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的酒宴摆在望江楼上，韩菲和高程因公务这会儿正在酒店核对数据，所以只有聂臻陪着他过来入宴。
“一会儿你别说话。”李承宴叮嘱她道，“跟在我身边。”
聂臻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望江楼是京都有名的酒店，据说这间酒楼从清朝时候就有，到今天为止已经几百年的历史，望江楼的老板也是满族一个名门贵胄。
“承宴，你可得过来尝尝这里的菜。”潘岳良憨厚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红晕，约莫是刚刚喝了一杯烈酒导致的。
李承宴狭长的丹凤眼往上一挑，那笑容里便带了一丝痞气：“多谢潘叔叔的美意。”
聂臻好像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陆陆续续有几个美女穿着旗袍，端着酒菜从包厢门口进来。
有了两个姿色上等的端着酒菜进来之后就再没出去，一个鹅蛋脸的就坐在了李承宴旁边，另一个笑起来侧颊上有两个小酒窝的就坐在了潘岳良旁边。
潘岳良一把将那个酒窝女抱在了怀里，他一笑露出了一口浓黄色的牙，聂臻看了就是一阵反胃。
鹅蛋脸气质有些温润，一双眼睛也好像带着钩子，她就直直地坐在李承宴旁边就凑。
李承宴连忙侧身躲了一下，然后他看向潘岳良，笑道：“潘叔，我带了人。”
说着话就将聂臻往自己怀里搂，那姿势极为自然，聂臻尚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搂上了腰肢。
那边潘岳良似乎一脸了然，他挥了挥手让那鹅蛋脸的美女下去。
“承宴也喜欢在身边养着人？”潘岳良说着和他那憨厚的面容完全不相符的话，“这滋味确实不错，毕竟近水楼台嘛。”
李承宴只是给了他一个了然的笑容，却并没有应承下去。
望江楼上来的菜各个山珍海味，饶是口味挑剔到极致的李承宴也忍不住多下几筷子。
“多吃点。”李承宴夹来一只大虾，然后亲手剥开了壳，放到了聂臻面前的碟子里。“这个味道不错。”
酒过三巡之后聂臻笑得有些勉强，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不自在。
李承宴把她拉到身边然后轻声道，炙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畔：“自然一点，亲密一点，不然潘叔不会信的。”
潘岳良是商场上的老油条，而且早就历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想要骗过他的眼睛并不容易。
李承宴看着聂臻脸上的尴尬，狭长的丹凤眼忽而暗淡下来，可是转瞬间又变得流光溢彩。
“潘叔，荣耀科技的项目……”李承宴唇边勾起一抹笑，将手里攥着的酒杯向前晃了晃，“只要您说个数。”
潘岳良面上带了些为难：“别的事儿还好说，你潘叔做的了主，可是荣耀科技的项目是董事会钦点的今年必须盈利的项目，你潘叔我也不敢随意将投资放出去。”
这话说的不老实，但凡混迹商场的人都知道，潘岳良在自己的公司里一直都是说一不二，他做下的决定没人敢反驳。
李承宴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此刻的场景，他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眼眸里光芒微收：“三个亿，您看如何？”
他一直信奉这样一条铁则，很多东西不是不能卖而是价格不够高，三个亿的赌注几乎倾尽了澎湃金融现在账面上的所有资金。
此话一出，对面潘岳良那陷在沟壑里的眼睛明显一亮。
能出到这个数字他已经很满意了，但是最后还要拿乔一下，于是细细斟酌道：“这个嘛，这个事情你潘叔也不是不能给你办。”
最后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从望江楼下来的时候李承宴脸上已经带了微微的醉意。
潘岳良是老牌商油子，谈合作案都要在酒桌上谈，怀里抱着一个女人再畅饮一番，这是他谈合作效率最高的时候。
“贤侄，我叫人派车……派车将你送回去吧……”潘岳良此时此刻舌头都大了起来，说话也说不清楚了，吐息之间浓浓的酒意令聂臻蹙紧了眉。
李承宴虽说是面色潮红，但好在精神尚佳。
他挥了挥手道：“潘……潘叔，没关系，我已经能让车在下面等着了，您放心。”
这副醉醺醺的模样，聂臻八辈子也没见过，她瞥了一眼李承宴拽着他的胳膊就将高程的车拦了下来。
“潘总，我先送我们李总回去休息一下，工作方面的事儿咱们及时联系。”聂臻朝着潘岳良说话，还笑得一脸体面。
