会让一个买来的小女孩安然无恙?

车离城南监狱时,十音只觉得浑身冰凉。

监狱外的天色,与高墙内的并无不同,灰淡、云气粘稠。

她要知道会是这么个答案,一定不肯着急去要什么照片。

孟冬还在等,等她的好消息。

即便她向来是乐观派,不会放弃找寻笑笑,但明天就是新年了,她今夜要怎样平和地叙述给孟冬,说十五年前,你妹妹被卖往了一个器官黑市?

下午,十音在电话里,尝试着平静地询问梁孟冬,想不想过个特别的跨年夜。南照有一家很专业的靶场,日夜营业,可以带他去试试夜间场。

她近乎崩溃,不知在什么场合告诉他这一切,才不至于伤了他。

也许靶场会好些?至少夜间训练这事,数年来对十音,一直很有解压功效。

梁孟冬并没多问,只静静说:“不用打乱原计划,晚上你不是还有工作?”

十音沉默着,心上有把刀子,不断搅弄。

他觉出了异样:“有坏消息,是么?”

十音还没来得及说。

“见面再说。”他说。

十音按捺着难受:“好的。”

“我没事,”梁孟冬反倒像是在安慰她,“习惯了,往远看都一样,总会这样。”

“嗯。”

“运气已经不错,找到了一个。”

找到了十音。

“嗯。”十音心在颤,她忍着泪,想紧紧拥抱他。

目光放远,万事皆悲。总要散场、总会失去、无不可原谅。

孟冬不大感慨,从不顾影自怜,他的情绪,总在琴声里。

但十音懂得,他在心底就是这个色调。

每次一下弓,他总能造出冷冽至极的美感,他的琴声,像划开冰冷黑夜的焰火。宇宙本就是出无须设计的宏大悲剧,盛极而衰、向死而生……无限且渺小的孤独。

他所有的宽容,也因此而起。

十音觉得,孟冬待她真是特别宽容。

他的置气、计较、别扭,全都无伤大雅,大半都出于牵挂和信任,对他俩之间情意的信任。

离别之苦,孟冬藏在眼睛里,从未真正深究。他再极尽嘲讽,也从没问过她,你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值得你抛下一切。

他小心翼翼,不去触碰某个点,一直在默默地等。

“晚上音院琴房见。”他说,“你是不是告诉了她我的习惯?”

“什么?”

“琴谱。”

十音答:“对,早上提醒过,让她不能出错。”

近年国内的引进版越来越好,早年的版本,常有不少错误。演奏家通常对用谱版本有严格规定,特定的作曲家,有各自最准确的那个审定版本、出版公司。

版本都不对,演奏便无从讲起。

他说:“那小孩发来和我确认版本,很认真。我上午没查消息,刚确认完。你答应好了,就别失约。”

“好的。”

“鸽我就算了,不要鸽别人。”

“好的,好的。”

十音心口狠狠疼了一下。

孟冬其实是很周全的人,特别是待她。

**

年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收尾的工作成堆。

小郑和四队的人近期在品县屡有斩获,在金钊的供述下,又挖出了几家制毒作坊,规模虽不如邹直那家,但加总起来的收获,还是很可观的。

至于周炜背后的老板是谁,至今一筹莫展。那对传闻中的制毒教授夫妻,更是从未露过丁点线索。眼看周炜羁押期过半,以防耽误,十音已经提早着手申请,延长周炜的羁押期限。

与嫁祸梁孟冬同毒源的供毒人罗锅,因迟迟没有找到,也让调查陷入新的僵局。吴狄的几名外情都表示,这个罗锅,近期好像在南照消失了。

嫁祸案涉及的违禁品仅30克,厉锋已有微词。下午十音与四队协同开会,明面上决定节后调整调查方向,暂缓追查嫁祸违禁品,将力量继续集中在毒源库的维护和搜索上。

吴狄背后骂厉锋管得宽,这根本不在协同办案范畴,自家私下就能查。

吴狄这人善恶分明,自从和梁孟冬喝过几杯,对他印象大为改观,觉得这人话虽不多,但很豪爽;后来又听江岩说人家要收云旗当学生,对与他相关的案子,更是尽心尽力得不得了。城郊炸弹案的复验权626队刚刚到手,还是吴狄出面申请来的。

“厉队是不是对梁先生有意见?你最近同人家走得近。”

“不管他。”十音引他到无人处,提及要弄辆车。

吴狄眼睛亮了:“云队回来了?”

