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27日,四川,川达基地
总体来说,2017年除夕是虞白露度过最朴素的除夕了。
以往千篇一律,爸爸妈妈和外婆做出满桌佳肴,吃吃喝喝看春晚,她边看边玩手机,听着大人们评论,还是以前的小品有意思。
现在嘛,春晚就像东流水,离她远去不可留。
与钱志兴、李胖子等人聚餐,再和丁园园、药场同事告别之后,虞白露回到庭院,享受难得的七天假期。
每隔两、三天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把川达基地妆点成广寒宫。
除夕饺子和火锅,随后轮番上阵:
初一虞白露奉献狮子头松鼠鱼,初二陆程贡献热汤面和四种浇头,初三杜娟和辣椒打交道,陆程自带干粮,初四苏紫薇做了中规中矩的家常菜,还从家里带了点心,讲了听说过的一个惊险故事,聚到很晚,当晚便住了下来。
初五轮到狒狒--狒狒姓费,费文清,和那位《一剪梅》火透全国的歌手只差一个字。自从月初被虞白露等人从楔尾雕爪下救出,每逢轮休都来报道,美其名曰“报恩”。
费文清也在城外讨生活的,隶属的“嘀嘀队”和苏紫薇团队有点摩擦,还抢过对方生意:当时有客户想投奔另一座中型基地,钱不太够,请不起顺风快递当保镖,只能找到南草厂街碰运气,报酬是两斤晶石。
出得起晶石的客户不多,费文清队伍便想接下来。可惜当时值班的人脸凶,说话愣头愣脑,客户有点含糊,走到街角见到苏紫薇所在的“援朝队”聊了聊,当场下了定金。
敢抢生意?“嘀嘀队”大怒,堵到门口要个说法。
当时苏紫薇哥哥还在,寸步不让,当场对峙。双方若不是顾忌川达基地“禁止火并”的规矩,非得动手不可。
苏援朝知道了,说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托人说合,算两队联手接下的买卖,报酬一人一半。
有了台阶,“滴滴队”当时正缺晶石,只好勉强应了。出发那天,派了两辆车来,其中就有费文清,加上苏紫薇哥哥带的两辆车,历时两周,平平安安把客户送到目的地。
虽然事情解决,两队还是结下疙瘩,彼此瞧不顺眼。
之后苏紫薇哥哥死亡,“援朝队”实力减弱,“滴滴队”却投靠一位2阶异能者,就此抱上了大腿。双方一增一减,前者早被后者挤得凉凉,生意所剩无几,若不是苏紫薇老公也是异能者,早就过不下去了。
费文清做梦也想不到,救下自己和爱犬的居然是位4阶异能者,还是木系的!第二天就带着家人上门感谢,还想让小孩认虞白露当干妈,被后者拒绝了:她才23岁好不好....
无论如何,费文清就此成了常客,春节带着那只勇敢的混血拉布拉多登门,后者据说1/4西伯利亚狼血统,伤还没好,裹得满身绷带,看着怪可怜。
唯一和他别扭的苏紫薇同是客人,不好说什么。费文清满心巴结虞白露这座巨大靠山,对不愉快的事情选择性失忆,“苏小姐长苏小姐短”笑脸相迎,没几天就自来熟地叫起“紫薇”,脸皮相当之厚。
喏,初五费文清带着老婆,历时半天奉上蒜蓉扇贝(碟子那么大)、白灼基围虾和椒盐皮皮虾(胳膊那么长),清蒸鲑鱼(桌面那么长),成功收获一大波赞,众口一词,以后吃海鲜就找他了。
初六轮到小麦。
他图省事,预先从厨房要了一只鸵鸟那么大的母鸡,开膛破肚清理干净,抹上粗盐,肚子塞满山菌香菇火腿虾仁竹笋,裹满黄泥埋在灶边地里。没过多久,香味便慢慢传出来。
自然不能空等。
第一局升级,虞白露和苏紫薇惜败,被插了一大堆花,还不许摘。第二局反败为胜,要求陆程吻四黄一百下,小麦摘光屋檐下的冰凌。
说起四黄,第一次过来就很怕遍布庭院四周的战斗植物,老老实实趴在庭院中央,哪里也不敢去。
陆程从厨房拎出块熟肉,狼外婆似的喂给四黄,等它咽下肚,一把搂住对方脖颈。
这人要干嘛?黄狗本能地原地跃起,陆程被带起很高,又不敢松手,在空中发出“啊呀呀呀呀”的惊叫,屋檐下的三位女生肚皮都快笑破了。
不得不承认,陆程是个顽强的家伙,时刻把完成任务放在心上。
总算平安落地,他伸着脑袋继续凑过去,嘴巴噘得很高。
黄狗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盯着他,毛都炸起来了,四肢着地不停后退,一副“你别过来”的神情。
虞白露到达这个世界的欢笑加起来还不如今天一天多。
不知过了多久,她笑累了,好不容易扶着立柱调匀呼吸,擦擦眼角笑出的泪水,有气无力地喊“他输了他输了”
是谁?
突然之间,一股奇怪的直觉袭来,她霍然抬头,发现院门缠满葡萄藤的门廊不知何时多了一位男人,不言不动,仿佛泥雕木塑。
他像是走了很远的路,风尘仆仆却依然挺拔如松,头脸隐藏在冲锋衣的兜帽里,看不清面目。远远望去,只能看出个子很高,肩阔臂长,气势十足,显然是西北男儿。
有些眼熟,虞白露迷惑,发现他目光灼灼地凝视自己,忍不住脸上发热。
下一秒钟,去厨房查看晚餐的小麦惊喜地招呼“首领”,她才恍然大悟:临走之时,刘霄寒说,过年会来川达。
降雪之后,两个城市通讯中断,她忘得差不多,想不到他真的来了。
外面那么厚的积雪,今天才初六啊?他长途跋涉于几座城市之间,不放假歇歇么?
