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莉妲沉默良久,才问:“为什么只开一间房?”
罗杰理所当然的说:“因为我和雷利去船上住。”
年轻的公主觉得这人每时每刻都在挑战自己忍耐的极限,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样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你就没有数过我还给你的钱袋里面到底放了多少钱吗?”
罗杰大惊:“你往钱袋里面放钱了吗?你不是没带钱吗?”
雷利震惊:“你刚才不是还捏过了吗,你是捏了个空气吗?”
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啊!
“那就开两间好了。”罗杰对物质上没什么追求,听芙莉妲这么说就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正好在这里到时候去参加庆典方便一点。”
他就像是和这件事情杠上了一样,芙莉妲想了半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反正就算是她说的话罗杰也肯定不会听,与其这样还浪费这么多口舌干什么,反倒凭白把自己气个半死。
想通这一点之后芙莉妲总算是勉强劝自己想通了,脸上的表情也收敛了起来,恢复成最初冷淡的不苟言笑的模样无所谓地说:“既然你一定要这样,那就随便你好了。反正最后倒霉的也是你们,和我没什么关系。”
罗杰也并不把她这番话放在心上,天生就拥有着敏锐的近乎于野兽一样直觉的少年基本上只会依靠着自己的本能去判定对方的情绪善恶,因此不管芙莉妲说的多恶劣他都没放在心上,甚至还能淡然自如地自顾自和芙莉妲进行交流。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个了不起的能力了。
“不过也都这个时间了,”雷利看着外面的太阳,才突然意识到他们上岸之后居然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吃过东西,“要吃点什么吗芙莉妲?我和罗杰去买点东西吃,这里距离街市也不远,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顺便帮你带回来。”
“旅馆里面可以订餐,”芙莉妲没好气地说,“等你们两个买回来我早就已经饿死了。”
她逐渐恢复了冷静之后,看起来已经和之前在船上的那种冷淡模样没有什么区别了:“反正我换回来的贝利还能用一段时间,你们爱怎么用就怎么用,租房的钱我已经付过了,旅馆送餐也包含在服务费里面的,那些钱你们拿去买补给绰绰有余了。”
尽管还是很冷淡的样子,但是大概是因为本性的缘故,她倒是依旧把所有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条,不过罗杰和雷利打算怎么做,她反正是不会管的。
雷利知道她应该是按照他们的胃口来计算的,那么她说的绰绰有余应该就确实是非常绰绰有余了,看芙莉妲脸上也已经有了疲惫的模样,干脆也就拽着罗杰出去了。
这次罗杰倒是没有留下来的意思了,顺着雷利的力道被他拉了出去。芙莉妲一直听着他们的脚步声从这个旅馆隔音并不是很好的门板后面远去之后,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软倒在了船上。
之前受到的惊吓再加上受了伤,又自顾自地生了半天气,到现在芙莉妲早就感觉克制不住的疲惫涌了上来,一倒下就感觉自己再也没有半点力气爬起来了。
芙莉妲本想躺下之后稍微休息一下就坐起来,但是大约是这段时间的流亡生活以及刚下船之后就受到了惊吓,她一躺在不算非常柔软的床铺上就感觉浓浓的疲倦涌上心头,眼皮几乎粘在一起抬都抬不起来,别说是坐起来了,甚至连翻个身的力气都几乎没有,费了半天劲才把自己整个人挪到床上,脑袋枕上枕头的时候还能感觉到细微的刺痛从头皮上传来。
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种委屈的芙莉妲最后也只是无声在心中叹了口气,抬手顺着自己的长发摸了上去,指尖触碰到的地方都传来一阵阵的疼痛。
她面色不虞地用力按了下去,一直到能感觉到指尖上传来细微湿润的湿热后才面不改色地放下手,终于像是要把这种疼痛记在心里面一样狠狠地合上了眼皮闷头睡了过去,倒是在意料之外没过多久就立马睡着了。
芙莉妲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但是当看到自己房间里面还坐着一个人的时候立马清醒了过来一咕噜翻身就坐了起来,借着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头一点从窗帘的缝隙之中透进来的微弱光芒,才隐隐约约看到这个人的轮廓似乎有些眼熟。
