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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不眠之夜 二十九(1 / 1)

十音只觉得呼吸凝滞,急问那女孩最终被卖去了哪里。

金钊交代,交给他女孩那人,就提了一个要求:卖到m国去,卖得越远、越深才好。

金钊做的本来就是跨境非法交易,回去后格外叮嘱了前妻,大致卖到什么区域,他对m国并不了解,前妻委托了其他人具体操办。所以不清楚细节,也许前妻记得。

前妻当年在m国有专门的渠道接头人员,m国雨林密布,很多区域长期内战,找到一个人异常困难,只要能卖得深,这辈子的生死,就和家里人永远无关了。

十音拳头在桌底攥得死紧,问四月几号,具体接货地址?

“几号,我真的记不清了,四月末的一个周六,”金钊说,“有点像是警官刚才说的地址……”

“汾阳路?”

“对……对对,是的!”

十音问:“那人不是你的供货方么,凭什么给你提要求,要你这样那样?是个什么样的人?”

金钊交代,送女孩给他那人贩叫曹满,是他半个老乡,人称曹馒头。父亲是金溪人,母亲是m国人。母亲不要他了,扔给他父亲,父亲也不管他,连户口都没给他上,曹满就到了勐海混。

曹满出名,是因为他力气过人,他常常为此自得,说自己一身的力气,一把身份证,没一张是自己的,犯什么事都不怕。

“合作完那次,后来很多年都没见他。估计是什么人仇家的小孩?我没多问,”金钊像是挺通透,“反正这种事情都做了,地狱老子是下定了的,也不怕多背一桩。”

十音学着他的措辞,问既然货不对版,你为什么不退货。

那个人,到底给了你多少钱。

“警官厉害啊,知道是他给我钱。货不对版,我当然不可能倒给钱。我之所以记那么清楚,就因为那笔小孩生意是两边获利,”金钊抽着第三支烟,大约是太多日子没有碰烟,此刻浑身都舒坦了,“既然是仇家的小孩,结钱的时候,彼此心照不宣,曹满当然也没提要钱,直接给了我一大袋粉。哼,四号,掺多了奶粉,最后才卖了四万块,要不是看在白给的份上,那种成色我要他死给我看!”

金钊比划着,好像在说亏本买卖,但其实获利巨大,因而面有得色。

他忽地抬起头,瞳孔放大,嘴巴微张。

苗辉起先神情严肃,提起了笔,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

四号,是指四号海.洛因,制毒者或毒贩通常在其中掺加奶粉、滑石粉,以降低纯度,获取暴利。

吴狄在监控室捶桌子赞叹:“十哥神来之笔!”

十音自觉情绪有些出离控制,离开审讯室去喝口水,被吴狄追着问:“你是怎么想到的?这线索不挨着啊。”

十音简直没脸回答,她也没想到金钊会猝不及防提到违禁品。

她在追问女孩的事情。

那个女孩80%是笑笑,时间、地点全都吻合。

“还不知道他能说出多少来。”

“至少他承认从事过相关交易,这事就算撕开了一道口子!”吴狄很兴奋,“怎么眼睛都红了,为那女孩难过吧?你歇着,我接着审。”

吴狄接手后面的审问,把话题引到当前,询问金钊酒吧被缴样品的来历。

“邹直在养殖场落网,已经指认了你,其他的来源也很快就会找到,金法师真的要保护他们,等着那些人反过来指认你么?”吴狄在笑。

金钊斟酌之下,有了动摇。

笑笑极有可能被卖去了m国。

十音在思考如何入手。

曹满的爹是金溪人,金钊前妻在t国落网,很快也会被引渡回南照。问来问去,金溪那边始终还是厉锋人头熟。

厉锋那里,本来虽未挑破,但十音的手机即时就做了反干扰处理,他自然已经知道。十音本觉得这倒挺好,心照不宣,省得面上一团和气,还得接着装。

要是为了其他,十音是一百个不情愿求他。怎奈现在事情重大,面子事小。

她请厉锋吃了一顿午饭,已经拜托好了。十音只说是朋友的案子,十音朋友也多,厉锋没有细问,答应得很爽快。

十音千叮万嘱,打听一个叫曹满的混血毒贩加人贩,另外,等金钊前妻一到南照,马上帮忙审问。一定要清楚当年贩卖女孩的路径。

与此同时,近年m国有了自己的政府,合作办案的过程中,十音先后认识了几位m国边境警员,有些私交,她下午就联系上了。

那边的同行很热情,建议十音多发些照片线索过去,以便更好地帮忙查证。

孟冬手里的笑笑照片,想必已经非常久远。

是否应该先确认,那就是笑笑,并且她还活着、无恙?她多希望能带给他的,全都是好消息。

十音犹豫许久,还是去找了江岩。

没有照片,无从找起。孟冬自责愧疚了那么多年,如果能早些让他得知,笑笑的走失并非意外,是场蓄谋的交易。会不会减少他一星半点的自责?

