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是露天平台,有扇木质的小门,上面刷的油漆已经斑驳了,门板一推就开。
这里应该是楼里的住户们平时用来晾衣服被子的地方,方里推开门登上平台,就看到一排接一排随风鼓动的白色被单。
他们找到与312号房对应的区域,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没有收获任何发现。
昨夜并未下雨,干燥的水泥地不像有积水的样子。
那么孙宏卫房间里天花板上的水渍是哪里来的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两人回到三楼。
刚下楼梯,他们就遇到了同样一无所获的郭翔鸣等人。
“怎么样?”
“一楼二楼都找过了,没见到人。”
郭翔鸣皱眉沉思,将视线投到谢柏沅他们身上,说道:“你们刚刚去了楼顶?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谢柏沅语气说不上好,但至少如实回答了:“楼顶没有异常。”
林菲菲的那两个朋友开始小声抽泣,这只是第一天而已,好友就已经生死未卜。
郭翔鸣安慰她俩:“别着急,在人找到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他看了看手表,道:“差不多快八点半了,我们先去楼下集合,等休息的时间到了再接着找人。”
也只能如此了,其他人对这个建议表示同意。
八点半刚过,昨天带他们过来的男人出现了。
他还是那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头戴一顶安全帽,视线从众人脸上依次掠过:“人齐了吧?”
方里道:“少了两个。”
男人看向他:“他们人呢?”
谢柏沅回道:“一个死了,还有一个多半死了。”
“......”方里在男人脸上看到了一瞬间的慌乱,“哪个房间的?我去看看。你们先到背面的空地上去,那边会有人给你们分发工具。”
他朝着面前的楼房走去,边走边小声嘀咕:“怎么这回这么快就出事儿了......”
“走吧,”谢柏沅出声道,“去空地。”
“喂!你们听到他说的了吧?!”说话的是一个男人,他跟孙宏卫一样住在三楼,且就在孙宏卫的隔壁。然而昨晚孙宏卫出事他一点声音都没听见,看到孙宏卫凄惨的死状后他就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说‘怎么这回这么快就出事儿了’,说明在我们之前这里还死过很多人啊!”
他的室友是一位短发妹子,闻言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他甩开妹子的手,接着嚷道:“这栋楼房一定有古怪,这么住下去我们肯定都要完蛋!”
谢柏沅看向他,神色冷淡:“你可以不住,想睡马路也没人拦你,光抱怨有什么用。”
男人面色变了又变,不知道是被谢柏沅慑服了,还是想起了昨天带他们来的工人说的那句天黑后最好不要出门。
呆在屋子里都能惨死,鬼知道出去了会发生什么。
众人来到空地,果然在那里看到了分发工具的工人。
工人从身后的大木箱中取出工具和工作时穿的服装,挨个分发给他们,让他们去把衣服换上。他操着一口熟练的地方口音:“俺们这里那待遇老好了,都放心哈,一会儿下井,是有三个老矿工带着的,你们跟着做就行了。”
方里拿着铁镐,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以前看到的新闻,有人用铁镐杀人,基本上一锤子就能带走一个。
换好装备后,传说中的三个老矿工才姗姗来迟。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大多没什么经验,”为首的那个叼着烟的老矿工说,“井下很危险,稍有不慎,透水、塌陷、瓦斯爆炸,随便一样都能带走我们所有人的命。所以下井之后,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别擅自行动,记住了吧?”
众人声音稀稀拉拉地应道:“记住了——”
“哼。”老矿工丢了烟蒂,用鞋底踩了踩,“走吧。”
井口黑黢黢的,一阵凉风吹拂在众人脸上。
往里走几步,凉意更甚,原本还在抱怨大夏天要穿棉衣的人这时候都不吭声了。
井里一丝光亮都没有,全靠大家头盔上的探照灯来照亮前方的路。
前半段路时不时能看到老鼠从他们身边经过,这些老鼠个头都特别大,豆大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微弱的光,看得人很不舒服。
谢柏沅牵住方里的手,温声道:“小心脚下。”
方里这才感受到自己掌心冰凉,他握紧了谢柏沅的手,应了一声:“好。”
这边话音刚落,前面就传来一声女孩子的尖叫。
“怎么了??”那女生的同伴慌张地扶住她,慌忙问道。
女生跌坐在地上,不仅是腿,连声音都在打颤:“我踩到东西了,软的,像是人的手......”
闻言大家瞬间都有了一些不妙的联想,待看清地上的东西后,又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唉,没事,一只死老鼠而已。”
“就是啊,这井里哪有什么人手,别自己吓自己了。”
“好吧......”女生笑得很勉强,好在棉服穿在身上摔一跤也不会受伤。她在同伴的搀扶下继续往前走,只是心里仍然有些变扭,走几步就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开采新煤层用的工具是炸/药,老矿工让大家避开,按下手中的按钮后,嘭的一声巨响,石块散落,将众人震得接连后退了几步。
队伍里总共就剩下四个妹子,除去跟在郭翔鸣身边的长发妹子全程表现得很冷静以外,另外三个或多或少都有些害怕。
“开工吧。”为首的老矿工一声令下,另外两个就开始抡起了手中的铁镐,其他人依样画葫芦地跟着做。
上午半天工作完,中午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这两个小时的时间,大家都选择在一楼的食堂里随便吃了点饭菜,然后回房间里睡觉。
天气炎热,谢柏沅进屋后就三两下脱掉了上衣,露出了肌肉匀称线条流畅的上身。
方里看了看他的腹肌,又背过身去掀起衣服,偷偷看了眼自己平坦的小腹,在心里流出对上帝不公的饱含愤怒的泪水。
凭什么谢柏沅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关起门来脱掉衣服腹肌人鱼线样样不缺。
“方里,你干嘛呢?”谢柏沅躺在床上,只手撑着下巴,有些好笑地看着方里背对自己的小动作。
方里连忙转身,装作无事发生:“没干嘛......”