**

十音忙到将近天黑,这才通知梁孟冬出发。

两人同步出的门,结果从酒店到音院的路上道路拥堵,还是十音先到。

云旗很重视今晚的课,准备了很久。

她选择的曲目是恩斯特的《悲歌》。十音预听了一遍,却问她,为什么没选他的《夏日最后一朵玫瑰》?

云旗有些懵:“姐,不是你建议我不要选炫技曲目的么。”

《夏日玫瑰》几乎是小提琴难度之巅峰,十音知道,这也是孟冬的常用曲目,多次被他用作他音乐会的安可曲。

对学生来说,在首次见面的重量级老师面前,选这曲子并不明智。一堂课根本解决不了那么多问题,除了将自己的问题暴露无疑,并无多少受益。

而《悲歌》表情层次丰富,云旗自己喜欢,更能展现她的特色。并且,这正好也贴近孟冬的个人偏好。

喜好和老师相近,本来是加分的事。

十音是说过那话。唯一的问题在于,曲子的悲凉色调,于今晚这个气氛……

“那我马上换。”云旗看十音脸色变了变,立时不自信了。

十音鼓励她:“不用换,就它了。你最近进步好快,我听了都挑不出什么问题来。别说我觉得催泪,你哥要是听了,也会感动。”

云旗嗔她一眼,眼眶通红:“我不想提那个人。”

“怪我,不该提。”十音没多说,她只是嘱咐,“梁老师非常严厉,可能是你求学生涯中遇过的,最挑剔的人。你要有心理准备,无论他说什么,都要扛下来,知道么?”

云旗点头:“我能承受,不过他们都说梁老师很严肃,我有一点点害怕。姐,他会不会有点像刘老师?”

十音要笑喷了,刘老师是个老头,的确是偏严厉的那种,但拿他来比孟冬?

“别瞎猜,梁老师年纪比你哥小,一点都不吓人。而且他非常喜欢你。”

云旗仍不自信地笑:“梁老师在微信上,每次只发几个字,很严肃的。”

“他喜欢的,你那么有天赋的学生,他都不定收过。”十音抚抚她的脸,“而且你那么勤奋。”

云旗最挂心,说到底还是另一件事。

“那他……今天联系你了么?”她低声问。

“没有。”十音本想把那颗巧克力给她,狠狠心没拿,摇了头,“别想了,认真上课。不专心,很不尊重老师,对不对?”

很多事情需要略熬一熬,云海那老狐狸,让她帮忙传信,十音怕影响她上课,先不拿了。

她给的惊喜,哪里就足够惊喜。虽然这对一个女孩有些残忍。

云旗忍了泪,使劲点头:“我懂。”

十音的手机响了一声,是陌生的境外号码。

时间指向七点三刻。

她很快又收到一条短信,是孟冬的,他到了教师琴房的一号排练室。

梁孟冬特意让人留的,那间室内乐排练室,练琴是比较舒服,室内声效特别棒。

教师琴房在另一栋楼,十音得送云旗过去,一路看着时间,又交代:“无论多紧张,都要看着老师说话,要敢于提问,记得了么?”

“姐难道一会儿你不在?”云旗紧张起来。

“每堂课都要我陪?小宝宝啊?”十音笑话她。

十音在短信上给孟冬打招呼:“你自己给云旗上课,我有点事失陪一下。”

那边回来:“你去哪儿?”

十音好笑,怎么都一个脾气,要陪着。害羞?