江岩很惊讶:“他连找妹妹的事都拜托过你?孟冬真够信任你的……不过看来他托对人了。”

江岩手头没有笑笑照片,承诺去要。

“他随口提的。”十音提醒:“你别说太多,也别提我,只想法要来就行。”

她希望是好消息,但从职业角度,要作最坏的打算。她不知怎么面对他,去要那些照片。

江岩答应得好好的,对十音感激涕零。

夜里梁孟冬来电,告知外公脱险,已经醒了。但心肌炎引发心力衰竭,过阵子需要安排手术,植入起搏器。他可能得多耽误些日子,等定下手术方案再回。

孟冬虽没带琴回去,家有备用琴,白云上也回了s市,白天就在孟冬家里排练,让她不要担心他。

十音一一应着,觉得很不对,她担心什么?

他俩……虽然能听到他的声音,又极满足。

“照片,我一会儿发你,拜托了。”

十音很窘迫:“江岩怎么半点都靠不住,反复让他不要多说。”

“为什么不让说?怕我知道你牵挂我?”

“……”

“怕笑笑的事追查不到结果,像你对我似的,勾我见了希望,转头又插来一刀。是不是?”

他要么不说,毒舌起来,能把万事说得不堪。

“不是的。”十音强自镇定,“就是怕你失望。”

“那还是牵挂我。”

“……”

梁孟冬毕竟是挂心,急切想要了解案情,十音很理解,挑能说的一次都说了。

他听完,思虑了许久,说:“像是笑笑。十五年,第一次得到最靠谱的消息,竟是从你这里。”

“如果可以确认,那这事就不是意外,”十音告诉他,“本来我真的是想,等有了确切的好消息,再告诉你。但一来找人需要照片资料,二来……想你能放下。”

隐隐听得到他的呼吸,过会儿他又开口,声音很冷:“我放不下的事很多,做梦总在找人,找不到。”

十音鼻尖酸得难受,声音干在口腔。

心头全是悔意,孟冬要是此刻就在面前,她一定要抱他,紧紧抱他,不做混蛋了。

“孟冬,你要作个决定,是现在就告诉家人,还是等有了眉目再说。”

“你的建议?”

“现在最关键是找到人。我不了解你父亲,我怕他不熟悉边境。”十音认真分析,“追究什么的,都是后话。我不建议……兴师动众,当然如果能利于找到人,就没关系。”

“和我说话那么严谨?”他冷哼,“你不就是担心我爸添乱,明说不行?我不告诉他,等你的消息。”

“我会竭尽全力。”

“为了工作?还是为了我?”

“……”

梁孟冬又问:“为了这事,听说又请人吃饭了?”

又是江岩,这个八卦之魂!

十音也不知为什么,居然很心虚:“机关食堂请个小灶,虚与委蛇一下,没吃什么,请人帮忙么。”

“和你的花花草草虚与委蛇,吃小灶;和我虚与委蛇,只吃一碗米线。”

“和你不是……”

“哼,我知道,”梁孟冬提醒十音,“花花草草,限期处理干净。”

“呃,厉队不是……”

“不需要那么多语气词,说你知道了。”

“……知道了。”

梁孟冬满意了:“晚上练琴了?”

“练了,”十音答,“下班后跑去练了两小时。”

“我不在,你就有空了。”

十音笑,好像真的是这样。气氛轻松多了。

“我的确缺练,连着练两小时累死了。”

被他无情嘲笑:“体能还那么差。”

“训练不练手指。”十音申辩,终于说到她得意的部分了,“我体能很好,特别好。”

“敢不敢比比?”他问她。

声音沉沉的,像有块磁铁,吸住她。

又像火,烘着她的耳朵。怎么比?

十音脸一热,岔开说:“主要是……耳朵起茧,为什么偏偏是保卫黄河。”

一弹就浮现从前斗琴的画面,都魔怔了。

“那你想合奏什么,梁祝、化蝶?”他问。

十音无语,为什么一说完正事,她就一直是在被孟冬调戏的节奏上?

他还在说:“那白云上多余了,回头还得p掉他。再说……不喜欢那主题,不吉利。”

“你还信邪?”

“不信怎么办?找了个不要命的祖宗。”

“……”

挂电话,手机里收到梁孟冬发来的数十张照片。

从前十音不忍心和孟冬聊妹妹,他偶尔倒会需要倾诉,只是陷入自责时话不多,气压很低。这种痛苦不能替代,十音只是听他一遍遍拉郁郁的乐句,听得人心碎。

难得今天他有兴致,打字接着聊,问十音笑笑像不像他。

十音告诉他不像。

“虽然不像你,却觉得眼熟,说不上来为什么。”

梁孟冬驳她:“看谁都有我的影子,那还不是像?”

