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臻好像被处以极刑,每个进来选座的同学都要朝他们这里观望一下。
她低着头小声质问,:“你怎么坐这儿了?”
听说李承宴一直坐在后面来着,后排最后一排里面靠走廊是他的专用宝座。
那人轻轻瞥了她一眼,然后面色平静:“想坐这儿。”
“……”
她静静地捂住了自己的脸,然后将身子转向了另一侧。
宋翊排名第三,分数几乎是紧跟在聂臻后面。进教室之后竟然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坐在哪儿,他看着面色平静漠然的李承宴,有些懵懂地坐在了他身后。“宴哥,你挂错水了?”
前排的人岿然不动,仿佛没有听见他说话。
“???”宋翊满脸问号。
从小到大第一次看到李承宴坐在前排,还一脸“我就是想坐在这儿”的表情。
他轻咳了一声:“你别不是开窍了吧?”
当初甄素素那么一通追,最后也落得个普通朋友的下场。没想到新同学连手腕儿都没动,宴哥自己就掉人碗里去了……
前面李承宴回头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无比冷酷地吐出几个字:“安文华。”
宋翊一噎,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安文华是他的初恋女友,但是螺旋三劈腿,曾经是他不可提及的黑历史……
算他狠。
周轻轻为了和聂臻能够坐的近一点,也特地牺牲了自己在后排的珍贵座位,坐到了第二桌的位置上。她和宋翊从来没坐过同桌,之前也没有说过几句话,于是周围就弥漫着一股生疏的气氛。
“臻臻,我来陪你了!”周轻轻为了缓解尴尬,主动找前排的聂臻说话。
虽然早就商量好还坐前后桌,但是坐在新位置上还是有些新鲜,聂臻已经从刚才那股劲儿里缓过来,她笑着应了一声。
周轻轻是个很好的姑娘,她乐观、活泼,像个温暖的小太阳,聂臻喜欢这样的她。
选好座后,教室里学生们现在兴奋得很,宛如一个个刚出笼子的小鸡崽儿。
四处都是叽叽喳喳的声音,张立文老师略微扫视一下教室,将同学们坐在下面的情况都一一了解了。
他推了推眼镜,然后道:“这是我们高考前最后一次调座儿了,接下来这段日子里就和你们的新同桌并肩奋战,有什么问题及时找我。”
说完之后,他垂眼看了下教室第一排,然后着重提了一下关于早恋的问题:“大家都到了年纪了昂,关于这个谈恋爱的事儿。”
“呜~”这话一提出来全班同学都开始起哄。
夕阳橙黄色的光芒将一半教室照得明亮非常,讲台上的人站在阴影里,手里拿着成绩单表情认真而严肃。
“你们可别不拿这个当回事儿,早恋是要耽误学习的。”张立文说这些话都是老生常谈了,几乎对着每一届的学生都这么说:“现在早恋你们承担不起后果,高考少考十分都够你们哭的……”
青春期的爱情就是干柴碰上烈火,只要一点点油兴就会迸溅出更猛烈的火花,当时虽然灿烂,可是火焰消失之后柴火就只剩下一片灰烬。
张立文并不是很赞同他们在这个阶段谈恋爱,但是感情这种事儿又不能强求。
“我希望现在有想法的,都能够心如止水,没想法的更好了,集中精力高考。”
班里面现在还有几对情侣,听了这话都面面相觑。
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之后也快到了放学的时候了,张立文抖了抖成绩单将它夹在了书里,然后大步走出了教室。
李承宴挂完水后明显感冒消退,放学之后已经恢复如常。
他瞧着放学之后还在趴在桌子上解题的聂臻,那雪白的肌肤上折射出了莹黄色的光,只单单看着就觉得舒服,他喟叹了一声:“聂臻,你是小狐狸转世吗?”
