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说是要去杀邑轻尘。
一连去了几日,都没有折返告诉她情况如何。
阿松本就没对这话抱什么期望。
而且一连几日杳无音讯,更让她确信了他就是惯常的嘴上逞能,胡说八道。
长映回来屋中,见她似乎望着门口。
略愣了一下,随后问道:“姐姐是在等谁?是在等我吗?还是……叶思和?”
她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她谁都没有等,就单纯的看着门口发呆而已。
这种困在笼中无所事事的生活,也不知何时才到尽头。
见她不答,他又说:“姐姐,叶思和不会再过来了。以后,就只有我陪着你。”
这时,阿松才意识到。
杳无音信可能并不是二师兄所想要的,而是长映所为。
他就是想切断自己与外界的所有联系,把自己豢养成一只宠物,全身心依赖着他。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有出乎意料的一日。
外面传来打斗声,兵戎相击,尖锐刺耳。
两名看守她的侍女面上惊疑,但都只握紧佩剑,固守在此处,并未开门探查外面究竟发生何事了。
“哐当”一声巨响!
门就这样被人踹开。
二师兄提剑杀了进来,两位侍女早有防备,拔剑相迎,一时间打的难舍难分。
忽然他向空中拋了一个瓷瓶,一剑劈开,里面的药粉纷纷洒落。
侍女们慌忙扯袖捂住口鼻,但为时已晚,那药粉迅速钻入肺部。
而且药性挥发极快,不消片刻就软了身子,倒在地上。这药只会让人全身无力,并不导致昏迷,所以她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思和找到钥匙打开金笼。
此时的阿松也吸入了药粉,全身绵软无力,偏头看见二师兄打开锁,慢慢向这边走了过来。
他就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停驻,单膝点地,半蹲着,侧首,望着她。
雪白的脸上残余几滴鲜血,似乎是之前打斗溅上的,仍未干涸,颜色红得刺眼。
也不知他想干什么?
一路杀进这金笼中,到了之后并无其他举动。
好似也不怕那些侍卫忽然闯进来,就这样侧首,慢悠悠的打量她。
他摸了摸她的脸,忽然说道:“师妹,我们私奔吧……”
“……”
又不知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伸手,抓过她的胳膊勾在自己的脖子上,将她半扶半抱的带了出去。
阿松见自己真的离开这牢笼,心中惊疑,也不由重新审视二师兄的话。
“你…你到底……忽然发什么疯?”
“我说,我们私奔吧。”
“在说什么鬼话?”
“唉……”他没有嬉皮笑脸的否认,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师妹已经不好骗了。”
大概是觉得半扶半抱的姿势有点拖脚程,便伸手到膝弯处,将她抱了起来,足尖一点,飞离这里小庭院。
他们一路往西逃去,走走歇歇,似乎在等什么人。
阿松想逃离那个金笼的想法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可是真的逃出来后,她又觉得一切太过缥缈,没有真实感。
而且,师父他们呢?师父他们现在人在哪儿?
“现在师父他们如何了?”
“我不知道。”
他就这样回复了一句,语气平淡的仿佛阿松所问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蝼蚁。
“你没有去救他们?”
“我为什么要去救他们?”
“你……”
这样的话刺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们在一处大松树下歇脚,他将她安置在一旁的石头上,自己割破掌心,滴了几滴血在地上,似乎刻意留下踪迹。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后,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目光与她平齐。
他看着她,说道:“师妹,接下来发生的事,希望你不要怨我。”
阿松预感到一丝不对劲。
其实在他救她的那一刻起,这丝不对劲就一直存在着。
只是现在,在他说完这番话后,这丝不对劲越发弥重了。
“我不跟你走了。”她这样说道。
“由不得你,师妹。”
伸手重新抱起她。
一路御风而行,最终在一断崖处停下。
她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但是叶思和总是顾左右而言其他,就是不回答她的问题。
“记得小时候,我拽你到河边比武,你年纪小心眼少,被我绕到背后一掌击倒。当即磕在石滩上,膝盖肿了一大块,师父师娘心疼你,给你煮了红鸡蛋。我看着眼馋,趁他们走后就把你的鸡蛋全抢过来吃掉了,你还记得不记得?那个时候你看着我吃鸡蛋,又委屈又生气,可是被我威胁了不敢哭,憋着一包眼泪的样子实在是又好笑又可爱。”
“……”
她不明白他忽然提起这事做什么。
“还有过年吃汤圆,我放着自己碗里的不吃,总爱抢你的吃……还有去后山抓鱼,烤松茸……以前的我真是坏的很。”
“够了,你说这些干什么?”
“师妹啊,我现在有的时候真的很怀念小时候的日子。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师父师娘终究只是你们的师父师娘,却不是我的,他们永远都是我的仇人!在屠我满门后将我收养,觉得我年幼无知,总想着用温情来软化我,说不定还抱着让我以德报怨的幻想,我呸!他们也配?”
“你说什么?”
她从未听说过有人这样说师父他们,乍听之下,只觉得像天方夜谭。
“你没听错。师父他们自翊为正道人士,将我满门老小屠戮的一干二净,仅剩我一人残存于世。可是,他们也实在蠢得很,斩草不除根,不就是为自己留下隐患吗?还将我养在身边?说不定抱着恩怨相抵的想法,觉得将我养大,就能抵消了屠我满门的仇怨?呸!恶心!这仇怨永远都消不掉,就算他们死的尸骨无存也不能消除!至于恩嘛……呵呵,我可没觉得他们对我有什么恩,他们就是瞧不起我,连武功也不认真的教我,凭什么付云谨可以学门派秘籍我却不能?我到底比他差什么?说到底,他们就是顾忌我是仇人之子,根本不想全心全意的教我!什么恩情,只是他们做的表面功夫罢了,还期望我舔着个脸去感激他们?做梦吧!”
“那秘籍与你体质不合呀,后面师父不是另教了你一套剑法吗?”
“你别替他们狡辩!”
他怒气冲冲的反驳。
说完后,似乎觉得自己语气太重了,柔声安慰道:“师妹,我不是有意凶你的。整个苍玄山,就你待我最好了,我心里清楚……就连那些师弟们,都视我为阎王修罗,也就你愿意陪我说说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