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堂上面我看到了霍阳泽，在盯着霍天成的目光，我将他留了下来。
到了御书房，我问他，知道不知道霍天成威胁我阿姊的事情。
他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握着拳头，打了他。
他没有反抗。
“你知不知道，你把阿姊的幸福给毁掉了，毁掉了！”
我暴跳如雷的朝着他吼。
他的嘴角有着淤青，然后看着我，目光中满是甜蜜的笑意，让他整个人显得是如此的恐怖。
“如果莺莺幸福了，那么我就不会幸福，在莺莺和我之间，总要有一个幸福，我选择了我。”
我觉得他疯的实在厉害。
他再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跟在我和阿姊屁股后面懦弱而可怜的小男孩了。
我放他走了，而且永远都不想见到他那张恶心的脸。
阿姊和霍阳泽很快就订婚了，和裴子缉也解除了婚约。
可是霍天成却骗了我们。
裴家通敌叛国，满门抄斩。
这个消息来得太快了。
听到的那一刻我都懵了。
霍天成拿着圣旨放在我面前，要我盖章。
我看到圣旨上面的字，愣在了原地。
直到我的身边出现了白宜嘉哭诉的声音。
“皇上，皇上，放过子缉哥哥，他们一定是无辜的，一定是无辜的……”
她跪在我面前，拉着我的衣角，不断的磕头，不断的哭诉。
霍天成站在一边，就那样饶有兴致的看着。
显然，是他将白宜嘉放进来的。
如果没有他的允许，这里不会飞入一个苍蝇。
我赶忙的将白宜嘉扶起来。
她的额头都已经青紫，快要磕出血来。
“你放心，我会的。”
将她扶着站好之后，我看向了霍天成。
斗着胆子，鼓起勇气朝着他说道：“摄政王，这些证据恐怕是有误，您应该是弄错了，裴家世代忠臣，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摄政王指着那些东西，“皇帝你可要好好的看看，这些是尚书敌国的信件，这些是证物，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还有……”
他看向了白宜嘉，将白宜嘉吓的往后面退了一步。
我站到白宜嘉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御书房是重地，怎么可以容得下一个女子哭啼。”
“来人，将这名女子带下去。”
白宜嘉紧张的拽住我的衣服。
我转头安慰她，“不要担心，你去外面等我。”
她的面容狼狈，眼眶通红，眼中蓄满了眼泪，“皇上，子缉哥哥……”
“我不会盖章的。”我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的说道。
她这才放心的下去了。
“皇上，请盖章。”
“我要等阿姊回来。”
我拒绝的说道。
阿姊前几天去太庙了，为父皇祈福九天，明天就要回来。
我想，等阿姊回来就好了。
……
这样天真的想法没有一刻钟就破灭了。
我不盖章，自然会有千百种方法叫我盖上。
霍天成不动玉玺，他就站在一边看着，看着我无力的挣扎。
看着我即使受伤拿着玉玺也要受制于他。
他想让我当一个傀儡。
我的父皇也是他的傀儡，可是我的父皇太聪明了，逃脱了他的掌控，所以他要重新培养一个，对他服服帖帖的傀儡。
我不肯，我拒绝了，我不去动玉玺，不盖章裴子缉他一家就不会死。
至少多活一刻钟是一刻钟。
我放弃了一个太子的骄傲，因为我以为自己是那一个无忧无虑单纯的小太子，忽视了身上的龙袍。
向霍天成祈求，祈求他可以放过裴子缉他们一家。
我跪下，涕泗纵横，泪流满面，只希望霍天成可以放过裴家。
当他的傀儡也好，以后都听他的话也好，我什么都说了。
可是他只是笑眼看着，享受着大周天子朝他下跪的样子。
最后还是只有一个结果。
只是我的右手断了，小拇指也断了。
我坐在地上，御书房里一片狼藉，那是我挣扎过的痕迹。
那一根手指头，我感到了钻心的痛，我知道，小指头是废掉了。
白宜嘉走过来。
她擦掉了眼泪，跪坐在我面前，期盼的说道：“皇上，你盖章了吗？”
我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渴望，她渴望从我的这里得出一个否定的回答，但是却不是的。
我嘶哑的开口：“盖了。”
瞬间，我见到她秀美的脸庞变得狰狞，她拍打着我的肩，我的胸膛，我的脸，疯狂的尖叫，“你怎么能够盖章，你怎么能够！！？你知不知道子缉哥哥会死！！”
她看向我目光充满了恨意，滔天的怨恨，让我喘不过气来：“是你害死了子缉哥哥，你和你的姐姐，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她头也没有回的出去了。
我忍不住抱着自己的膝盖哭了出来。
是我，是我害死了裴子缉一家的人，都是我的错，所以白宜嘉恨我，父皇在天之灵会对我失望，阿姊也不会期望我。