不然怎么长的这么符合他的心意。
聂臻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埋在心底的那句话却并没有说出口。
“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明明你更像狐狸。”
那人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轻哼了一声,用大手揉了揉她额间的碎发:“骂我也不管用,你就是小狐狸。”
“……”
聂臻将自己被揉的散乱的发丝弄好,那人已经走出了教室,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聂臻第一次陷入了迷茫。
现在他们是什么关系……
回家之后聂臻才扯下了厚重的外套和围巾,老太太正坐在椅子上气呼呼地看着电视。
“奶奶,这是怎么了?”聂臻换下了拖鞋,看着老太太的表情有些诧异道。
她们家老太太少有这样气哄哄的时候,“您和我说说。”
老太太气的放下了手中的遥控器,“还不是咱楼下的黄大爷,刚刚下棋的时候可好生跟我炫耀了他们家的孙女儿。说他孙女儿人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又会跳舞以后有前途嫁得好……”
听着这滔滔不绝的控诉,聂臻哭笑不得,本想着不过是老人之间拌了句嘴,谁曾想后面才说到了重点。
“说就说他还扯上了你,说我们家珠珠只会死读书,这么大了还不知道打扮……他们家扬风不就是学习成绩太差了考不上重点班,才转头学艺术的嘛,半年带回来仨对象……”老太太越说越生气,恨不能下去再和黄大爷再战三百个回合。
聂臻默了默……
黄扬风从小学到初中都和她在一个学校,她长相明媚张扬,是那种非常外露的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学校校花。只不过中考的时候她成绩太差,自此之后就上了南城六中,著名的混子高中。
这女生小时候就爱和她攀比,但凡她有的,黄扬风必然比她的更好。
那时候她最喜欢小区门口礼品店里的一个八音盒,因为价格昂贵她从来不敢和奶奶提,可是黄扬风却轻而易举地买了下来。
思绪逐渐回笼,聂臻向来不喜欢和人争抢,她笑了笑:“奶奶,由得黄大爷去说吧,你还不知道他的性子,你越跟他争辩他越起劲儿。”
有时候聂臻觉得黄扬风就是随了她爷爷的脾性,虽然争强好胜但并未对她做出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晚上吃完饭之后,老太太还是有点气闷,聂臻就提议和她出去走走。
她们这个小区外面是一条长长的商业街,平常出门逛逛买些东西确实不错。只不过刚下楼,就又碰见了和李大爷下象棋的黄大爷。
老太太年纪越大越小孩儿脾气儿,她和李大爷打了声招呼,随后就高高地扬起下巴,拉着聂臻要走。
“嗐,老罗这人真是小心眼儿。”黄大爷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然后小卒过河。
棋盘上厮杀得酣畅淋漓。
她奶奶听见这话立马挺住了脚步,然后匆匆地倒了回来,她气哄哄地瞅了眼棋盘,然后阴阳怪气道:“老黄这是又要输了吧,你这技术啧啧啧……”
老黄头是小区里出了名的臭棋篓子,但是又特别烦别人拿着个说事儿。
罗奶奶这话跟踩住他尾巴似的,黄大爷立马就要发作。
聂臻连忙上去打圆场,“黄大爷您别当真,我奶奶说笑呢。”
黄大爷冷哼一声,然后悠哉悠哉地走马,“要不说老罗你就不懂礼,观棋不语。”
去年小区的路灯都换了一个茬,楼底下的灯都明亮的很。
从楼道里出来一个靓女,她穿着半身衬衫,露出光洁的腰肢,下身穿着笔直的牛仔裤,一头卷发显得极为洋气。
“爷爷回去吃饭了。”黄扬风语气甜甜的,看到旁边的聂臻有些惊讶。
她已经有一年的功夫没有碰到过聂臻了,她笑得甜美:“好巧啊,珠珠。”
聂臻客客气气地和她打了声招呼。
这边黄大爷也顾不得和她奶奶吵架了,欢喜的跟什么似的,赶紧就要走。
“嗐老黄你这没下完你就要走啊?”李大爷就有些不乐意了。
黄大爷就赔罪道:“下回下回,我们家扬风难得过来看看我。”
李大爷轻哼了一声还是放他走了。
临近楼道之前,黄扬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看得聂臻莫名其妙。只不过她们正要去逛商场,于是没有过多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