“终于醒了啊。”
是雷利的声音。
芙莉妲有一瞬间的放松,但是紧接着就警惕了起来,没想到在船上的时候一直遵守着约法三章从不踏入船舱之中的雷利居然会在旅馆里面踏入自己的房间——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服务员敲了半天门你都没看门,我就让他把订餐给我了,不过现在应该已经冷了,你要是现在打算吃的话得去楼下找前台帮你热一下才行。”
雷利看她醒过来了,就划了一根火柴点亮了煤油灯,虽然灯光并不算敞亮,但是也一下子就有了让人安心的光芒填满了这个房间。
芙莉妲看见了放在桌上早就已经没有一点温度的晚餐,稍微放下了点心来。也幸好方便起见她是穿着衣服入睡的,不然现在掀开被子坐起来就会格外的尴尬。
雷利也看得出来芙莉妲其实并不放心他们,也就罗杰不当一回事,他还是为了让芙莉妲安心下来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看她有起床的打算之后就起身打算离开了:“反正我和罗杰就在你隔壁,有什么事情直接叫我们就好。”
芙莉妲拉开窗帘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此时显然已经是深夜了,外面连一声狗叫都没有,整个城镇寂静的就像是陷入了安眠之中没有一点声响。她伸下脚本能地低头找鞋子,第一个反应就是她的鞋子好像在刚才看医生的时候就报废了,第二个反应才看见自己的床边放了一双轻便结实的短靴。
虽然样式非常简单,但是胜在实用,出航的话确实比她原本的那双鞋子更方便。
芙莉妲脑海之中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但是立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再自然不过的绕开靴子脚套进了一旁的拖鞋之中。
“大致上的补给都买好了,不过罗杰还买了别的杂七杂八的不少东西,倒也花了不少钱,我还买了点酒,伤药和绷带也准备了一点,要是再受伤的话自己也可以处理一下。不过大批量的淡水暂时还没有,好像是因为海军在这里补给的缘故,所以要过两天才能有淡水补给过来,这下就算想早点出航恐怕都做不到了。”
雷利把芙莉妲睡着时候他和罗杰做的事情大致和芙莉妲讲了一遍,心中想着罗杰的运气还真好,还真让他有了不能短时间里面离开这里的借口。
芙莉妲本来想说这些事情告诉她干嘛,但是看雷利一直在这里待到她醒过来才离开,就知道他多半是因为自己之前差点被绑架的事情所以才会守在这里。这让她原本想说的那些刻薄话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说不出口,只能一口气全都闷了回去,过了片刻才说:“反正淡水最重要,粮食对你们来说只要有足够多的蔬果防止败血症就可以了,这种情况也就只能继续在这里等着了。”
“毕竟我们的资源也撑不到下一个岛屿了,”雷利也大致摸出了芙莉妲吃软不出硬的性格,又试探着顺着她的毛呼噜了下去,“不过也不会花太多时间,毕竟海军那边也缺淡水,他们人数比我们多多了,也比我们更需要淡水,淡水应该很快就会运到。”
“不管怎么说我们和海军一起一下子购进大批量的淡水也都很可疑吧,”芙莉妲闷声说,“你们就不知道低调吗。”
她用的是肯定句,显然是知道这是个肯定的答案,因此说出口时,抱怨的意味大于指责。
“反正已经被海军注意到了,”雷利坦然地说,“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情,这种事情就无所谓了,怎么方便怎么来就行。”
“随便你们。”芙莉妲坐到了桌边,菜色寡淡,她本来就没有多少的胃口也就更加没胃口了:“反正被海军发现之后有麻烦的是你们,和我没什么关系。”
金发的少女脊背挺直微微垂首端坐在桌前的模样矜持的好看。鎏金的长发在微弱但是温暖的火光下熠熠生辉,让这个小姑娘本来就好看的面容在雷利眼中漂亮的几乎在发光,也让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芙莉妲察觉雷利还没有走,抬眼有些困惑地望了他一眼。雷利心想要是让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还站在这里一定又要和他们保持距离了,因此没话找话地给自己编了个驻足的理由:“之前医生给你配的药我也放在医疗箱里面了,和其他的药品放在一起放在你的房间里面,你要用的时候自己拿就好了。”
他说完之后也就不再留恋转身离开,之前问前台要来的芙莉妲房间的钥匙也顺手放在了桌上。
