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和小狐丸随着赖光的步伐冲进联军。
赖光一边挥舞着双刀,一边还分出精神饶有兴趣的看着太刀厮杀的英姿。
尽管对面人数众多,但三日月和小狐丸却毫无惧色。
三日月穿着绀色的和服,飘扬的下摆随着太刀的动作在战场上飞舞,伴随着雪白的刀光和飞溅的血点,仿佛雪中红梅一般,充满了萧杀的美感。
三日月宗近的刀法与太刀的性格类似,总是虚虚实实,让人看不真切。联军的兵士们只见到眼前漫天的白花,根本分不清哪刀是真哪刀是假,直到头颅落地,才能依稀看清那绀色之中一抹明亮的新月。
小狐丸和三日月的刀法却完全不同。
若说三日月是平安京里闲庭漫步的贵公子,小狐丸就是阴暗丛林中的野兽之王。白发太刀挥舞着太刀,势态凶猛的冲进联军人群内,仿佛野兽捕食一般割取一片人头。
银色的刀锋割破空气,发出嗤嗤的声响。小狐丸每一刀都带着有去无回的气势,力道之大甚至将不少兵卫们的刀剑断做两截。
三日月和小狐丸势如破竹的攻入联军内部,边战边向赖光靠近。
只是敌军到底数量占优,赖光余光看见五六个兵卒团团围住三日月,手中的□□同时向三日月捅去。
“三日月小心!”
眼见锋利的枪刃即将插入三日月胸膛小腹,赖光厉声大喊,双刀甩开眼前纠缠不休的兵士,借力向三日月的方向跑去。
三日月却不慌不忙的微屈膝盖回手一挥,太刀如弯月一般将三只手掌齐腕而断。
赖光长舒口气,刚要停下冲过去的脚步,却见三日月忽然对着赖光张开双手面带笑意的说道:“家主要扑进来么?啊呀,真是荣幸啊。”
在堪堪扑到三日月怀里之前,赖光紧急停下了脚步。
在太刀们看不到的角度,源氏家主暗暗揉了揉眉角,严重怀疑家里的刀剑们已经都被口无遮拦的髭切带坏。
三日月还想趁乱把家主拉到怀里揉捏一番,只是手刚抬起来,一振太刀就忽然从耳边擦过,把三日月头上的金色发穗都带动的飞舞起来。
三日月回过头,果然看见小狐丸一脸挑衅的笑容。
两振三条太刀带着笑容对视几秒,又同时转身将袭上来的敌军斩于刀下。
见三日月和小狐丸一左一右,像是比拼谁杀敌更多一样战意勃发,赖光叹了口气,也挥着双刀跟在后面保护两人的背后。
远远看过去,三人在联军中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倒了一片兵士。千人之众,竟无人能敌。
另外一边,髭切站在山岗上,静静看着三日月和小狐丸和赖光亲昵的互动。
听到背后的动静,金发付丧神缓缓转过身,漫步踩过身下堆积的尸体,甩了甩本体太刀上浓郁的鲜血,仿佛恶鬼一样露出扭曲的笑容:“真糟糕啊,我现在心情很差,你们来陪我玩一会好不好?”
同一时刻,膝丸和烛台切在另两处也和岛津-有马联军战在了一起。
如今的形式是,赖光三人杀入驻扎的敌军兵营,牵制住联军的主力,而髭切、膝丸和烛台切则分三处骚扰剩余的兵力,并随时准备支援赖光。
仅仅六人,却搅得六千人的兵营一塌糊涂。
短刀们躲在兵营的角落,带着羡慕又嫉妒的眼神看着酣畅作战的太刀们。
“啧,”眼见着三日月又将一位头领打扮的男人斩下,乱咬着手指酸溜溜的抱怨:“太刀们只知道出风头么?这种程度的敌人也能纠缠许久,若是我陪殿下出征,早就把这些无名小卒解决掉了。”
信浓和后藤闻言也赞同的点点头,都是一脸渴望的看着战场。药研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把将刚从敌军身上扒下来的衣物扔到兄弟们的头上,插着腰训斥道:“好了。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大将既然将暗杀的工作交给我们,我们就不能辜负大将的信任。快点换好衣服。”
药研向来是粟田口短刀里面做主的一个,听到他的话,即使是乱也不得不嘟嘟囔囔的换上岛津-有马联军的衣服。
赖光的计划是想要短刀们假作岛津或是有马家的小姓,趁着太刀们制造出的混乱,以保卫主公为名混到主帐中,把躲在里面的重要人物一网打尽。只是短刀们对扮成别人家臣的意见很是反对,赖光也只能由得他们装作最普通的兵士潜入主帐。
短刀们的机动和隐蔽极高,一路没引起任何注意就成功到了有马家的帐篷,把有马家家主连带一众亲信都砍了首级。
“啊啊好无趣啊,”信浓用带着有马家徽的羽织擦净短刀上的血迹,无聊的瞥了瞥嘴,“这么好的天气就应该躲在大将怀里不出来啊。”
“有点不对劲。”
虽说大部分兵力都去支援绞杀赖光一行,但有马家主周围的防守实在太过单薄,药研不安的咬下嘴唇,担忧的跑到山坡边。
有马家主的帐篷就在一处山坡上,正好俯视交战中的源氏一行与岛津-有马联军。髭切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赖光身边,和三日月、小狐丸组成菱形的阵型,逼得联军节节退败。
眼见着狼狈逃散的联军就要躲进一处树林,药研忽然瞳孔放大,用尽浑身的气力向着赖光大喊:“大将不要去!”
