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7月22日,陕西境内
第一缕阳光映在树顶,整座森林就醒过来了。
不知名的小鸟在树梢婉转歌唱,鼻端满是草木土壤特有的香气,虞白露幸福地伸个懒腰,又僵住了:脖子更疼了。
昨晚胡思乱想满心惊惶,又怕摔到树下,凌晨三点才迷迷糊糊睡了,于是杜娟被她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惊到了。
“不怕不怕。”杜娟拍着自己胸口,信誓旦旦:“到了黑水城就好了。”
徐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听到两个女生的声音,他脸也顾不上洗就顺着平台爬过来,对满地草莓视若无睹,看了看她高高肿起的脖颈就皱起眉。“伤到骨头了,没十天半个月好不了。黑水城那边什么都有,撑着点。”
虞白露想点头,连忙停住,右手比了个ok。
早餐是草莓。
见到摞得高高的草莓,杜娟也半点惊奇神色都没有,念叨“好久没吃了耶”就挑最红最大的留下,剩下分给徐医生众人,又给对面树上的刚哥抛去一半。
上下左右传来食物香气,很像宿舍室友打饭回来。虞白露肚子咕咕叫,眼巴巴看着杜娟从背包拎出一个便携酒精炉,摆在平台角落很不起眼的铁板上,放好木炭。
她男朋友陆程弹弹手指,不锈钢锅就被清水注满了,把硬饼干掰进去;杜娟挑一个红草莓切成小块,几分钟后,虞白露就喝到了草莓粥。
真甜,鲜甜可口,汁水十足,虞白露眯着眼睛,被自己的杰作震惊了:品种像是红颜,除了个头大的出奇,和超市售卖的没区别啊?
因为自己的原因吗?木系异能者种出来的植物比普通的质量更好?得确认下。
再次摇摇晃晃悬在半空的时候,虞白露依然浑身僵硬,被树底两个人接住才敢睁开眼睛。
栖身之树就在身畔,足有二十五米高,五人合抱,像座木塔;这两棵树好些,远处树木距地5米以下的位置满是爪印齿痕,还有大滩黑色血迹,显然野兽常到这里。
她不敢仰头,试着走几步,发现路旁立着一块高高的铁牌:
铁牌有桌面那么大,顶部标注“陕a6南休息区”,下面绘着地图,所在之地和黑水城、西安都用红点标注,相通路径一清二楚,还有小幅陕西地图,有点像公园导游图。
才66公里?要开4天车?
看看脚下坑坑洼洼土路和两侧高耸挺拔的树木,虞白露有点明白,这里是森林,速度不可能和高速公路相提并论。
不等刚哥指挥,众人就去提车,有人骂“把后备箱都拱开了”
虞白露望过去,却没发现车子,仔细一瞧,原来十几辆越野车都被荆棘灌木遮盖着,粗粗一看,根本发现不了。有一辆敞在外面,大概被什么野兽嗅到气味盯上了。
加满汽油之后,三号车很贴心地开到身畔,虞白露发现车顶架着太阳能充电板。
徐医生留在车里,用夹板和棉布给她做了个简易脖套,难看极了。杜娟唱着fir的“月牙湾”,老歌了,可再一想,这个世界2012年灾难爆发,哪里找新歌去?
虞白露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跟着车子颠簸晃动,慢慢睡着了。
午餐也在车里解决,夕阳西下的时候,车队再次驻扎下来。
篝火熊熊燃烧,今天的猎物是桌面那么大的山鸡和比狗还大的兔子,虞白露是靠着长耳朵辨认出来的。
路旁生着数棵巨树,所谓的休息区。虞白露走近看看,路牌上的编号变成“陕a5南”,距离黑水城52公里。
怎么可能?从清晨开到下午,才前进十几公里?虞白露再次迷惑;可看看正活动腿脚的刚哥,显然是满意的。
用面前地图对照清早那张,虞白露发现,脚下道路并不是直线前进的,而是依据地势开辟。比如下午走过的路,就兜了一个很大的圈子才回到黑水城方向,圈子中间画着个泥潭,还标了骷髅。
晚餐依然是粥。
杜娟给她的锅里加了切碎的熟肉,还放了点盐,歪脖子虞白露吃得津津有味。
吃饱喝足,该休息了,车辆被停在隐蔽区域。
她凝神观看,果然队里的木系2阶异能者走过去,随便挥挥手,大片大片的荆棘灌木就变魔术似的从地面破土、萌芽、生长,达到他胸口高度才停止,手指长的尖刺映着夕阳散发寒光。
比她的草莓长得慢,虞白露判断,开始琢磨植物高矮和异能等阶的关系;换成她的话,荆棘能长多高?