我的心像是被利刃绞成一片一片的，疼了厉害，疼的都让我忘记了我的断手之痛。
……
阿姊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裴家上下，满门抄斩。
我没有见到她，只知道她直接提着剑去了霍家，要亲手杀了霍天成。
她的武功高强，可是哪里高得过那么多人。
我没有顾及自己的手，踉踉跄跄的朝着宫外走去。
在路上我已经听到了消息，她没有刺中霍天成，是霍阳泽为霍天成挡了剑，血流了一地，差点就死了。
我赶快去将阿姊接回来。
阿姊是父皇的长公主，是我的长公主，也是大周的长公主，百姓都很喜欢她，所以明面上霍天成不敢对阿姊怎么样，只是暗杀还是可能会发生的。
我接到了一个晕过去的阿姊。
太医说阿姊受到了刺激，又疲劳过去，昏迷了过去。
我守在阿姊的身边，一步都不敢走。
右手已经被包扎起来了，太医说我的右手会好，但是小指可能就废掉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并没有感到很惊讶。
我看着阿姊，她的面色苍白，躺在床上，闭着双眼，眉宇都紧紧的聚在一起，似乎梦到了不好的东西。
阿姊这样一个骄傲的人，什么时候这样脆弱过。
以前都是父皇为我们遮风挡雨，现在没有了父皇，什么磨难都是我们受着。
我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悲从中来，忍不住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我一度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我哭的专注，眼泪都递到了阿姊的手上面，她手上有伤疤，我赶紧拿手帕将眼泪擦掉。
可是越擦越多，最后我都放弃了。
等一会儿。
“你在哭什么？”
我惊讶的抬头，就见阿姊睁开眼睛看着我。
她的双眼很温柔，像是从前一样，哄着我这个娇气好骗的弟弟。
我的心中一阵怪异，怕阿姊受了刺激，神经会失常。
“我的手疼，阿姊。”我小心的开口。
“让我看看。”
她拿起我的右手，然后吹了吹，吹完了看向我说道：“阿羽现在是一国之君了，所以以后不许哭鼻子了知道吗？”
我鼻子又忍不住酸了起来，瓮声瓮气的道：“可是……可是我忍不住……”
“忍不住的话要去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哭，知道了吗？”
我点了点头。
……
阿姊要嫁给霍阳泽了，心甘情愿。
我以为阿姊疯了，她淡淡看着我摇了摇头，说没有。
她就是要嫁给霍阳泽，就是要将霍家搅得天翻地覆！
但我还是那个没有一点长进的小皇帝。
我答应了阿姊不要轻易的流出眼里。
可是我根本就忍不住。
白宜嘉恨我。
她都没有赶得上见裴子缉最后一面。
虽然我和阿姊都没有看到。
她再也没有进宫来了。
阿姊利用长公主的身份和霍天成未来儿媳妇的身份开始了一个嚣张跋扈公主的历程。
她豢养军队，私交大臣，干扰科举……
这一切都踩在霍天成的底线上试探。
我虽然平日害怕霍天成害怕的要死。
但是在这些事情上面我还是站出来支持我的阿姊。
不管怎么说，不管怎么害怕，我也要站在我的阿姊这一边。
毕竟，这个是我连皇位都可以拱手相让的阿姊。
一年之后阿姊嫁入了霍家，成为了霍阳泽的新娘，霍家的媳妇。
我也去参加了喜宴。
霍阳泽经过阿姊的那一剑之后越发的虚弱了，只是他看着还是开心极了。
能不开心吗？抢过来的东西总是要珍贵一些。
我也见到了霍阳秋，他因为不受到霍天成的重视，眉眼间时常阴郁。
这一次，他越发的阴郁，酒一杯一杯的喝着，然后双眼直直的看着穿着喜服，盖着头盖的阿姊。
我心中猛然一跳，这个人难道也是喜欢我阿姊的？
但我没有放在心上面。
这一年我已经十四岁了。
霍天成逼着我选皇后，他选的那些人自然是属于他那一边的。
我并不乐意。
现在我的身量长得快了许多，跟在朝堂上学习懵懵懂懂的也知道了许多。
只是我的性格还是很胆小柔弱，阿姊总是看着我唉声叹气，看完了之后在长安城里做事越发的肆意了。
我知道她是在渴望我长大，渴望的能够独当一面，成为一个像父皇一样刚强的人。
可是让她失望了。
看到她的眼神，每一次我的心都像是针扎一样。
但没有办法，这是我改变不了的。
我和霍天成说，想选白宜嘉为皇后。
他朝着我笑了笑，居然准许了。
可是这却引来了阿姊坚决的反对。
我不明白，为什么阿姊会反对这个。
但是她不说，就像是那一次阿姊和裴子缉最后的对话一样，她明明想保住他的命，用伤他的代价。
我第一次在她面前这样坚定。
如果她不说什么，我是一定要娶白宜嘉的，她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喜欢的女孩子，也喜欢了那么久……
即使，她并不是很喜欢我。
阿姊只是说白宜嘉不是一个好女孩，她会给我带来不好的影响。