她打字:“我有在线约课。”

梁孟冬又回:“为给她攒课费,好付给我?你上多少节课能换一节?”

“……”

他又发来:“我免费给她上。”

十音皱眉发去:“这怎么行,亲兄弟明算账。”

“谁和你是兄弟?”

“……”

“牺牲谈恋爱的时间,和别人在一起,为了付费给我?有病?”

“……”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

云旗临了那排练厅门,还是有些迟疑,十音先开了条宽缝,对着门内微笑:“梁老师,云旗来了。不过……我今天真有事,要迟了。”

他本来尚可的脸色挂下来,不肯看她,目光落在一旁的谱架上,黑沉着不说话。

十音很无奈,冲他晃了晃手。他忍不住瞥了,发现她手上捏的是那半包玉溪。

明明是要去工作,骗他什么上课。

她伸过手去,他黑着脸,到底还是抬起手,匆匆与她触一下。

这是要去和别人约会,居然还敢这样坦荡。他知道是工作,但有没有危险?她不说。

十音一手搂过云旗,把人推进门,云旗是太害羞了,站在门边蚊子般喊了声“梁老师”,脸涨通红,不敢吭气。

梁孟冬低低嗯了声。他还沉浸在不快中,没多在意,十音还没及道别,却被他手臂轻轻一带……一头栽进那个怀里,闷头闷脑。十音听得见孟冬心跳如擂。

他全不在乎屋子里还有旁人。十音再抬头,眼前赫然被塞了一把琴,是孟冬手中递来的。

这是让她帮忙调弦?

那头她快迟到了,瞄见他的眼神,还是不忍扫了他的兴。

他的手臂依旧拢着她,十音悻悻接过琴,小心挣开他。她将四根弦逐一拨响、再一根一根调妥,这才交回去:“梁老师自己双音微调一下,我去去就回。”

时间逼近八点,飞奔过去还得十分钟。

云旗不知何时已经微微仰了头,她今年又蹿了些个头,已经快和十音一般高。少女正在关注梁老师,也许,她已经窥见他不够为人师表的行为,这会儿分明笑得甜而羞涩,却并不谨小慎微。

像是在笑这位老师是人,不是神。

云旗甚至瞥了一眼十音,眼神里全是俏皮意味。

十音被她看得心虚,骤然意识到,孟冬刚才与她莫名其妙亲密和撒娇,不就是故意当了云旗的面?小心机欲盖弥彰!

十音暗恼,这得亏是云旗,否则……

孟冬接回琴,冷着脸,往云旗那里扫了一眼。

那一眼,他的动作却顿住了,他那瞬间神情颇为异样,十音说不上来。是错愕?

也许孟冬在学院见过云旗。这很正常,云旗是很漂亮,要不是内向过了头,有些深居简出,绝对是扎眼的姑娘。

孟冬骤然看向十音,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但没有开口。

时间实在不等人,要是迟到了,不违纪也得挨老大一顿骂。

十音偷偷向孟冬送去个飞吻,转头将云旗抱了一抱:“小宝贝要加油!”而后一溜小跑走了。

十音一路开启手机屏蔽,以防不明来路的追踪。

远远的,她一直没听见孟冬说话,还不开心?也只能回来再安抚。

老师不说话,云旗必定更害羞。

那件屋子里沉默良久、一言不发地调弦,十音听得出来,那是云旗的琴。

孟冬终于开了口,在夸云旗音调得不错。

十音发现,孟冬的声音有几分局促,与平日里那个游刃有余的他……判若两人。

心情那么糟?

十音很自责,早知下班就该去接他,安抚完她做事才安心。第一堂课,让这俩闷棍单独一对一,好像更是失策。

孟冬并没有让云旗拉音阶。十音听见弓弦相触、翻谱、调整琴凳……

凄清的《悲歌》已起,起先是钢琴声,而后才是弦乐?跌破眼镜,孟冬竟在为云旗伴奏。

作者有话要说:  大纲菌:心机boy,演戏给妹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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