一个个的问题涌出来,却被热情重逢的双方打断了。
负责警戒的大米像是早早发现了,正把莫队、徐队和林助等迎入庭院,车上的行李也被搬下来了,搬到各人的房间。
刘霄寒肩披月色,踏着咯吱作响的积雪,穿越庭院停在屋檐下,摘下兜帽掸掸,“好久不见,还适应吗?”
她想了想,老老实实地答:“种了一大堆药,一天都没偷懒,后天又要开工了。”又补充:“首领过年好。”
“好,好。”刘霄寒笑了,不知怎么,望着她的目光流露着满足和赞赏,转身吸吸鼻子,提高声音:“够香的,什么好吃的?多弄点,我们留着肚子呢。”
众人欢呼,令冬夜沸腾起来。
一只叫花鸡可就不够了,杜娟跑去厨房帮忙,咚咚切菜声和油锅煎炸声很快传了出来。
奇怪,好像哪里不对劲,虞白露摸不着头脑。
身畔刘霄寒又面带笑意地瞥来一眼,才走向他上次住过的房间。
有脏东西?
虞白露本能地摸摸脸庞,立刻窘住了:拜输掉的扑克牌所赐,她左耳夹一朵浅粉龙沙宝石,右耳夹一朵□□沙宝石,头顶簪着一朵鹅黄真宙,脑后斜插两朵灰紫色加百列和杏黄朱丽叶。
行叭,花里胡哨的,和闯进大观园的刘姥姥没什么区别。
又不是cosplay,虞白露把月季花统统拔掉,垂头丧气地走回客厅。
叫花鸡很受欢迎,又香又嫩,味道十足,每人分一大块。
她默默啃着,听着席间高谈阔论:
就像刘霄寒说的,离开川达基地之后,他先后奔赴巴蜀城、银川、兰州和西宁,千里迢迢,很是艰苦。
先后和焦连城、麾下数位4阶异能者会过面,归途降起大雪,滴水成冰,车开不快,一行赶回黑水城的时候已经大年二十九,差点就在外面过年了。
过完除夕,歇到大年初三,刘霄寒又带队赶赴川达,总算在初六傍晚顺利入城。
是为她而来,虞白露恭敬地敬首领一杯酒。刘霄寒也起身,放低杯沿,和她酒杯齐平,才一饮而尽。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席间安静不少,林助、莫队等人都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
或许是酒意,或许是暖气太热,虞白露有点不自在。
接下来的话题是两只传闻中的七绝兽。
一只从东海朝北移动,速度很快,冲着东三省去了;在海南岛的那只则朝西方行进,看形势会在境外登陆,之后往哪里走还是未知数。
“烫手山芋,总算扔出去了。”刘霄寒神态轻松,一副无事一身轻的模样,“也该风雷折腾折腾了。”
新长江以南的地盘分属风系5阶和雷系5阶强者,虽是邻居,彼此很不对付,称得上剑拔弩张。想想也知道,从两人领地经过的七绝兽会惹出多□□烦。
往东北去的那只呢?虞白露本能地关心同属木系的高阶强者。
刘霄寒看得出来,笑道:“那边得到信了,进入一级战备状态。鲁青松跟我一样,早跟那玩意打过交道,不会有大事。”
虞白露点点头,双眼亮晶晶满是憧憬:“我还没去过东北呢,真想见见那只树人,听丁圆圆说,比得上一位4阶异能者。”
能走能动的树人,而不是扎根泥土,无法移动分毫的树。
刘霄寒停住筷子,“那还不简单?先等等,等鲁青松把七绝兽对付过去,我再替你引见,机会多的是。”
这只是很随意的一句话,席间热闹得很,谁也没有留意。虞白露低下头,慢慢舀起一勺热汤。
酒过三巡,也就散了。
来自黑水城的众人数日风餐露宿,现在劳累得很,商定值班顺序,不用干活的人就陆续回房了。
喝了点酒,浑身热乎乎的,虞白露站在门口吹风。
一枚枚或长或短的冰凌垂挂在屋檐下,透明坚硬,又长又直,像剑齿虎的牙齿--没听说这种远古野兽出现,只有2012年底存在世间的动物照过赤炎,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强。
就像四黄:苏紫薇正带它出院溜达,把狗绳缩得很短,庞然大狗乖乖跟着,生怕踏入战斗植物的范围。
有人叫她的名字。
望过去之前,虞白露已经分辨出来了。
依然是上次那个男人,依然带着酒气、大马金刀地坐在斑驳藤椅上,依然燃着一根烟,要求也是一模一样:“给我弄点吃的,别太甜。”
一瞬间功夫,几个绿皮黑纹的麒麟瓜便钻出土壤,在月光下越长越大。
一个手刀过去,刘霄寒抓起一块,咔嚓咔嚓啃得很香。
寒风吹过,没穿羽绒服的虞白露瑟缩一下,朝客厅走去,却被叫住了。
“明天你有事没有?药场是后天开工吧?”刘霄寒捏着瓜皮,腾出左手看看腕表,口气不容拒绝:“正好,明天立春,我请你吃饭。”
随后他补充:“上回那个餐厅,钱志兴给咱们接风那个,我做东。”
虞白露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点点头,随后缩着肩膀回到温暖的客厅里。
作者有话要说: 《大明宫词》,里面每位女演员头饰花朵都好漂亮....龙沙宝石,真宙,加百列和朱丽叶都是很美丽的月季花~
继续写,如果写不出,明天早上再看~感谢在2020-05-0204:50:19~2020-05-0223:41: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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