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了,老板娘要打烊了。阿松付完钱后,跟着有些醉意的师兄出了酒馆。
看着满天星辰和茫茫塞北,竟不知往何处落脚。
这几日,她一直歇在树上,树上虽安全,但蚊虫众多,叮的她起了好几个包。
师兄突然开口:“去我那边睡吧。”
“不了…不用了……”
“你怕什么?”
“……”还不是怕您……
“算了,爱来不来,我走了,你在这儿喂蚊子吧。”
师兄提着他那把剑,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塞北的地面沙子多,月光一照,沁着白,路也不难看清。
阿松稍有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跟上了师兄的脚步。
师兄没有在塞北长住的打算,所以居所十分简陋。就那一小片地方,堆满了瓶瓶罐罐,阿松一走进去,差点被绊得摔倒。
“这些都是什么?”
“美容养颜的东西,塞北气候这么干燥,我可得好好护理我这娇嫩的肌肤。”说着,他就揭开了一个雕花小盒子。指尖挑了点里面的粉色膏体,在脸上抹匀后又轻轻的拍了拍。
“……”比不过,比不过,这男人活得太精致了。
“左边有空房间,自己去铺被子。觉得身上脏,就去地窖里打水洗澡。”
“好,知道了。”
离开时,师兄仍专注于护理自己的肌肤。
据师兄说,这个小地方还是当年他是塞北双鬼时的窝点。
可阿松在这儿住了许久,都没有见到另一鬼的身影,不由好奇的问道:“那另一鬼现在在哪儿?”
“分赃不均和我打起来了,打输了就不知道逃哪儿去了。过几天我要离开塞北,你要是想在这儿住就住着,不住就算了。门也不用锁,反正这破地方正常人也不愿意来!”
“……”这句话明显把自己和他都骂了。“师兄准备去哪儿?”
“不知道,走到哪儿算哪儿吧。毕竟我现在在躲人,要有点躲人的样子呀。要是正好迎头遇上他,那算我倒霉!”
师兄诚然说话算话,没过几日,他便收拾行囊,一声不吭的走了。
阿松在塞北的日子,大部分时候都会住在这儿。有不住这儿的时候,那是她行侠仗义走的太远,赶不及回来,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凑合。
江湖险恶,她多多少少遇到些危险。最危急的一次,是她差点被马匪卸了一条胳膊,不过她最后还是反杀成功,将那些被劫走的货物带了回来。
塞北待了两年,她又去了西岐,继续在那儿锄奸扶弱,努力成为一个大侠。
四年漂泊,她都快淡忘安定的生活了。偶尔忆起的,也是在苍玄山上与师弟们一起上山下河的日子。
至于长映,他只是她回忆中微不足道的一痕,有时候突然想起,她也会担心他是否过得还好?可随着时间荏苒,便渐渐忘记这号人物了……
如今的她已满十九,再过一年,便是双十年华,算是个老姑娘了。
像她这个年岁的女子早该嫁人,洗手做羹汤,学着相夫教子。
可是遍寻天下,总寻不到一个合心意的人……或许孤独终老是她宿命吧。
黄土高坡上坐观星汉,一坛酒已空了大半。
不知从何处传来笛声,细细呜咽,哀转缠绵。
阿松转过头,看见身后有一人缓缓走来。手横一管长笛,面覆半截面具,一身青衣落拓,瞧着好生不羁。
她尚未开口询问,那人便起先发声:“是在下扰了姑娘雅兴?”
“并未,公子自便即可。”
她只是觉得此人有些熟悉,好像很久以前听说过他……可左思右想总未出个所以然。
这四年,她见过的人太多了,或许他们之间有红尘软丈擦肩而过的缘分吧。
这个人出现的太过讨巧,适逢她生寂寥,适逢合她心意。
有时候都不禁怀疑是否有人冥冥之中操作着,把这样一个人送到她身边。
他浑身上下,无一不合她心意。世间人千千万万般,他就这般不偏不倚。时间正好,地点正好,类型也正好。阿松怎能不心生喜欢?
阿松与他相恋了。
与他约定着踏遍山川五岳,看尽江河湖海。待到年迈力竭时,寻一小山隐居,收二三小徒。
某日,他说要回一趟中原,询问阿松是否与他同归?
阿松未加多思便同意了。她也有好久没回中原了,甚是想念师父他们。而且她找到了心上人,于情理而言,是该带回去让他们瞧瞧。
不日,二人收拾行囊,买了两匹瘦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