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相亲(1 / 1)

几人追着脚步声奔向楼下,还在楼梯上时就感受到整栋别墅里的电灯都开始闪烁起来。

方里甚至感觉自己的耳边一直回旋着小孩子特有的笑声,那些声音忽远忽近,诡异渗人。

他脚步渐渐停了下来,两眼放空,最终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动。

“方里,你怎么了?方里?”赵小彤伸手拽他,方里却跟中了邪一般毫无反应。

谢柏沅抿唇,提着他的领口,在他后背上拍了一掌。

他这一掌用的力气很大,方里在某个瞬间甚至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拍出体内,不过被这么拍一下,他也有一种魂魄归位的感觉,先前魇住他的笑声也消失不见。

谢柏沅问:“怎么样?”

迎着另外几人关切的目光,方里摇了摇头:“没事了。”

似乎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没受到影响,方里来不及多想,只当自己倒霉,跟着大部队走也能被鬼魂单独选中。

“有鬼——救救我!!”还没到一楼,众人就听到了窦冰的呼救声。

赵小彤和古锋到目前为止还没察觉出窦冰的真实身份,只将他当做伙伴看待,听到他的呼救声,立刻加快了脚步想要救下队友。

然而窦冰看到跑下楼的几人,非但没有向他们求救,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索命的厉鬼似的,面上的惊惧之色更甚。

从赵小彤的角度看过去,她只看到窦冰狼狈地瘫坐在地上,双手不断地在空中挥舞着,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纠缠他似的。

“你没事吧?”赵小彤向前走了两步,“你怎么了?”

“你......你们别过来!”窦冰手撑着地连连后退,因为过度惊吓,他甚至一时腿软得站不起身,“我求求你们了!放过我,我哪里也不去!滚开!”

赵小彤原本是好意想帮忙,被他这么一通嘶吼也怒了:“你说什么胡话呢?你睁大眼睛看看我们是谁!”

窦冰似乎被她镇住了,但也只是安静了一瞬,随即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一头冲进了雨幕里。

“诶,你......”赵小彤想把人叫住,但人已经跑远了。

有了乐菲的例,大家都默认外面下雨的时候不能跑出去,一小时内不回来多半就是凉在外面了。

赵小彤坐在沙发上,抓了抓头发:“怎么搞?我们出去找他?”

虽然窦冰是自己跑出去的,但她心里总有种人是被自己吓走的微妙感。

谢柏沅给自己和方里倒了两杯热茶,漫不经心地说:“不用,这事跟你没关系。”

赵小彤:“啊?”

方里替她解释:“简单来说,我们这次的副本跟《十二兄弟》的故事有关,讲十二个受到父亲迫害的孩子。目前可以确定的是,窦冰并不是真正的乘客,他也是那十二人之一。”

赵小彤:“啊???”

不过她消化信息的速度很快,几乎是立刻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那他刚刚是对其他十一个人喊的?”

方里叹气:“准确一点的说法,应该是十一个鬼。”

别墅里的女主人育有十二个男孩,且不考虑她是如何在这个年纪生下这么多孩子,反正这样的副本世界本来就是没有科学可言的。

方里通过整理目前已知的所有信息去还原事情的真相。

十年前,因为贪玩引发的一场火在,使十二人里有十一个孩都被烧死了,以别墅里其他人的说法,就是永远地陪伴在了女主人的身边。

但对女主人来说这样还不够,她还要第十二个儿子,也就是这场火灾的始作俑者下来陪伴自己。而另外十一个孩显然也有同样的想法。

现在的情况对其他乘客来说反倒不是最危险的,最危险的是窦冰,整栋别墅里的鬼魂都在向他招手。

“睡吧。”洗漱过后方里躺在床上思考,谢柏沅伸手将他眼镜取下放在一边。

视野突然模糊,方里眯起眼睛,问谢柏沅:“将窦冰交给女主人就是这次通关的条件吗?”

