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确实很失望。不过现在还不知晓外面情况如何,她只能装傻充愣,“我不懂夫君在说什么?”
“不懂是吗?”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问道:“姐姐还记得这块玉吗?”
阿松看着那镂刻着小小“沈”字的温润白玉,心头一惊,但是面上未显出任何异样,“这玉……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夫君为何这样问我?”
“特别之处我倒是不知晓。只是今日早朝时不慎撞到一位大人,玉便从我袖中掉了出去,被那位大人瞧个正着,他拿着玉发疯似的质问我这玉是从哪儿来的。姐姐说这玉是从哪儿来的呢?”
“夫君说的话我可真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那姐姐知晓质问我的那位大人是何人吗?”
“这我如何知晓?”
看着阿松继续装傻的样子,他不禁笑了,娓娓道来,“这玉是从姐姐以前的行囊里找到的,质问我的那位大人是章简书,他本是姐姐名义上的未婚夫,与一枚与姐姐相匹配的白玉。这玉呀,本是天生一对,只可惜现在天各一方永无碰头之日。”
“你……”
“姐姐不用装了。其实我心里都清楚,姐姐从未失忆,愿意留在我身边只不过是想伺机杀了我。袅袅熏香与柔情蜜语都是致我于死地的毒药,亲手缝制的香囊里也不过是用来提前我死期的工具。”
见他这样说,阿松知道自己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不由冷了神色,“既然清楚,那你还装模作样的问什么?”
“就是觉得这样的姐姐很可爱,想逗弄一下而已。”
“……”他这般笑吟吟的模样,让阿松异常烦躁,“四年前婚书的事是不是你设计的?”
“是啊,确实是我设计的。不过我是主犯,姐姐是从犯。姐姐明知晓婚书是自己的却不点破,反而开心的喝完喜酒跑到塞北,可见姐姐心里没他,我那样做不正好帮姐姐一把吗?”
“我是否应当谢谢你?”
“谢倒是不必了,只不过略尽绵薄之力让姐姐看清一个人罢了。姐姐啊,章简书不是想娶你,他想娶的只是一纸婚书,婚书在谁那儿他就娶谁,而不是特定的某个人。你想,当初他明明对你心动,明明不喜茯苓,但就因为婚书在茯苓那儿他就娶了她,没有一丝反抗,难道姐姐你还不明白吗?”
“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既然错了,那就错到底吧。你为何……为何要把玉佩给他看,为何要让他知道真相?本来可以一辈子平淡的过下去的,为什么要把他拉入痛苦的深渊?”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喜欢看别人痛苦,就是喜欢看别人苦苦挣扎不得解脱。我这一生过得不顺遂,所以也想让别人不顺遂!”
“你……你可真是有病!”
“是啊,我是有病,还病的不轻,或许……我该去死的,我本就不该活着,从出生就是个错误……”
“是的,你该去死。”
“可是姐姐真的忍心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去死吗?你知晓我明知那些熏香有毒还任由你烧着是为什么吗?”不待阿松回答,他自己便接上了话,“因为那个时候姐姐会陪着我赴死呀,我为何不让你烧呢?我只是不想姐姐丢下我,若是有姐姐陪着,黄泉边奈何口都无妨。只是……只是后来为什么姐姐反悔了呢?是不是觉得自己的亲友还活着,就没有赴死的必要了?是不是觉得有人来救你,就能彻底摆脱我?”
她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姐姐,你为什么总是能轻易的丢下我?这黄泉路漫漫,你竟想让我孤身一人走过?若我身死,阴阳相隔,你必然不会哀悼我的,或许还会拍手称快,另寻良人……我怎甘心呢?怎甘心你与旁人在一起,怎甘心你以后的生活与我毫无瓜葛。姐姐,你怎么这么狠心?怎么能让我自己一个人去死?”
“有何不能?自然是你自己去死,我为何要陪你?”
“可是姐姐……”冰冷决绝的态度像一把利剑,狠狠的扎入他的心脏,勉强压抑住那窒息的疼痛,继续说道:“你一向心善,知晓我幼年的遭遇不该同情我,心疼我,爱护我吗?为什么还想着离开我呢?为什么要这么绝情?”
“幼年的遭遇……那些书信!是你故意泄露给我的?”
“是啊,我想在姐姐这边博取一点儿同情,想让姐姐陪陪我,可是姐姐却丝毫不心疼我,也不可怜我,明明不该这样的。”
“你在我这儿博取同情?呵呵,真是太好笑了!那谁来心疼我?谁来可怜我?谁来可怜那些与你无冤无仇无辜受牵连的人?你怎样报复伤你害你的人,我都没有异议!可是我师父师娘师弟们,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你呀!为什么他们要遭受此劫?为什么?”
“姐姐是因为这些记恨我的吗?是因为这些与我生分的吗?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姐姐,他们不是没有死吗?所以我也不算犯了很大的错是不是?姐姐,原谅我吧,我会改的。姐姐,我求求你再像最开始那样疼疼我好不好?姐姐……”
“不,你不会。师父他们能活下来,是因为师兄的拯救,根本不是因为你心慈!他们能活下来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的过错从下令放箭的那一刻已经铸成,与最后的结果没有任何关系!”
“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晓他们是你亲友,怎会真的杀害他们,我只是想来吓唬你一下,我只是想把你留在身边,只是没想到……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当时情绪失控了,我以为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姐姐,对不起……”
“当初就不该救你的,如果没有救你,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就不该救你的!”
他震惊的望着她:“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就是我的神明呀,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是你救的我……你怎么,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你怎么能将我抛弃?怎么能将我弃之深渊而不顾呢?”
“为什么不能?”她此时的语气平静到异常,“我不过是一普通人,偶尔救了你罢了,又算作什么神明呢?其实你有没有仔细想过,或许你爱的并不是我,只是爱那种我能保护你的安全感。如果当初救你的那个人与我相貌体型相异,甚至性别都不同,只要他救了你,你照样会爱上他。”
“不,不是的,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阿松像是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你爱的并不是我本身,只是英雄情节作祟。”
“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想?你怎么可以质疑我对你的感情?救我只是契机,能令我心动却谈不上爱,我爱的就是你本身,就算救我的不是你,就算你什么都不做,只要我遇见过你看到过你,我还是会爱你。”
“骗人,感情是一步步积累成的,世上哪来毫无理由的爱?”譬如师徒之情,譬如同门之谊,都是长年累月堆积而成的,哪有突如其来毫无理由的感情?
“为什么没有?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她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想去弄明白。自己的姻缘,向来只讲究合适二字。根本不想去理解那些浓烈的冲动的感情。
“姐姐,你不懂的。你不爱我,也不爱任何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注】: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吗?
《大话西游》中的经典台词,也是长久以来的未解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