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月8日,陕西,黑水城
太阳刚刚升起,两辆卡车就停在酒店门口,下来十多个拎着铁锹的男人。
虞白露站在草杆/草丛中安抚,两棵新鲜出炉的战斗植物安安静静戳在地面,任由战战兢兢的人们把它们挖了出来,裹上塑料布抬上卡车,过程相当顺利。
杜经理抹了把汗,美滋滋挥手告别:可以把心爱的黑白花猫放出来了。
坐在卡车挎斗里的虞白露有点心疼,拍拍猪笼草最大的口袋,“到药场给你们饭吃。”
吃什么?苍蝇蚊子?她也不知道,有何红梅嘛。
到达药场的时候,这位木系3阶异能者已经等在门口了,熟门熟路地把车子领到药场东南角落。
“种在这里吧。”她用惊叹的目光望着被抬下车的猪笼草,嘟囔着“这么大个子”,走近摸了摸。
虞白露发现,猪笼草叶片动了动,却没攻击她,木系异能者的缘故吗?
二十多分钟后,再次扎根泥土的猪笼草吃到第一口饭:何红梅不知从哪里弄来几只比狗还大的兔子,刚刚朝它抛过去,猪笼草便开始摇摆,兔子很快消失在敞开的口袋里。
“隔天喂一顿。”何红梅内行地拍拍手,“胃口大着呢。”
会不会伤到人?
虞白露东张西望,没发现危险标识,何红梅指指墙角隐蔽处绘着骷髅和树的铁牌,“自己人不会靠近,外人敢来就完了。”
专属木系异能者的防线,虞白露放心了。
捕蝇草的早餐是鸡仔,毛绒绒像是刚孵出壳,却比老母鸡还大,被长满利齿的叶夹狠狠叼住,之后虞白露就不敢看了。
给两棵食肉植物浇了浇水,虞白露摸摸它们绿油油的叶片,满肚子疑问:它们能分清敌我吗?战斗方式就是吃?
“何姐,带我看看你种的植物吧?”她对何红梅认真地说:“不瞒你说,我只会种药,以前连城门都没出过,什么都不懂,像小学生一样。你教教我好吗?”
盯了好一会儿,何红梅才确定她没开玩笑,满脸不可思议:“你你~你太谦虚了,可别这么说,别人会笑的。”
又兴奋地说:“虞小姐,首领今早给我送信,以后药场的事就辛苦你了,我会全力配合的。”
虞白露笑笑,把自己要去达州的事情说了:“最迟11月出发。”
何红梅大失所望,叹口气:“医院的订单多得像山。”
一个小时之后,骑车环场一周的虞白露把药场印在脑海里,对照地图,比上次走马观花详细多了:
长宽各三公里,面积比她预计的大许多,数百种草药分门别类种在大棚里,基本属于2阶;4阶铁桦树共10棵,分布在场地中间,3阶植物就富裕多了,在药场周边担负防御工作。
“还挺可爱。”药场西北角,虞白露评价面前的猪笼草:和刚刚被移植过来的同类相比,它袖珍多了,只有1.5米高,刚好到虞白露肩膀,小口袋也只有五个。
试着伸出手,小猪笼草摆摆叶子,果然没有攻击她。
她想确定一下,直接问了,果然何红梅答:“我们种出来的植物和野外生长的不同,不管是谁种的,都不会主动攻击木系,除非主人驱使,比如这样。”
等虞白露退后两步,她便按住小猪笼草主杆,后者磨磨蹭蹭地敞开口袋,露出里面的消化液,像是在说:别过来,我要不客气了!
不太情愿?虞白露能感觉到。
何红梅唉声叹气地拍拍小猪笼草,“它怂的很,换成和我同阶的就不一样了。喏,假如你命令大个子攻击我,大个子早就把口袋扣我头顶了。”
虞白露惊奇地张大眼睛:“它们这么聪明?”
轮到何红梅诧异了,打量她几眼才说:“虞小姐,3阶以上植物有灵性,4阶就不用说了,什么都懂,不能把它们当成榆木脑袋。巴蜀城的文碧璇过来种植铁桦树时,给十棵树都起了名字,天天陪它们说话、施肥、浇水,感情深得很。”
怪不得两棵植物和自己那么亲密,虞白露继续发问:“何姐,比如猪笼草,你和我种出来的有差异,换成青木城的鲁青松就更牛了?”
和大树一样高?口袋像门板?
“当然。”何红梅遥遥指着一棵铁桦树,“铁桦树是4阶植物,我种不出来,你和文碧璇能种到30米,听说鲁青松种到100米,把青木城建得固若金汤。”
和猜测的一样。
虞白露把昨天法门寺经历讲了,头疼地说:“何姐,我们在野外怎么办?如果遇到敌人,会不会吃亏?”
面前女孩子真的什么也不懂,发现这点的何红梅上车,率先骑出去:“跟我来。”
沿途遇到一位穿蓝衣裳的水系2阶年轻人,何红梅叫住他,略说几句就走到围墙边缘,“来吧!”