气氛沉寂了三秒。

谢柏沅:“是。”

方里:“......哦。”

他早在谢柏沅指出窦冰就是本雅明的时候,就已经对通关条件有所猜想。

见他半天不说话,谢柏沅抬手熄了灯,突然说:“给你个忠告吧,不要对在车上认识的人投注过多感情。”

方里望着他不说话。

谢柏沅缓缓说道:“你跟古锋走得挺近的吧,如果这次的通关条件是将古锋父女交出去,以你的性格,能做到吗?”

方里当然知道谢柏沅说得都对,仅仅是给过他药的窦冰,他都有些过意不去,更何况是相处了两个副本的古锋父女。

真正相处过的伙伴,他很难再用看npc的眼光看待对方。

黑暗中两方都沉寂下来,半晌,方里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小声道了句:“那你对我呢?”

谢柏沅嘴角弯了弯。

他突然翻过身来,用手轻轻摸了摸方里的头发,动作亲昵又温馨:“我不会让你出事。”

这句话就有些暧昧不清了,方里刚想说话,却被突然出现的强烈困意打倒,立刻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方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窗外的阳光发愣:“出太阳了?”

这场雨一连下了这么多天,现在终于雨过天晴。

一想到马上就能离开这个世界,方里的心情就跟外面天气一样,阳光明媚。

谢柏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他正站在窗户边上,逆着阳光,侧颜漂亮得像是精致的玉雕。

他回过头对方里说:“过来。”

方里下了床走过去,问怎么了。

谢柏沅指了指窗外。

透过窗户,方里看到了别墅四周开出了漫山遍野的百合花。

之前的玫瑰花海他每天也有观察,自从陈舟上次在愤怒之下拔了几株玫瑰后,别墅前的玫瑰就开始渐渐凋零衰败。

不过是一场大雨,红色的玫瑰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纯白的百合花。

“当妹妹一把掐断这些百合花的那一瞬间,十二个哥哥变成了十二只渡鸦。”谢柏沅念着原著里的这段剧情,他拿起床头的书本,对方里说道:“收拾东西,时机到了。”

方里闻言立刻去换上自己的衣服,他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只等着马上离开这个副本世界。

别墅里的其他乘客起床后也都发现了外面的变化,毕竟那些百合花漫山遍野地盛开着,想忽视都不行。

赵小彤昨晚是在自己房间睡的,窦冰跑了后,别墅里的灵异现象都少了很多,她一个人睡倒也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一晚。

几人在走廊上相遇,都已经背上了各自的背包。

“早上好。”方里心情愉悦地向众人打招呼。

馨馨跟古锋小手拉大手走出来,扬起一张笑脸奶呼呼地说:“小方哥哥早~”

方里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正欲说话,从楼下传来了悠扬的音乐声。

谢柏沅路过将方里提溜起来:“楼下开始举办画展了。”

刚得知这个副本信息的时候,方里也想过画展会是什么样子,后来男主人都死了,他更加好奇这个画展会怎么举办了。

不过现在看来,男主人的死并不会影响画展的举办。方里视线转了一圈,没看见管家,只发现女佣们换上了整齐统一的新衣裳,一个个地都忙于布置一楼大厅。

大厅是展览区,放眼望去少说摆放出了五十几副不同风格的画作。

方里一眼就注意到了最中间的那幅,它是边上其余画作的两三倍大小,上面画的是一个大家庭,格外引人注目。

穿着华丽富贵的夫妻各坐在长餐桌的两端,餐桌两旁各有六把椅,十一个小孩坐在椅上,他们的长相相似,表情或喜或哀。

美丽妇人右手边有把椅是空的,十一个孩都看向那把空荡荡的椅,仿佛在疑惑他们的兄弟去了哪里。

方里猜测,这大概就是别墅里这一家人的画像了。

女佣们将展厅布置完毕后,留声机里的音乐突然换了一种风格。

这次的音乐有些诡异,音调忽而升忽而降,仿佛鬼魂们在宴会上跳舞。

引起方里注意的是,在音乐响起后,别墅外似乎传来了一阵窸窣声。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第一具完整的白骨从那片百合花下破土而出,他才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越来越多的白骨从土里走出来,它们重新组建身体时发出的咯吱声,配合着这古怪的音乐,上演了一场诡异又荒谬的表演。

谢柏沅抓住他的手,了句:“别慌,这些都只是画展的参观者。”

方里强行稳住心神:“......好。”好个屁啊,哪里的画展会邀一帮骷髅来参观?