谢柏沅裸/露着上身,性感之余甚至有几分明里暗里的骚气。
方里犹犹豫豫地问道:“你就这么睡?”
谢柏沅看他有些慌张的表情,笑得颇有深意,明知故问道:“不然怎么睡?”
方里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干巴巴的直男标准回答:“不穿衣服睡,容易着凉。”
谢柏沅:“......”
方里看着大佬翻了个身,面朝着墙壁,一副不想再搭理他的样子。
方里:“?”我说错什么了吗?
谢柏沅入睡的速度倒是一如既往地快,方里在他边上小心翼翼地躺下,睡到一半被一阵尿意憋醒。
他看了看谢柏沅安静的睡颜,又望了望窗外的太阳。
窗外日头很大,正值午后,想来鬼怪也不会挑现在出来作怪。
胡乱想了一通后,方里轻手轻脚地下床,往厕所走。
他刚解开裤子,厕所里就又进来一人,是郭翔鸣。
方里困得很,只想尽快解决完生理问题回去接着睡觉。
可郭翔鸣似乎跟他较上了劲,和他并排站立,拉下拉链后故意挺了挺腰杆,这样水流顺着抛物线更高更远。
方里在心里吐槽,这人怎么这么幼稚。
等放完水,他故意斜着眼睛看了郭翔鸣一眼,说道:“平时要多吃水果啊,注意别上火了。”
郭翔鸣差点没脚底打滑。
站在洗手池边洗手的时候,郭翔鸣冷不丁来了一句:“方先生跟您那个室友,是朋友关系吗?”
方里不懂他问这话的意图是什么,但他记得谢柏沅叮嘱过自己不要和郭翔鸣说话,于是便含糊地应道:“嗯。”
郭翔鸣接着说道:“我看你们关系好像很不错。”
方里:“一般一般,倒数第三。”
郭翔鸣又道:“我能知道你为什么会跟他做朋友吗?”
方里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郭翔鸣坚持不懈地自言自语道:“不瞒你说,我曾经见过你的这位朋友。据我所知,他可是一个非常自私自利的人啊。”
他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和善笑容,声音伴着哗哗的水流声一同钻进方里耳朵里:“跟这样的人合作,你不怕等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被甩开吗?”
方里看着他,半晌才道:“哦。”
方里:“你洗完手了吗?”
郭翔鸣:“?”
方里:“洗完手记得拧紧水龙头,珍惜水资源,人人有责。”
说完,他顺手拧上了郭翔鸣面前的水龙头,从他身边绕过,径直走回了房间。
郭翔鸣盯着方里的背影,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刚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非但没生气,反而觉得方里这人很有趣,就像一只沉默的羔羊,闷不做声就直接挑中你软肋狠狠地顶了上来。
方里回到房间的时候,谢柏沅还在睡。
他站在床边,用视线描绘着谢柏沅的脸庞。郭翔鸣的那番话没给他造成什么影响,但他确实对谢柏沅身上的各种谜团感到好奇。
谢柏沅到车上来,到底是在找谁呢?
他又在这辆诡异的列车上呆了多久?
看了半天,方里什么结论都没得出,最后一蹬鞋子,决定先睡一觉再说。
他刚躺下,谢柏沅似有感应,立刻翻过身来,动作自然地搂住他的腰,宽厚结实的胸膛有规律地起伏着,满满的荷尔蒙气息。
方里:“......”卧槽,这谁顶得住。
下午又是跟着三个老矿工下井挖煤,好在一天下来,什么事都没发生。
辛苦劳作了一天,等到了晚上,众人不仅饿得饥肠辘辘,各个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不洗澡已经不行了,方里甚至可以嗅到自己身上的那股汗味儿。
十四个人都要洗澡,然而两层的淋浴间加在一起也只有四间。为了照顾女生,他们便让女生先洗,男的先去吃饭,等四个女生洗完了再换他们洗。
这样还能两两结伴,不容易出事。
因为白天干活累,所以晚饭吃起来格外得香。
方里就着面前的一碗肉酱,硬是胃口大开地吃下了一大碗饭。
谢柏沅拿起他的碗,正要给他再盛一碗时,楼上传来了熟悉的尖叫声。
方里望着碗,卑微地想,这第二碗饭估计是吃不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沅哥:对着媳妇的信任骄傲满满地挺起了背
看到猜剧情的我只能表示你们都好机智_(:3」∠)_不过还有很多是没猜中的啦我挨个啵啵啵
明天周四不更,后天照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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