芙莉妲看着那把钥匙心情有些复杂,冰凉的饭菜又实在是让她有些食不下咽,因此她沉默了许久才起身朝楼下走去,问前台要了点热水浸入饭中,硬是逼着自己吃了点东西下去,才无意识揉着自己有了点温暖感觉的胃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也不知道自己又这么坐了多久,只知道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雷利之前点燃的那盏煤油灯早就已经熄灭了,只有玻璃灯罩上还残留着一点没有熄灭的温度。
这时候芙莉妲才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都坐的有些僵硬了,站起来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的双腿都已经不属于自己。
这个时候出门显然不是什么理智的想法,她也不打算再出门招惹更多的麻烦了。再加上她又受了伤,虽然身上的皮外伤不值得一提,但是脱臼过的手臂也确实需要好好养一段时间,因此尽管心中思绪万千,但是芙莉妲也只是让自己的情绪尽量的保持在一个克制的范围之内,好让自己有足够的理智可以用来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她是流亡的公主不假,但是墨洛温却并没有亡国,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她必定会重新回到墨洛温——即便不是现在。
而在这个前提之下,不管她在外面流亡的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也必须有个清白的、顺理成章,至少不能让人挑出太多刺的清白身份,而这个身份,绝对不能是海贼。
哪怕是当个海军回去都比成为海贼再回去更加有说服力。
芙莉妲对自己能够重新回到墨洛温成为公主、甚至女王这件事从不怀疑。
只要她没有死在墨洛温,她总有一天能够回去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她坐回了床上,外面漫长的黑夜透出了一点微弱蒙蒙亮的光芒,像是在告诉她天快亮了,又像是在告诉她——
是时候该做出决定了。
芙莉妲又缩进了被窝里面,金色的长发像融化的黄金,在雪白的床单被罩上蜿蜒出灿烂旖旎的河流,但是现在她到有些睡不着了,可能是因为刚刚才吃过东西,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
他们确实和一般的海贼不一样……
抱着这样的想法,芙莉妲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己好像又睡过去了。在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敲门声就像是从遥远的天边若有若无地传了过来,以至于芙莉妲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直到敲门声变得更加急促,芙莉妲才猛然惊醒,困倦地眨了眨眼睛开口问:“谁啊?”
“我们。”
依旧是雷利的声音,但是紧跟着罗杰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睡着了吗,芙莉妲?”
芙莉妲心想自己睡着了都要被你们叫起来了,但还是坐起身给他们两个开了门,一开门撞进来的就是把罗杰和雷利半个人都淹没了的大包小包,差点没把她给弹开。
“总算开门了,”雷利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我们可没手拿钥匙开门了。”
“……怎么这么多东西?”
芙莉妲对他们的采购能力叹为观止,就她看见的这些,除了一些无关紧要可有可无的零食之外,还有许多她说不上用途但是看起来就不像是有什么用的零碎小玩意儿,还有一些被皱巴巴团起来,塞在同一个袋子里面减少占地面积的,好像是衣物之类的东西。
结果等罗杰和雷利齐心协力在她的房间之中拆包之后,芙莉妲才惊叹于除了自己刚才看见的那些吃的和换洗衣物之外,居然真的找不出什么更有用的东西了。
芙莉妲很快就知道他们到底是按照什么标准在买的东西了。
“都是这个岛上很有意思的东西,”罗杰献宝一样非常快活地说,“都是特产,看起来就很好玩的样子!”
芙莉妲面对他理直气壮的简单开心一时间都说不出什么话来,感觉自己不管说什么好像都在打击小朋友的快乐一样——明明罗杰还比她大上两岁,但是她居然需要担心这种问题。
于是她把炮火对准了他们三个之中唯一一个年龄是2字打头的雷利质问:“你就没有劝一下吗?至少也多买一些必须用品而不是买这些小玩具吧?”