然而异象还不止于此。

除了这些不断往别墅里挤的骷髅,挂在最高处的那幅家庭画像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画像上女主人原本微笑着的面庞阴沉下来,眼眶里渗出了鲜血,十一个孩的眼睛也开始滴溜溜地转。

“放开我!你放开我!”在一堆白骨身后,穿着黑色马褂的管家从外面走进来,他手里死死地抓着一个人,定睛一看,居然是昨晚跑出去的窦冰。

他看起来已经相当狼狈,衣衫湿哒哒地粘在身上,眼镜也碎了一只。

方里惊讶道:“他难道一直躲在别墅外面?”

谢柏沅:“他离不开庄园,只能在这四周徘徊。所以我提前跟管家说过了,在庄园门前一定可以抓到人。”

管家将人奋力一抛,窦冰摔在了最大的那幅画像前。

他不顾身上的疼痛,连忙挣扎着爬起身,想要逃离这里。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从画像里伸出了十一双惨白的小手,那些小手朝他伸过来,有的抓住了他的胳膊,有的抓住了他的脚踝,还有的死死扼住了他的脖颈。

“不、不要——”窦冰的腿已经融进了身后的画布里,他的双手仍在空中胡乱挥舞,做着最后的挣扎。

在一片小孩的笑声中,一个优雅女子的声音缓缓响起,她说:“欢迎回来,我的孩子。”

随后,窦冰彻底被那十一双手拽进了画像里。

画像上女主人右手边的空座位上多出一人,他的神色慌张,和另外的十一个孩格格不入。

除他以外,画像上的其他人面上均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自此,这幅画像终于完成。

这场为幽灵和骷髅举办的画展持续了两个小时。

期间方里等人一直站在二楼等着,等怪异的音乐声停止,一切恢复正常,众人才走下楼梯。

管家踱步过来,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画展已经结束,我送客人们离开。”

“就等你这句了。”赵小彤面色发白,显然再在这样的副本世界呆下去,她有些招架不住。

送他们离开的还是当初管家接他们到别墅来开的那辆车,只是这次的路程只剩下五名乘客,来时大家人多到需要两辆车才坐得下,离开副本时一辆就已经绰绰有余。

车子刚一开出庄园大门,方里就感觉脑袋一阵眩晕,眼前发黑,等定睛去看时,他们已经回到了列车上。

“出来了出来了。”赵小彤欣喜地高举双臂。

方里深深地舒了口气,为自己从副本里再次捡回一条命感到庆幸。

谢柏沅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对他来说,从这种等级的副本里安全脱身似乎已经是家常便饭。

再次来到检票厅外,方里已经熟悉了流程。他从包里掏出上车前就准备好的口罩,一人发一个:“都戴一下,免得被人认出来,会被抢票的。”

——来自一个刚回到现世就被人找上门抢票的小可怜的肺腑之言。

谢柏沅拎着自己那一份口罩,觉得有些好笑:“我不用了。”

方里劝说他:“你戴一下比较保险,毕竟你这么好看。”我怕你容易被人盯上。

最后一句方里只敢在心里说。

谢柏沅却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瞅了他一眼,淡淡:“只有我抢别人车票的份,还没有人来抢过我手上的票。”

方里:“......你当我没说。”惹不起惹不起。

谢柏沅却像是故意要跟他反其道而行,抖开口罩戴上,他:“行,看在你可爱的份上,我倒是可以戴一戴。”