潘岳良此刻已是醉得不知天高地厚，只是摇了摇手示意他已经知道了，让聂臻带着李承宴回去。
……
高程和聂臻一起扶着李承宴往房间里走，李承宴大半个身子都搭在了聂臻这边，累得她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把将其扔在床上，聂臻咋就弄得全身是汗。
高程看着床上的老总，犹豫了一下就道：“让李总遮掩自己待着也不是个事儿……”他说着话，瞧了瞧站在一旁的聂臻。
“这两年李总胃病越来越严重，这会儿喝了这么多酒，醒了得吃药才行。”高程解释道：“要不你留在这儿照顾他一会儿？”
高程长得非常精明，此刻一双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看着聂臻，眼里透露出一股哀求的意味。
聂臻放下手里的手背略微哽了一下。
“好吧。”聂臻道，这些日子来高程也帮了她不少忙。
高程如蒙大赦，听见这话就连忙走出去，临走时还留下了一句话：“按照李总的作息习惯，最晚到晚饭前就一定能醒了。”
现在距离晚饭前不过还有几个小时。
聂臻点了点头。
现在是下午两点多钟，刚刚席间她也被潘岳良逼着灌了一些酒，现在醉意上头她也感到有些头晕目眩。
巨大的落地窗前是炙热的阳光，饶是空调风呜呜地吹，仍然感到这房间有些热，拉上帘子之后整个房间都静谧了下来。
聂臻本来坐在沙发上玩消消乐，可能是房间里太过舒适，没几分钟的时间就昏睡了过去。
……
下午七点多。
远远望去京城的高楼大厦都隐藏在灯光后面，从落地窗上往下看好像能看到万丈星辰。
李承宴从床上坐起来就感觉到头颅嗡嗡地疼，宿醉后空虚的胃不断挤压叫嚣，他将放在床头的胃药混和着早已经凉透了的水，一口服下。
眼中依稀有些迷离，好像不知道此时深身处何地。
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李承宴才想起来中午做了些什么，潘岳良这个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听到三亿的价码仍然拿乔。
掀开丝绒被，李承宴想要下床到一杯水，可是恍惚间看到了那个在沙发里蜷成一团的身影。
那道柔弱的身影陷在昏暗的光影里，她双手双腿蜷在一起，唇瓣上微微泛白，约莫是被空调风吹得太冷了。
卧室里空调风很大，临近傍晚已然觉得有些凉意。
李承宴看着聂臻眼眸深深的。
他不敢确定聂臻现在对他还有没有感情，酒桌上的抗拒的反应他能够感觉到。
每每想到那个场景，心里就好像空了一块。
他抿了抿唇，拎起床上那条还带着体温的被子，裹在沙发上那颤抖的娇躯上。
李承宴看着那泛白的唇瓣，眼里闪过一丝势在必得。
……
京都之行不太顺畅，潘岳良虽然嘴上说一定会顾及叔侄情谊，可是价格却一提再提。
“你知道的，这个项目实在是太抢手了。”潘岳良脸上一片犹豫和尴尬。“小侄要是提前跟我说，这项目投资额一定全都给你，可是现在嘛……”
话里话外不过是要加钱。
就连聂臻都觉得有些过分了，她和韩菲上午对荣耀科技项目进行估值和数据分析，这个项目前期盈利势头虽然比较充足，可是后期维护和发展却要耗费大量的资金，3.5个亿已经是澎湃能够拿出来的最多的钱了。
“潘叔，请您妥善处理。”李承宴垂着眼眸，那富有攻击性的眼神被他收敛了下去，不知道的人仿佛真当他是个刚出社会的小青年儿。
李承宴从前不屑于用这种手段，如今却信手拈来。
聂臻看着他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
原来这四年他也并不好过。
几轮拉锯战过去，潘岳良仍然不肯压价，直到中午事情都还没有谈好，这打破了李承宴原本的计划。
浩浩荡荡一行人从办公室里出去的时候，正瞧见富贵荣华的行政总监正在和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握手，旁边两个秘书也都交换了手中的资料。
李承宴眼里浮上了一抹戾气。
他知道这人是谁。
这不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丫头，已经迫不及待地走过去了吗？
两方洽谈过后聂臻才敢走上去，她轻轻喊了一声：“师兄。”
眼里的惊喜一目了然。
叶子轩回头看去，娇小的聂臻背后却站着一个面色不善的李承宴，他眼里闪过一丝凝重，但很快就转瞬即逝。
“珠珠？你也过来谈工作？”叶子轩笑着，侧颊浮现出了一个小酒窝。
叶子轩从不在公众场合叫她珠珠。
聂臻愣了一下，却并未在意这些小细节，“对我也过来谈工作。”
即便是至交好友，她也不曾泄露过半点消息，这是她的职业操守，而叶子轩也非常聪明地从未提及过。
两个人在这方面尤为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