咦?阿伍围着休息区几棵树撒着什么,像是药粉,旁边刚哥打着一套拳脚。
野外行动的话....难道是驱虫或者驱逐野兽的东西?虞白露猜测。
到了树顶,虞白露用胳膊支撑着,慢慢蹭到栖身平台边缘,壮起胆子朝下看:车辆完全隐没在草丛里,路牌小小的像个玩具,孤零零立在路边。
对于杜娟陪伴自己的好意,虞白露再次谢绝,表示自己想“一个人静静”。
大概她的模样分外凄惨,杜娟很能理解,陪她展望一阵“到达黑水城如何如何”,才爬回隔壁房间。
喏,把这里当成高速公路休息区,大树就算旅馆,树顶被隔离出来的小小区域就被虞白露命名为标准间了。
树顶是最先被夜色占据的,再过一会儿,整棵树也慢慢黯淡下来。
挂着毛毯和外衣的隔间亮堂堂,虞白露背靠树干,叼着笔,右手举手电,地图放在膝盖。
华夏大地依然是熟悉的华夏大地,却变了模样:
雄鸡分成七块,每块由相邻数省组成,涂成不同颜色。
比如车队所在的陕西,就和甘肃、宁夏同和1/2青海、1/2蒙古为黑色,代表水系,三座省会和三座相邻新城市被重点标记,陕西境内是“黑水城”和西安。
记得书中写,2012年灾难爆发,城市、村镇充斥丧尸,野外野兽横行,幸存者在异能者带领下聚集起来,建立大型基地,黑水城和烈焰城都是一方重镇。
为吸纳幸存者,同时避免丧尸围攻,黑水城设在城外交通便利之地,距离西安和其他城市不远不近,烈焰城也在--南京周边?
自己和杜娟一行,跟着刚哥从南京赶往陕西?路程一千多公里,足足走了一个多月,算起来差不多?
有机会确定下,虞白露想。
继续看下去,北京和天津、河北、陕西、山东是白色的,新基地名为燕京,在北京和河北的中央,金系;东三省自成一体,为青绿色,令虞白露很亲切,木系;河南、2/3湖北+2/3安徽和2/3江苏是红色的,烈焰城就在南京西侧。
男主项炎羽的地盘,火系5阶异能者,虞白露明白。
接下来是四川,和1/2重庆和西藏、1/2青海同为黄色,土系;下方是一条横贯东西的宽宽江流,把南北区域隔离开来,自然是长江。
云南、贵州、湖南和广西+1/2重庆、1/6湖北同为蓝色,风系;浙江、江西、福建、广东+1/3安徽和1/3江苏、1/6湖北为金色,雷系。
金木水火土外加风雷,七位5阶异能者在广大版图各自为政,雄霸一方。
倒退48小时,如果有人对虞白露说,2012世界末日,幸存者不得不托庇高等级异能者麾下,虞白露一定建议他去精神病院或者派出所;时过境迁,她不得不对着地图琢磨,去哪里落脚?
抛开地图中段的刘霄寒、项炎羽两大块地盘,她把目光朝下移:
四川怎么样?火锅好吃,气候也好。前几年暑假跟外婆去峨眉山拜佛,其后在成都住了半月,什么杜甫草堂、武侯祠、熊猫基地,一老一小乐不思归。
广东福建太热,浙江好不好?
普陀山嘛,虞白露也去过。当时正值盛夏,素斋缁衣,木鱼声声,接天莲叶,莲花万倾,菩萨脚踏莲台、手持杨柳的身影映在水中,令她记忆犹新。
东北太远了,又冷又寒,动辄积雪过腰,她住不惯。不过东三省由木系5阶异能者统辖,自己也是木系,也许能混得开?
琢磨半天,她把白纸垫着地图,接着昨天记载的“2018年7月21日”写上四川和浙江,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