一旁的赵小彤连忙捂住馨馨的眼睛:噫,没眼看。

他们几个都戴着口罩,出场方式就已经足够拉风。

维特看了他们好几眼,方里不敢想象他面具下的表情。

候车大厅里的人依旧很多,有近一半的面孔是方里上次来这里时就见到过的。

还有一半是没见过的新面孔,看来列车在不断失去乘客的同时,为了保持每次副本的人数,也在不断地吸引新的心中有强大愿望的人上车。

维特按照流程,为他们结算任务奖励。

大屏幕上最先出现的名字还是谢柏沅,谢柏沅因为和方里共同完成了为小圆找洋娃娃的任务,各获得奖励值两千点。

其他人也依次结算,虽然没有他俩的高,但方里发现其中存在一个规律,那就是每个人获得的奖励值都要比通过七号车厢副本后拿到的要多。

检票进站后,赵小彤望着自己累积一千六的奖励值发问:“奖励值有什么用啊?”

方里也好奇这个,不过他一直没来得及问。

谢柏沅:“奖励值达到一定数额后,可以和检票员兑换有关下一个副本的信息。不过信息含量有限,且一次至少需要一万的奖励值。”

赵小彤:“哦......那这么好的事检票员怎么不跟我们说?”

谢柏沅瞅了她一眼:“因为你离可以兑换的标准线太远了。”

“......”其他几人望着自己千位数的奖励值默了。

确实,拼死拼活在两次副本里捡回两条命也才搞到一两千的奖励值,兑换一次信息却要一万。这种兑换恐怕只有谢柏沅这样的大佬才玩得起,他们连门槛都摸不到。

周围人头攒动,大家选定自己想去的车厢后就各自分散了。

方里看着谢柏沅,不知道他的想法。是前进,后退,还是选择不动?

谢柏沅:“我准备留在六号车厢。”

他朝方里扬了扬下巴,“你跟着我,其他人,去留随意。”

一般来说,大家为了早点脱离车厢都会选择一路往前走,毕竟逃过了第一次,谁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在第二次刷副本的路上。

思索一番后,赵小彤决定去五号车厢探探路,古锋则决定跟谢柏沅一起留在六号车厢。

这两人的决定方里一点也不感到意外,赵小彤的勇气喝乐观让他自愧不如。

比如说他就做不到在被女鬼凝视时还在想女鬼红艳的嘴唇究竟是什么色号。

......这也是爱美的女孩独有的天赋?

“行了,我在五号车厢等你们。”赵小彤站在五号车厢的门前,乐呵呵地朝方里他们招手。

方里也招了招手,他郑重:“注意安全。”

赵小彤一愣,脸上露出了一抹罕见的柔色:“我知道了。”

吸取了上一次乘客被npc替换的教训,这次刚坐上车,方里趁着副本还没开始,就先数好了人数。

六号车厢这次有十六人之多,除了他们几个,其他人应该都是从五号或者七号过来的乘客。

这些人有男有女,着装打扮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脸上挥散不去的阴霾。

那是被死亡长期骚扰的表现,方里看了一圈,突然就意识到了车上有一个乐天派的重要性。

也不知道这次的副本是什么,上一个副本能成功脱险,还是得益于朱易乘的占卜能力。

方里在心里计划着等回去后要请朱易乘好好吃一顿,他望着窗外,脑袋昏沉,没多久就歪着头睡了过去。

谢柏沅伸手将人揽过来,让方里靠在自己肩上,自己也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回到别墅后,方里跑上床,抱着柔软的枕头不撒手,狠狠地睡足了一天一夜。

他在副本里压根儿没能安安稳稳地睡着过几次,每回一睡着就得出事儿,现在回来了非得补偿一下自己才行。

第二天,别墅里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门铃响的时候谢柏沅正在用高压锅熬小米粥,粥的香气飘到客厅,勾得刚从副本里出来的朱易乘恨不得原地打滚。

