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说话,季睐。”温澜被他盯得有点儿恼,从包里掏出烟盒,白皙修长的手指夹起一根放在唇边,左手熟稔地点上火。
昏暗中只有那一点猩红,火光明灭间,季睐想,红色很衬她。
红色的眼影、口红、指甲油,红裙子,甚至是火。
一切都衬得她苍白。
就算这时候她像噬人心智的妖,像离他十万八千里远。
一切都是苍白。
季睐看着她皱着眉抽烟,突然明白,温澜是苍白的。那些什么嬉笑怒骂都是云烟,是红色,是散的,是衬她的内里,她是苍白的,是易碎的,是渴望着的。
这才是为什么他爱她。
他是爱她装腔作势下的脆弱。
他终于忍不住了。
季睐攥着她的手腕把人拉到后街,烟被他抢过来扔在地上捻了。他听见她在不停地骂自己,耳环一晃一晃的,季睐被晃得眼睛难受,双手撑在墙上,俯身吻住她。
他毫无章法,只是胡乱地剥夺她的呼吸。他想说爱,可她不会听,不会当真。他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说爱,说我不是孩子你不要把我当成孩子。
温澜推他,打他,踹他,他都受着。
是自己犯贱,是自己犯贱……
“我□□大爷的季睐!”温澜刚一被放开就要扇他。
季睐脱了力地站在那儿,压抑的心终于承受不住。止不住地掉下泪来。
这完全是意料以外的。
温澜讪讪地放下手,“嗨我说,季睐你别跟我来这一套!你亲我我还没哭呢,你一大老爷们委屈个什么劲!”
季睐还是一言不发。
他就是很委屈,他就是喜欢她,不想管别的。她亲别人,对别人笑,对自己就只会凶巴巴。
一开始觉得自己就是无赖思想,但是还是觉得好不公平。
喜欢她的人太多了,自己整个就一弱势群体。
没车没房,没名没钱,就是一没上完学没有社会经验的傻小子。
自己也没法帮她工作上的事,不能随随便便给她签一金合同。要说长得好看也没多好看的,就普普通通俩眼一鼻子一张嘴,也没到那种人见人爱的地步……成!越想季睐越自卑!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但小季同学还是努力地自己安慰自己,人人平等嘛!他也没想别的,就是要一个平等竞争的机会,可到头来,还没怎么样,因为年龄,温澜直接就给他取消比赛资格了。
季睐实在没有耐心了。
他胡乱抹了把泪,双手撑着墙,俯身看她颤动的眼睫。
“温澜。”
他叫她的名字,从来是声调扬上去,有种坦露的惊喜。可现在却更像一声叹息。
温澜看向他。他离自己很近,漂亮的喉结和下颚线都在夜晚若隐若现。坏掉的街灯突然亮了,一闪一闪,温澜看见他嘴唇湿润润的,泛着水光,好像还蹭到了她的口红。她不敢看他的表情,却预感到什么。
季睐沉默地看着她眼神躲闪,白皙的脸上有很明显的酡红。
他呼吸一滞,更靠近她,“你……能不能……”他伏在她耳边,“能不能不要把我当小孩?”他轻声说,怕惊吓了她。
可她没有说话。她只是沉默,温澜脑子很乱,她现在一团糟,思考断断续续,是飘忽的。
季睐受不了这种沉默。她的沉默总是在摧毁他,酒精却让他更加崩溃,情绪突然爆发了。
他自暴自弃,不顾一切地大声喊:“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不管什么狗屁年龄,不管,不管,统统不管!我只想要你!温澜,我只想要你!我只想要你啊你明白吗?”
声音很大,大到温澜恍惚觉得自己在另一个虚空里,她不属于这里的一切,她是孤独的,被遗忘的,她是不合规矩的,可季睐要她来,他说她将永远被铭记,他说她是潮汐的周期,他无赖地说她就是规矩。
她盯着他,眼里是水光潋滟。
心里是波涛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