年轻人向虞白露打了招呼,挥挥手,三根半尺长的冰箭凝聚,朝前激射。
与此同时,何红梅也双手发力,身侧蹭蹭冒起一棵陌生小树:两米多高,褐色树干疙里疙瘩,枝条之间垂挂长长的藤蔓。
噬人树!3阶植物,战斗系,产于南非,能勒死猎物并拖回树心吞噬,虞白露张大眼睛。
冰箭准确地击中树干,却没能刺穿。何红梅喊一声,七、八根藤蔓像恐怖片女鬼的手臂般越伸越长,快的像一阵风。
年轻人机灵得很,二话不说便反方向逃跑,足足跑出50米才敢停,扬手又是三枚冰刺。
这次却没能击中,相应的,藤蔓也够不到他。
场面有点尴尬,只能互相喊“你过来啊”,虞白露想笑。
pk成了持久战,两人友好叫停,噬人树留在墙边,何红梅念叨着晚上喂它,又说:“今天人都没在,改天给你约几位3阶练手。”
虞白露答应了,决定回酒店恶补。
回到药场中央的休息区,两人喝茶商量,把最急缺的药草列出清单。
休息区呈u字形,有宿舍有餐厅和医务室,还有喝咖啡的地方,上次和刘霄寒吃饭就在这里。
何红梅去取纸笔,回来的时候身后多了只一米多长的虎斑猫,脑袋圆滚滚,看着就可爱。
“咪咪~”虞白露惊喜地伸出手,它立刻凑过来舔她手心,发出呼噜呼噜,“何姐养的?”
何红梅高兴地应了,见她蹲在地板舍不得放开,忽然想起什么:“虞小姐,你以前养什么?猫狗还是鸟类?”
咦?难道木系都喜欢宠物?虞白露迷惑。
答案是肯定的:
“我们和其他系不一样,很少出基地,战斗不在行。比如刚才,我只能和小张干耗,耗到他没能量,可我控制植物也耗费能量。”何红梅无奈地说,“遇到同阶或高阶根本打不过,只能靠外援,巴蜀城的文碧璇就养了一只美洲雕,送信作战很有用,其他木系4阶也都有宠物。虞小姐,你干嘛不养一只傍身?”
可爱的、毛茸茸、会呼噜呼噜的猫仔?虞白露顿时动心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烈焰城
项炎羽昨晚做了一个梦。
梦到虞白露和一个陌生男人相见。
说陌生,其实见过照片,水系5阶异能者刘霄寒。
项炎羽毫不怀疑,对方也知道自己的模样。
梦里的虞白露瘦了许多,眼睛显得更大了,下巴尖的可怜。她平时不化妆,只凭素颜便惊艳众人,在梦中却精心装扮,一袭艳丽的印花连衣裙,黑发编成发辫,脸颊擦着胭脂,嘴唇像花瓣,连铁石人见了都会动容。
梦里的刘霄寒目中的爱慕和倾倒无法掩饰。
琳琅满目的美食一道道摆上来,西凤酒一杯又一杯,刘霄寒彬彬有礼地替她盛汤、布菜,虞白露从阳台拾起一朵花,在指尖盘旋,便成了一大捧,十米之外无法动弹的项炎羽握紧拳头,牙齿都要咬碎了。
说来也怪,他俩说些什么,项炎羽听不到,只能看到嘴唇在动--还用听吗?无非是刘霄寒邀请虞白露留在黑水城种药,就像她在烈焰城所做的一样。
看起来虞白露没答应,也没反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梦里的刘霄寒和旁观者项炎羽同时呆住了:
印花连衣裙慢慢褪落,露出消瘦白皙的肩膀,锁骨凹成个小坑。虞白露含着泪,不知说句什么,刘霄寒说不出话,满脸怜惜愤怒,大踏步上前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接下来的事情,项炎羽不想回忆,只记得一黑一白纠缠起伏的躯体和散落地面的花朵。醒过来的时候,天花板清晰可见,天已经亮了。
其实,他也有过这样的机会。
20岁那年,虞白露说,要回南京去。他脱不开身,又不放心,劝她别走:南京已经没有她的亲人了。
虞白露气哼哼,北京也没有她的亲人呀!
项炎羽笑,我不是你哥哥吗?
虞白露用小拳拳捶他胸口:你才不是我哥哥,你是楚霸王。
项炎羽拍拍她头顶:那你就是虞姬,虞姬可没离开过楚霸王。
她怒了,指着他鼻子:哪个楚霸王有老婆?
他有点狼狈,解释:未婚妻,是未婚妻,再说又不是他愿意的。
虞白露转着乌溜溜的眼珠,狡黠地歪着头,像只小狐狸:要不然~你娶我好了,你就不用和她结婚了。
自然是不行的。
项炎羽斜睨着她,翻个白眼:小孩一个,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虞白露大怒,居然拨开连衣裙领口,露出雪白肩膀:谁没成年?再说一个小孩看看?
肌肤柔嫩,如同牛奶,隐隐可见山峦起伏--项炎羽喉头滚动,不敢多看,忽然意识到阿虞已经不是湖畔初见那个小女孩了。
干啥呢?他怒道,二话不说拎起沙发巾,往她头顶一罩,说:没大没小的,我是你哥哥!
沙发巾没动,阿虞也没动,老实了。
当时....如果把她搂在怀里....
他抬起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力气很大,右颊顿时红了,紧接着是左颊。
房门忽然开了,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女生走进,皱着眉站在门口,额头有个小小的莲台印记
吕莎莎,空间系3阶异能者,吕氏家族成员,力量4阶异能者吕鸣沙的堂妹。
“明天我爸生日,晚上六点,鸿宾楼。礼物我准备好了,人来就行。”她打量着他脸颊上的巴掌印。
项炎羽一言不发,直到对方转身才说:“站住。”
吕莎莎停在原地,不等他开口便答:“虞白露对我而言,对烈焰城和燕京而言,对京津晋鲁冀、苏鄂皖豫而言只是个叛徒而已,这个例不能开,得杀一儆百杀鸡给猴看,其他的什么也不是。”
“你别想多了。”她慢悠悠地说,迈开脚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