“朱易乘,去开门。”门铃持续在响,谢柏沅蹙了蹙眉,又唤了一声:“朱易乘。”

结果一转身,他就看到朱易乘坐在厨房前,一副下一秒就要饿晕过去的虚弱模样。

“沅哥.......我不行了,我饿死了,我走不动道了。”

他在七号车厢的副本里饿了整整两天,现在看什么都想塞进嘴里。

谢柏沅:“......”他解开围裙,在朱易乘头上按了按,警告:“我去开门,你把粥盛出来用水晾晾。要是敢偷吃,我打断你的腿。”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朱易乘头缩得跟只鹌鹑似的:“......呜呜呜好。”

谢柏沅将围裙丢在他怀里,朝大门走去。

门铃声响个不停,听着让人心生烦躁,尤其家里还有个在睡觉的,谢柏沅在心里想着,如果方里被吵醒了,他是不是该将按门铃的人拖进来打一顿再丢出去。

门一打开,谢柏沅看到的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

男人笑眯眯的,看上去并不是附近的住户,他跟谢柏沅打了声招呼:“您好,打扰了。”

谢柏沅神色漠然:“有事吗?”

对方丝毫不受他冷淡的反应影响,依旧微笑:“我家先生有些事想找您。”

他侧过身子,谢柏沅看向他的身后,看到自家门前停了一辆黑色豪车。

司机下车给后座的人打开车门,一个男人下车后,朝他们走过来。

男人年纪不过五十来岁,西装革履,步伐坚定,看上去精气神十足。

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谢柏沅静静地立在原地,等人走近了,直截了当地问道:“您找谁?”

对方面上笑呵呵的,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我来找我那不听话的小外甥。”

谢柏沅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朱易乘在厨房里等了半天,饿得受不了了出来催促:“沅哥,什么时候叫方里下来开饭啊,我饿得不行了......”

他话说到一半,才注意到门口的两个不速之客。

“谁啊?”朱易乘面色不善,有如被放出门的哈士奇。

“朱易乘,”谢柏沅出声,“去楼上,把方里叫下来。”

十分钟后,方里穿戴整齐地端坐在沙发上,活脱脱一副犯了错的小学生模样。

男人和管家坐在他对面,气氛沉闷严肃。

朱易乘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内心想跑路又想留下来凑热闹。

谢柏沅则大大方方地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翘着一条腿,动作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手里的报纸。

朱易乘悄声嘀咕了一句:“怎么整得跟见家长似的。”

“说吧,”男人笑眯眯的,“怎么又辞职?”

方里两眼望着天花板,含糊:“工作累了,想放个假。”

对方明显不信他这套说辞:“当初大家一起劝你放弃,你愣是不听劝,阿里,你当二舅好唬?”

方里继续抬头望天。

男人换了个话题:“你要不先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定位隔三差五地会失踪?”

方里知道自己瞒不过他二舅樊骏,顿时投降服软:“二舅。”

“叫二舅没用。”樊骏敲了敲桌,“我看你是想把方姨吓死。”

听到奶奶的名号,方里立刻乖乖坐好,一动也不敢动。

方里的父母在他十岁的时候双双逝世,家里家大业大,偏偏只留下方里一根独苗。

方里在他父母去世那年,也生了场重病,从阎王爷门前走了一遭回来,脑倒是没坏,只是将十岁前的事忘了个七七八八。他奶奶将他当作失而复得的宝贝,从他小时候起就惯着他,任由这一根独苗在肥沃的土壤里随风生长。

不过长到二十岁,方里一拍桌要学设计,并且倔强地跑出来为白手起家而奋斗。

虽然刚开始找工作的时候也没少接受二舅的接济。

二舅看着严厉,其实人相当好说话。

在方里保证自己这周就回去见奶奶之后,樊骏丢下一张卡,带着人走了。

朱易乘看到卡,顿时狗腿子附身,送樊骏出门的时候态度积极地就差叫一声“二舅慢走”了。

“方里,”朱易乘捏着那张卡,感觉柠檬包围了自己,“问问咱二舅,还缺侄吗?”