只是药研的声音还是晚了一步。
从树林中忽然冲出许多头戴黑色斗笠的男人,整齐的对着赖光等人举起手中长形的武器。
赖光疑惑的看了眼眼前打扮诡异的队伍,三位付丧神却均是面色一变,纷纷挡在了赖光面前。
只听一声巨响,散弹一般的铁球从对方的武器中射出。伴随着弥漫的□□味,纷飞的弹丸把树枝都打的粉碎。
尽管三日月、小狐丸和髭切都挥舞着太刀奋力披斩着射过来的子弹,但冷兵器对上□□有着先天的不足,几振太刀的身上很快就染上鲜血。但付丧神们却毫不在意身上的血洞,在确认被保护在最里面的赖光毫发无伤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岛津家,铁炮队。”1药研跪在山坡边缘狠狠的盯着一身黑装的队伍,紧握的手指深深陷入泥土。
铁炮队一出,赖光等人瞬间陷入被动。
纷飞的子弹密密麻麻的织成天罗地网,把脚下的泥土都翻了一翻。赖光等人借着树木的遮挡,勉强又躲过一轮铁炮的扫射。借着对方装弹的间隙,赖光对着躲在不远处的小狐丸和三日月比出“分兵,大阪城见”的口形。
眼前的困境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三日月按住想要向赖光冲过去的小狐丸,咬着牙点点头。
瞥了眼黏在身旁的髭切,赖光用手指比出“三二一”的倒计时,四个人同时从树木的阴影中冲出,向着不同方向跑去。
还来不及装填炮弹的铁炮兵们见状不知所措的一会儿瞄准三日月,一会儿又瞄准赖光,等到反应过来填好炮弹时,四人早就没了踪影。
然而虽然逃出了铁炮队的威胁,赖光的厄运却并未结束。
髭切的伤口发炎了。
尽管说了要分兵,但髭切不出所料的一路紧贴着赖光,毫无分开的意思。
好不容易掏出铁炮的射击范围,赖光刚想回身斥责不听话的太刀,髭切就毫无预兆的倒在了赖光的怀里。
触手是一片湿滑的黏腻,鼻间满是血腥气,赖光手足无措的环住髭切脱力的身体,看着对方背上的弹痕,忽然感到铺天盖地的恐惧与慌乱。
“髭切?”赖光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却还是强忍着心底的不安将髭切放在地上,撕开太刀被血肉黏在身上的和服。
髭切的伤势很重,最致命的一道子弹从背后贯穿了整个胸膛,又从前胸穿了出来。赖光颤抖着手,取过髭切胸前被子弹洞穿的合贝和御守,只觉得像是溺水的人一般,被四处涌来的冷水压迫的喘不过气来。只能紧紧贴着髭切温热的胸膛,像抓着救命的浮木一样,不断确认着髭切的心跳。
但是髭切的伤势不容迟疑。
赖光用太刀划破手掌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用太刀剜出了陷在髭切体内的铁炮,并为髭切处理了流血的伤口。
髭切在昏迷中发出了低微的□□,赖光顿了顿,终于还是俯下身,在太刀额角落下清浅的吻。
髭切的伤势需要草药和静养。
赖光把髭切背起,凭借混迹大江山的经验,顺利在荒野中找到了一条清澈的河流。
浑身疲惫的赖光将髭切轻柔的放在铺开的衣服上,将太刀的头放在自己膝上,手指在髭切的金发中穿梭。阳光洒在身上,髭切雪白的皮肤仿佛透明,金色的短发闪烁出破碎的光芒。
“髭切,不要睡了好不好,”赖光低下头,额头对着髭切的额头,仿佛自言自语一般低声喃喃。
河边的草丛忽然传出沙沙声。
赖光迅速拔出太刀戒备的看过去。
从树林里走出的是一位眉目清秀的僧侣。尽管一脸肃穆的正气,但男人诡异的白色长发和红色妖纹却彰示着男人妖怪的身份。来者正是青坊主。
看了眼一身狼狈的赖光和髭切,青坊主面无表情的走过两人,将手中的木桶打满清水,便准备转身离去,丝毫没有理会赖光的意思。
“这位大师请稍等。”见青坊主果真准备离开,赖光连忙开口唤住僧人。对上男人冷漠的双眼,赖光硬扯出得体的笑容:“在下源赖光,和家臣不幸落难,请问这位大师可否收留我们一夜,赖光必有重谢。”
青坊主听到赖光的名字,宛若深渊的金色眸子首次出现涟漪。
“源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