雷利觉得自己无辜躺枪,这明明就是罗杰的问题,而且再说了——
“我要是劝得住罗杰,我会拿这么多东西吗?”
雷利看着满地的东西也觉得头大,这些东西收拾起来又得花不少时间,再加上都是罗杰力排众议非要买回来的,肯定也不能丢,只能带回船上去。可船上除了放着粮食和淡水的仓库之外只有芙莉妲住的房间有多余的储物空间,总不能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地全塞进她的船舱里面,拿点位置也不够放,而且芙莉妲肯定也不同意。
芙莉妲想了想也觉得他说的竟然很有道理,罗杰要是能听得进别人的意见,她现在就不会还和他们两个待在一起了,再加上雷利虽然按照罗杰的话来说是他的海贼团的副船长,但是显然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整一个助纣为虐的佞臣,罗杰说什么他都赞同,也不能指望他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雷利虽然不知道芙莉妲心中在想什么,但是还是能够从她脸上毫不遮掩的谴责失望看出她一定没想什么好事情。自从和罗杰混在一起之后就好像被罗杰带偏越来越不干正事的雷利想了下,还是决定进行一下自己身为成年人的挣扎:“我和罗杰相遇比遇到你没早几天,但是就这么几天就让我知道了不要在罗杰做出什么决定之后再劝他,因为这是在做无用功。所以比起白费口舌,还不如随他去。”
成年人做事都会权衡利弊,雷利觉得自己没错!
是罗杰这家伙的传染性实在是太强了!
话题的中心人物罗杰一点都没有自己正在被议论的自觉,已经完全陷入清点自己战利品的快乐之中了。芙莉妲和雷利拌了两下嘴,看着雷利也跟着继续整理那些摊的满地都是的东西,犹豫了一下,也拾起裙子蹲了下来,学着他们两人的样子笨手笨脚地也试图整理起来。
但是她到底没有做过这种工作,活到出海之前都是养尊处优的小公主和本来就没有把心思放在整理东西上面的罗杰一起把东西整的越来越乱。雷利虽然也不能说是非常擅长这种事情,但是看着他们两个的破坏力,觉得有他们两人参与其中,这些东西再花两三天都整理不完,因此相当头大的干脆把两人直接驱逐出境,决定还是自己一个人动手来整理比较好。
芙莉妲:“…………”
她被关在门外,手上还拎着那双罗杰和雷利不知道那个人买回来的短靴,一时间有些茫然。
罗杰被赶出来的时候还顺手把挂在门边上衣帽架上的帽子给拿了下来,那顶点缀着鲜艳绢花充满了春天气息的宽檐太阳帽被他扣在了芙莉妲的头上,又隔着帽子用力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芙莉妲因为头顶上传来的些微刺痛微微皱起了眉,抓住帽檐从罗杰的手中挣脱开来,似乎是有些不悦地盯着他。
黑发的少年浑不在意,按住自己脑袋上的那顶草帽笑嘻嘻地望着自己的同伴,眉眼之间都飞扬着一股神气活现的快活问:“现在有开心一点吗,芙莉妲?”
芙莉妲一怔,但是立马就收敛起了自己这一瞬间的恍神,捏着帽檐的手微微用力,像是要拉扯着帽檐遮住自己整张脸一样一声不吭。
罗杰也不在意,他也不是那种付出了什么一定要得到回报的人,大多数时候他只会按照自己的本心行事,因此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非常坦然,看芙莉妲的样子,想了下又说:“从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你看起来就很不开心的样子,现在有开心一点吗?”