方里哭笑不得地拍拍他的头:“你直接去问他吧。”

“你什么时候走?”谢柏沅突然出声问道。

方里愣了愣,“啊,后天吧。”

谢柏沅眉头微蹙,一脸严肃地叮嘱道:“行,记得早点回来,车一般会在一周后过来。”

方里也知道上车的事马虎不得,于是当下订好了往返老家的机票,发誓自己会在三天内回来。

一天后,方里坐在灯光明亮的包厢里,努力维持着自己脸上的微笑。

他该知道的,奶奶这么积极地让他回来,无非是相亲的事安排上了。

实际上以方里的外貌性格,再加上身家背景,从上初中起,他就不断地收到情书。

但奈何他性子过于耿直,没遇到自己喜欢的,也不相信别人口中那句“试试才知道合不合适”,骄傲地母胎solo了二十多年。

他不急老人急,干脆亲身上阵,为方里选了个长相水灵,性格又温和的女生,张罗着为两人安排相亲。

方里在等人的过程中,无聊地玩起了手机。

谢柏沅这几天一直跟他用微信保持联系,不过两人聊得不多,基本都是“吃了吗”、“睡了吗”这种话题。

朱易乘路过沙发,看见谢柏沅难得笨拙地摆弄前几天刚买来的手机,忍不住吐槽道:“沅哥,你真的是头一回用智能机吗?”

谢柏沅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朱易乘惊了,“那你前面几十年都用的啥啊?”

谢柏沅动作顿住了,他陷入了回想,但脑袋仿佛一团浆糊,思绪拧巴在一起,使完全无法思考这个问题。

他知道自己时而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仿佛脑里有一段记忆被幕布盖住了,只有当他通过列车进入副本后,思绪才会前所未有地清晰。

朱易乘以为他是懒得回答自己,就小声哔哔了一句:“不容易啊。”

谢柏沅给他丢了一记眼刀,朱易乘缩起脖,乖乖闭上嘴走到一边。

方里正在百无聊赖地玩扫雷游戏,上方弹出谢柏沅的消息:在做什么?

方里:等开饭。

他想了想,补了句:等相亲对象过来才能开饭。

谢柏沅捧着手机,眉头紧皱。他打字速度偏慢,却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上去:相亲对象?

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来了,上一个副本里方里的同事确实说过相亲一事。

方里:嗯,不说了,人来了。

他放下手机,包厢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长发妹,妹子笑容温柔可亲,跟在母亲身后对方里他们问好。

方里也向她问好,一顿饭吃下来,两人并无过多交流,他对妹的印象只停留在那张有几分熟悉的脸。

饭局结束前,方老太太犹不死心,催着方里带人家姑娘下去走走。

方里架不住,只好起身尽起绅士礼仪,准备带妹在楼下散散步。

两人刚进电梯,妹子就收起了温柔可亲的笑容,前后变化之快,令方里有些猝不及防。

“你是学设计的?”妹子问。

“是的。”方里。

“哇,那基因不错啊。”妹子赞叹了一句。

方里:“?”学设计跟基因有什么关系?

妹子望着他的头顶说道:“学了这么多年设计,发际线依旧如此优越,看来基因是可靠的。”

方里:“......”这个妹让他隐隐想起了一个人。

正胡思乱想着,妹子接了个电话,一边说着“我妹要见见你”,一边朝某个方向挥手:“这里——”

一个短头发女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她叉着腰道:“姐,你这地儿也忒难找......”

话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方里跟短发女生大眼瞪小眼,对脸懵逼。

“赵小彤??”

“方里??”

“......”

“哇,你俩认识啊?”跟方里相亲的妹子也懵了。

被问话的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最后,方里先开了口:“之前见过。”

赵小彤已经消化完了这个事实:“原来跟我姐相亲的方家少爷就是你啊。”她顿了顿,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不对,你不是都已经有谢柏沅了吗,你出来相亲他知道吗?”