这些理由说服不了我，我和阿姊不欢而散。
自从那一次下了裴家的那道圣旨之后，白宜嘉再也没有入宫了。
我想看看她，和她说说话，召见她，她也拒绝了。
但是我和阿姊争吵完之后，她又一次踏入了皇宫。
她长大了许多，也变得更加的好看了。
我直接问她愿不愿意当我的皇后，她说愿意。
这么多年的心愿我终于得以实现，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最后，我开口道：“宜嘉，我一定会娶你为皇后，好好对你的！”
她听到我的保证，温婉的朝着我一笑。
……
最后我还是没有娶她当我的皇后。
在阿姊和我之间，我根本就拗不过她。
我娶了边疆将军的女儿。
阿姊说他是一个忠臣，娶了他的女儿可以巩固自己的地位。
我答应了。
不是为了自己的皇位，而是为了阿姊。
我实在是看不了她落寞的模样。
宁愿她野心勃勃，生命力十足，也不愿意她失望伤心。
阿姊入宫的时候，身后总是会跟着霍阳泽。
他现在身体好了一些，当了一个闲职，他有一个好爹，无论是女人、权势、地位还是什么，只要他想要，霍天成都会给他弄过来。
这不，大周的长公主都成为了他的妻子。
阿姊对他还是很冷淡，无论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还是什么，他都似乎甘之如饴。
但是他父亲与我阿姊的战争并没有就此停止。
阿姊聪明的很，又有能力，很快的就成为了霍天成的肉中刺。
好几次，阿姊遭遇了暗杀，命悬一线，是霍阳泽救了阿姊，以他自己的身体。
有一次见他脸上顶着一个巴掌印。
我开口询问怎么了。
他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知道那是霍天成打的。
他很恨这个儿子，这个儿子执迷不悟，鬼迷心窍，不听他的话，喜欢上了他的仇敌。
但，这确实他最爱的儿子，最宠爱的女人生下的唯一一个孩子。
我也是唏嘘，这算不算做是对霍天成的报复。
十五岁那一年我娶了皇后，她的名字叫朱虞，是将门之女。
我不认识她，没有见过她，也对她不是很感兴趣。
新婚之夜，宫里面张灯结彩，一片热闹。
霍天成很高兴，酒一杯又一杯，我都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后面见我阿姊脸色铁青的模样，我知道了，我的阿姊怀孕了。
是霍阳泽的孩子。
霍阳泽那一天高兴的像是一个傻子一样。
恨不得将我供奉起来。
我原是也开心的，毕竟那是我的外甥，可是看了我阿姊的眼神之后，我知道，这个外甥并不是值得期待的。
于是，我不管他们，也不管阿姊肚子里面的孩子，只在想着我如履薄冰的日子。
我不爱我的皇后，但是我却娶了她，可是我都不想去凤仪宫，揭开盖头。
我坐在花园里面喝酒，周围都点了蜡烛，亮堂的像是白天一样。
头顶上还有一轮圆月。
自从阿姊出嫁了之后，我又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变成了一个怕黑，怕吵，什么都怕的孩子。
白宜嘉在我一杯接着一杯喝酒的时候走了过来。
坐在我身边，像是小时候那样。
可总归不是小时候了，我也违背了我的诺言。
“对不起。”我红着眼睛朝着她说，“我不能够娶你当皇后了，可是宜嘉，你要知道，我最爱的人是你。”
我拉着她的手放在我的心口，带着哭腔的朝着她说道。
“我知道。”她给我倒了一杯酒，“我不怪你，皇上，长公主不喜欢我，我从小就知道。”
我呐呐的，不知道如何开口，一边是我最爱的女人，一边是我最爱的阿姊。
“阿姊只是太担心我了。”我胡乱的说。
“没有关系。”她吸了一口气，勉强的笑了笑，“我不在乎长公主喜欢不喜欢我，只要皇上你喜欢我，宜嘉就心满意足了。”
听到了这话，我的心忍不住砰砰跳。
像是触碰了一个不敢相信的事实，结结巴巴的开口询问，“宜嘉，你是，你是喜欢朕吗？”
“喜欢的。”她将双手递给我，“经过了两年时间，我才明白了皇上你的无奈和痛苦，是我太任性了，没有好好的陪在皇上身边。”
我感动的看着她，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忍不住伸手将她抱住。
“宜嘉，只要你在我身边，无论如何都是好的。”
我抱住了她，却发现她的后颈处有红痕，疑惑的开口，“宜嘉，你这是被蚊子咬了吗？”
她推开我，整理了下衣襟，显得有些慌乱，“皇上，我的皮肤娇嫩，总是容易招惹虫子。”
随后，她又拿起了一个酒杯，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的开口道：“皇上，我陪你一起喝吧！”
……
新婚之夜我没有和我的新娘洞房，而是和另一个女人上了床。
我并不在乎那个阿姊塞给我的女人的心情。
只知道，我和白宜嘉在这一夜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