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奇也很快回到众人之间，从霜狼墓地复活的他，此时脸上带着可怜兮兮的表情，嘴里喊着那个女人真是贼狠，却怎样也掩盖不住小人得志的窃喜。
这场发生在霜狼墓地的反击战，在众人的配合下，达到了出乎人意料的美妙战果。
仅仅凭借他们几个人加上一百多个npc，不光守住了霜狼墓地，还摧毁了部落大本营两座哨塔，而且成功地对霜狼村的部落守军造成了可观的消耗，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起来，他们都是稳赚不赔的。
很快，霜狼墓地战旗下的联盟士兵再次刷新，补足了一百名。
如果龙小队其他人不选择回援大本营的话，那么凭借他们几个人和这一百名联盟士兵，便能一直像一颗钉子一样楔在这里。
「接下来我们要做点什么？」孙婕王建国。
「等。」王建国说。
自然是等联盟大本营那边双方交锋的最后结果。
如果联盟赢了，那他们将会等到联盟从后方支援的大军，还有齐贞和林疋也会从后方赶来，那个时候霜狼墓地便会成为联盟的前进基地，成为攻打部落老巢的桥头堡。
如果输了，那么他们将会再次迎接龙小队成员们的回援，或者干脆永远都等不到那个时间，整场奥山的战斗便会以联盟一方失败而告终。
此时齐贞已经昏了过去，诺澜和对方的罗奕激战正酣无暇顾及，舒蕙质消失许久，自然也不会告诉他们后方的战况，唯一剩下的便只有林疋可以指望。
林疋此时在哪里？
耳边的狂风呼啸，身边的环境由于群山的阻挡而变得越发幽暗，宛若掉进了深渊。
孙阳的身体飞速下坠着，终于看清了桥下的地面。
他的身体在一瞬之间减速，最终轻飘飘地落在了雪原之上。
抬头望去，石炉大桥此时已经变成了挂在天空之中的一条黑色的「绳索」，可以想见这里的落差之大。
不远处，蚩尤那火红色的身躯在纯白色的雪原上分外显眼。
然而孙阳却没有多看一眼。
他跃下大桥自然是有意为之，与其他人想象的不同，他既不是因为失败而懊恼自杀，也不是想要借此谋求一丝生机，更不是寄希望于能通过救活蚩尤而寻找反击的机会。
他已经是第二次来到这里了。
孙阳不紧不慢地来到蚩尤的尸体旁边，看着那如假人一样的尸体做工，摇了摇头。
「来了。」一个声音突兀在孙阳身后响起。
孙阳脸上没有出现任何惊讶的神情，反而是面色一肃，站起身来，面对着那个人。
林疋。
然后孙阳做了一件无论是双方谁看起来都会惊掉下巴的动作。
他朝着林疋敬了一个极为标准的军礼。
林疋也同样回了他一个军礼。
双方的身份似乎在这一刻便已经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回到了原来那个世界。
「首长。」孙阳说。
「说了别叫首长，叫我名字就好。」林疋说。
孙阳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适应呼喊这位传奇的本名。
「那你跟王建国一样，也叫我林帅吧。」林疋也不为难他，微微一笑说道。
「嗯。」孙阳终于点了点头。
他们其实在来这个世界之前，就已经认识了，准确来说，正是因为这个游戏的存在，他们这个特殊的部门，才会开始进入到这个世界之中。
自从发生了那件震惊世界的新世纪互联网大重启的事件后，他们这个部门就已经开始关注到gaeorld这个世界的存在了。
基于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以及他们这个部门的性质，他们开始尝试派遣专业人员进入这个世界，要搞清楚这个世界的运行机制以及那个系统的目的。
王建国也好，林疋和孙阳也好，都是其中的一份子。
不过他们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将这个世界的信息传送出去，当然这并没有让他们感到懊恼，这些人不停在寻找着可以出去的办法，以求让这个世界之中的现实被真实世界所得知。
一百万积分很多，但对于这些专业人士来说，想要做到似乎并不算十分困难的事情，但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他们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
然而这个世界的残酷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不知道那些死亡的人是真正的死亡了，还是回到了现实世界，甚至他们都没有办法判断，自己到底是只有精神进来了，真实依旧保留在原来的世界里，还是整个身心全部到达了这个世界。