方里一头雾水:“他知道啊......不对,什么叫我有谢柏沅了?”

赵小彤却已经是一脸的痛心疾首:“沅哥惨啊,为爱甘愿戴绿帽......”

方里:“......”他觉得自己是解释不清楚了,但为了自己的名声,他又不得不解释。

之后就是花费了好一番精力,方里才将事情说清楚,不仅是他,赵小彤她姐也是被迫过来相亲的。

于是两人一合计,乐呵呵地回了包厢,等回了家再各自坦白:对方有对象了,我俩不合适。

相亲的问题暂时应付过去,方里又陪了老太太一天,隔天下午,就坐上了回a市的飞机。

等飞机落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方里接到谢柏沅的电话,问他吃不吃夜宵。

方里连声答应,于是半小时后,两人出现在一家路边烧烤摊前。

晚风吹拂着,方里的心情都飘了起来,出来吃烧烤的快乐让他暂时将列车的事抛到脑后。

烤串上桌后,方里撸着串,总觉得吃饭的时候少了点什么。

朱易乘抢食的身影突然跳出了他的脑海。

“......”方里开了罐啤酒,他问:“朱易乘呢?”

谢柏沅一会儿得负责开车,所以他只开了瓶可乐,“他在别墅里。”

方里哦了一声,他是好奇吃夜宵这种场合朱易乘这个吃货居然不在,谢柏沅却会错了意,他:“朱易乘今天算了我们这次的副本任务。”

方里:“是什么?”

谢柏沅缓缓吐出几个数字:“207。”

方里思索道:“这听上去像是房间号。”

谢柏沅摇摇头:“暂时还不知道。”

不管怎么样,有朱易乘在,他们总是比别人要提前掌握一点信息的。

七日画展的副本如果不是由朱易乘,他们想知道通关条件也得多花一番力气才行。

思及此,方里问:“朱易乘这次还是在七号车厢?”

“嗯,”谢柏沅抿了抿唇,“等这次通关,我会和检票员兑换五号车厢的线索信息。”

越是靠近两端的车厢,副本难度越大。朱易乘的能力有限,在六号车厢他还能预测出百合花、207之类的线索,如果是五号车厢的副本,他可能只会看到一堆打了马赛克的高糊景象。

一罐啤酒下肚,方里已经进入了微醺的状态。

回别墅的路上,他被谢柏沅安置在副驾驶座上,嘴巴嘚不嘚地将自己相亲相到赵小彤她姐的事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

谢柏沅一直安静地听着,直到车开至红绿灯前,方里伸手在空中虚虚地握了一把头顶火红灯笼似的红灯,感叹道:“世界真小啊。”

“是挺小的,”谢柏沅偏过头来望着他,眼底名为深情的情绪暗流涌动:“如果有心想找一个人,五年、十年、二十年,总有一天能找到的。”

命运这个东西挺玄妙的,有时候一边作弄人,一边又会在兜一个大圈后将人重新带到他面前来。

两天后,方里正跟朱易乘坐在沙发上看真人秀,方里喜欢看真人竞赛类,朱易乘则霸占了遥控器,专门挑美食类节目看。

方里时不时提着朱易乘的领把人拽回来,以免这个吃货趴太近,口水滴电视机上。

突然,方里动作僵了僵,心口传来的疼痛使他脸色一变。

朱易乘也是一样,不用回头都知道,通往候车厅的通已经打开。

等那阵疼痛感过去,朱易乘气呼呼地蹲在通前。

谢柏沅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边伸手解围裙一边随口问了句:“朱易乘,你干嘛呢?”

朱易乘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我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呢,这车一点也不人性化。”

他咂咂嘴,“罢了,反正外面的时间过得慢,等我从副本里出来还能接着吃。”

方里:“......”能不能不要轻易立flag啊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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