“……”

还有一段笑笑三岁生日的视频,三岁的笑笑已经会在钢琴上弹单手旋律,弹的彩云追月。十一岁的孟冬迁就地拉着琴,给她轻轻和着音。

真是可怀念的年岁,镜头里竟也有小白和江岩,个个青涩。美好得像个梦。

十音发现孟冬今夜还夹了私货给她。

有张他抱着笑笑拍的合影,约莫十一、二岁,是她从未见过的。兄妹俩脸蹭着脸,很亲昵。

孟冬年少面庞上已有了日后轮廓,目光注视镜头,他一定很喜欢那位摄影师,唇角的笑意里,藏得都是爱。

“我妈拍的。”他说,“从前拍得多,后来几乎不拍。”

十音忍不住问:“有你更小时候的照片么?”

“想看?”他打字:“等半年,或者更长,取决于你。”

“……”

这人口是心非。过会儿,十音收到许多翻拍的照片。

幼年时的孟冬,是英俊出尘的小正太。那双黑瞳分明会笑,暖到可以融冰。

十音不禁暗自感慨,要生一个这样的小孩,那还不疼到心坎里去,孟冬的父母何以……

“你小时候长得也太暖心了吧。”

梁孟冬直接拨了音频电话过来:“知道就好,想听拉琴,还是弹琴?”

真是十八般武艺……

“那么晚,忙了一天你不累……”十音心想今晚这电话怎么都挂不掉。

“没让你抱怨,让你戴上耳机。你睡你的,二选一。”

“……”

“明天不用上班?那接着陪我聊,哄睡还是陪聊,也是二选一。”

十音生怕他是因为外公的病情,情绪上有波动,只好说:“那就随你心情好了……”

十音听见吉他的闷弦声,是中川的《suirou》,中文名译作“水廊”。

她没想到他说的是吉他。刚追孟冬时,她正自学了吉他,孟冬见她练得起劲,居然说她弹得还行。

十音被夸得开心,追问他会不会,她可以教他。他很高冷地回说,有空再跟你学,其实学过一点点,弹得一般。

不知是不是为了打她的脸,孟冬次日早上立刻带了吉他到琴房,就在她隔壁弹。十音才知道自己有多班门弄斧。

他哪是弹得一般,嘉陵那种将专业看作惩罚的弦乐生,为了追女孩,抱起吉他,各类炫技曲都是手到擒来。何况梁孟冬。

但是后来十音听尹嘉陵悄悄透露,孟冬弹吉他,他们一个都没听过,号称只弹给喜欢的人听。神神秘秘,也不知到底水平如何。

十音当然记得这首水廊吉他曲。她家在千灯镇的祖宅里有吉他,大二那年寒假,她带着孟冬同回,他就给她弹过这首。说是作曲者的灵感取自苏州留园,与十音祖宅的意境相近。

那夜凉得砭人肌骨,肌肤相依的触感,却烫得灼人。

孟冬指尖碾过……琴弦,琴声里隐有水声,合着远处摇撸拍水的桨声,如同身在摇晃的船上,虚虚荡荡。

十音想起那一段,心赧然收紧,庆幸他看不见她的面上红云。

梁孟冬弹到一半,却哼一声,故意停下来问:“脸红了?”

“没有。”

“小骗子,明明就在想我。”

十音想笑忍了:“你这人真是……”

梁孟冬嗤一声:“我故意弹的这首。”

他居然直接道破,说他实诚又不是,说他坏,又觉得不应该。

他又自嘲:“黔驴技穷,才会出此下策。讲情分你不领,那怎么办,空有这点皮囊,巴望着会被惦记。”

十音在笑,这人真是有拿人的本事,说得那么心酸,却偏偏每一句,都紧攥着她的心。

“那惦记我么?”他追问。

“……”

“回答,报告白看了?”

十音低低嗯了声,不想口是心非。想起他那体检报告,面上烧得发烫。

这人!

梁孟冬很满意,声音故意还是冷的:“活该,忍着。”像是幸灾乐祸。

十音终于被逗笑,他偏又换了副口吻,嗓音里有炙热的烟波暗涌:“我还不是陪着忍?”

“闭眼睛。”这人前一秒还勾引得起劲,转头再次抱了吉他,立刻拾回了他冷淡禁欲的琴风,无缝切换,行云流水。

孟冬没有炫技,一把吉他简直弹出古琴韵味,有桥、有水声,有微雨夜的青石路,将悲喜、喜悲悄悄转场。

琴声在静夜里,在他的指端,像是比没有声音更安静,情至而发,感人至深。

十音不知自己是几时睡着的,只知梦里全是小女孩的笑颜,心头的熟悉感挥之不去。

她笑的模样、彩云追月……

视频里,那个小女孩在唱、在笑、在和哥哥撒娇,那种肆无忌惮的骄蛮气,却又极陌生。

究竟在哪里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冬哥:勾引无所不用其极,不知道有没有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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