有很多人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些消失的小队中，大多数人都没有能坚持超过前三个游戏，余下的也在后面的残酷淘汰中告别了游戏，现如今存在的便只有他们三个。
这当然是超脱于整个游戏阵营的关系。
双方第一次碰面是在联盟的大本营，那时的孙阳惊鸿一瞥，便见到了躲在暗处的林疋，于是才有了后来双方不约而同的消失。
林疋名义上自然是为联盟一方准备物资，增加声望，争取援助，实际上除了这些之外，更重要的还是要和孙阳碰面。
孙阳这边要简单得多，他离开甚至都没有人询问他去了何处。
双方的小队成员大概永远都不会想到，他们以为双方激烈的战争，其实都在这两个人的计算之下。
也怪不得林疋和孙阳两人虽然都在战场上，但却基本没有介入过双方小队的争斗之中。
「你这些队员很厉害。」林疋朝着蚩尤的尸体努了努嘴。
「都是各个游戏里面招来的bo级、主角级的npc，实力自然强大，只是不太怎么服管。」孙阳苦笑一声。
「说结论。」林疋说道。
孙阳的表情严肃了几分，斟酌片刻缓缓开口说道：「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这个系统似乎拥有着自己的生命，只不过这个生命相比于人类来说，是更加高阶的存在。」
林疋毫不意外，静待下文。
「如果加上我队伍里面那些队友的存在，那想来这个系统的能力已经接近我们所广义上认知上的神了。」孙阳补充道，「他们拥有着自己的思维，还能做出自己的逻辑判断，并且这种逻辑判断并不会遭受到系统的干预，也同样可以进化，他们如果能够意识到自己作为npc的身份，甚至会因为性格而选择反抗系统的摆布，而系统显然对于这一点也并不会横加干涉。」
「除非这个世界之中的人想要突破系统所设置的世界门槛，毁坏系统的根基。」林疋说。
「没错。」孙阳点点头，「而这一点，系统对于玩家的态度是相同的，也就是说，在系统的眼中，这些npc其实与真实的生命并没有区别。」
「我们之前尝试过的许多方法，包括利用npc去突破系统的桎梏，包括策反npc成为队友，都能证明这一点。」孙阳脸上又带上了一丝苦笑，「这样说来，我们甚至可以把整个gaeorld当成一个真实世界而非游戏世界来看。」
「我的队伍一直在尝试突破世界的边界，事实上这些npc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不要说罗奕，蚩尤、重楼，甚至包括康士坦丁，都对整个世界有着自己的理解，和野心。」孙阳说，「但是没有办法，系统似乎是在用一种更加宏大的叙事将所有人裹挟在这个世界之中，想要跳脱出去站在第三方视角来看
太难了，到现在为止依旧处于盲人摸象的阶段。」
林疋打断了孙阳接下来的话，将自己小队在上一个游戏发生的事情全盘告知。
孙阳陷入沉思。
「你是说，齐贞身体内的那个人工智能是从系统之中剥离出来的？」他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不光是他，如果按照我们现在能够确定的系统逻辑的话，那么这个系统之中其实必然会存在许多bug，看似运转无碍，里面却会有很多问题。」林疋解释道，「既然npc是系统赋予的生命，那么他们自然也是整个系统运转的一部分，他们能够跳反，系统本身自然也能，都是程序而已，只不过是分属于不同的子程序。」
「子程序造反，母程序清除，循环往复，才能让整个世界保持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效果。」孙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只不过系统大概也想不到，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在准备大厅里。」林疋接着说，「我猜准备大厅大概是一个比各个游戏世界更加高级的一个空间，而这个空间明显要距离系统的核心运算流程更近，因此齐贞身上的智能生命也更加接近于系统的逻辑核心。」
「只是你们居然能让系统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是有些难以想象。」孙阳的脸上有着由衷的钦佩。
「但我们依旧被传送到了这里。」林疋耸了耸肩。
「这个游戏很小，所以这个世界很稳定。」孙阳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林疋点了点头：「所以我们现在必须谈谈那个人了，你觉得她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