“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芙莉妲的脸都被帽檐和脸颊边垂落的长发遮住,让罗杰看不到她现在是什么表情,只能看见她一点下巴,还有像是生气了一样抿紧的唇角,“你不需要在我身上浪费这些时间。”
她的心情一瞬间就重新跌回了谷底,甚至比一开始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还要糟糕几分。罗杰看到她生气也没有住口,就好像不知道什么叫体谅别人的心情一样自顾自地说:“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表现出来才舒服吧。我们是同伴,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能互相分担。”
“我不是你们的同伴,”芙莉妲抬起头,尖尖的下巴刻意抬高,以至于那双金色的眼瞳流淌出几分过于盛气凌人的刻薄冷酷——哪怕这也并不影响她的美丽,“我不是,也不会是你的同伴。你到底为什么一直执着把我当成你的同伴?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什么亲密到能够互称为同伴的事情发生过吧?”
这也是芙莉妲最不解的一点。
“你邀请我们上船了,”罗杰说的过于理直气壮,以至于让芙莉妲开始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错乱记错了他们当初的相遇,“在暴风雨之中邀请落难的人上船,肯定是同伴。”
芙莉妲:“……我从来都没有邀请过你们上船,难道不是你们两个因为自己沉船了之后才强行上我的船吗?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那都称不上是我‘邀请’你们上的船,是你们两个擅自征用了别人的船才对。”
“不,”罗杰说的非常笃定,黑亮亮的眼睛在这一刻似乎深邃的就像是望不见底的汪洋之底,“是你邀请我们上的船。”
罗杰考虑到芙莉妲的自尊心,所以没有把具体的内容透露给她。但是实际上在那一夜的暴风雨之中,他听见的与其说是邀请,倒不如说是惊涛骇浪之中更加愤怒的嘶吼更加准确一点。
那种就像是狂怒的野兽发出的嘶吼声其实说的也并不是什么求救或者邀请的话,非要让罗杰形容的话,那个声音更像是在不甘心的发泄怒吼,以至于哪怕本来有求救的意味,但是也因为不甘的愤怒被打散在了滔天狂澜之中难以察觉。
那样强烈的嘶吼让罗杰根本无法拒绝这个声音的吸引。
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像错过和这个声音的主人相遇这件事情,因此理所当然并且没有一点犹豫的就朝着这个声音传来的地方靠了过去。
在见到芙莉妲第一眼,罗杰就知道那一定是她发出来的声音。
哪怕那个抱着桅杆浑身湿透但是依旧少女在见到他们的时候依旧一声不吭,但是罗杰却因为登上了船,越发清楚地听见了从她身上、从她心中传出来的,比海王类还要强烈几分的吼叫。
所以罗杰才会说,是芙莉妲“邀请”他们上的船。
哪怕这个邀请是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但是罗杰也依旧坚信那就是芙莉妲的“邀请”。
芙莉妲看罗杰死活不肯改口,也就不再这种事情上和他争执。她本想在一楼的前台附近坐一会儿消磨时间,但是却被罗杰抓住了手腕。
“这个岛很有意思的,”罗杰眼睛亮闪闪地强调,妄图用这种方式说服芙莉妲,“而且你还没有好好逛过这里吧?这次有我在,一定可以让你玩的开心的。上次你看起来也挺喜欢这里的,反正东西也买好了,距离宴会开始也还有几天,一起逛逛这里好了。”
芙莉妲顿时有种心事被他戳穿的恼羞成怒,本想用自己还受着伤不好到处走动的借口堵住罗杰,但罗杰却突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自言自语:“原来还是不开心啊……”
“你一直在自说自话些什么啊。”芙莉妲感觉罗杰绝对是自己见过的绝无仅有的能自说自话到这种程度的人,一时间甚至奇迹般的感觉自己好像都没有这么生气,但是却有一种更深切的无力在身上蔓延开来。
“我才不想在这种时候出去。”除却受伤之外,芙莉妲也确实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力。这里还在墨洛温的势力范围之中,被人注意到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罗杰这种时候倒是出人意料的敏锐——芙莉妲觉得自己非常有理由讨厌罗杰这种不合时宜的敏锐。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你的,”罗杰嘻嘻笑着,但是却意外的非常有说服力,“我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同伴的。”
“我不是你的同伴,”芙莉妲这话说出口感觉自己都已经说累了,“……至少让我先换双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