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诀也是在替她们打抱不平,是不是?
隔着千万里山水,她似乎懂了些曾经听过的一句话,那个小姑娘会不会后悔莫及。
什么叫山海不可平,这是她给萧薰儿最讽刺的回应。
既然做了,就特么一路走到黑啊!
至少没有欺骗感情也好不是吗?
现在假惺惺的要不要脸啊?
萧允你要不要脸啊?!
一字一顿的说服自己,萧允咬了咬嘴唇,白着脸狠狠抹了一把嘴上的血迹,撑着树干站了起来,踉跄几步,又挺直背脊,脸上浮现一丝漫不经心的样子,把自己整理干净,忍着剧痛,催动斗气,毁掉一切狼狈过的痕迹。
她一向对粉饰太平很有心得,只要装的过去,迟早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所有人都知道她没心没肺的,她可不就是没心没肺的么。
她也有任然未知,以后也不会知晓的事。
那座萧允闻名已久的古老学院里,她的女孩儿此时正抱着膝盖坐在偏僻山崖边上的大石上,任凭山风呼啸,吹乱青丝,拂过脸颊,若是有旁人在必然能看见女孩那顺着精致侧脸划过白皙下颌的晶莹,在天光之下闪烁。
是最委屈,也最难疏解的少女心事。
掌心的讯石微闪,萧薰儿抱紧膝盖,下巴搭在膝头,背脊清瘦纤细,看着就让人心疼。
她红着眼眶,咬紧下唇,自虐似的一遍遍重复着听着心上人心虚歉疚的坦白交代……
那样放低姿态的讨好,那样掩不住的愧疚惶恐,那样用最温柔小心的语气说着让她忍不住流泪的坦诚……
“为什么不骗骗薰儿?明明萧允姐姐骗骗薰儿……薰儿就信了”
是不爱的吧,如果是爱,她们之间永远不会出现另一个人的。
萧薰儿曾经自欺欺人的平静,让她的萧允撕裂的毫无转圜的余地了。
她说:“猜到了”没忍住冷笑,是笑自己,明明一开始就知道的事不是吗?
她说:“等萧允姐姐来了,我们再说”
她想她,依然想她,发疯一样,想见她,就算安慰自己,可不可以抱着自己哄哄,抱抱亲亲,很好哄的。
她说:“萧允姐姐,你真讨厌!”
不是不喜欢你了,只是讨厌你,先讨厌一段时间。
我还是喜欢你!
然后委屈的压抑着哭腔对着空气控诉,我怎么那么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这么这么讨厌!
抹抹眼泪,少女沉默许久之后,倏地拢发起身,面容平静,长长的眼睫眨动一下,微微泛红的眸子渐渐恢复一汪平静,她轻轻地说道:“就算喜欢,薰儿也还是生气”
她是萧薰儿,怎么可以这样狼狈,委屈也要藏好,除了那个人,谁都不可以看见。
两个人隔着那么远,选择了一模一样的方式,假装一切安好。
萧允总是被偏爱的,她总有一天会知道她辜负了什么!
而现在,不那么敏感的人,粉饰太平后,自己都假装特么信了。
然后趋利避害的本能驱使下,萧允迅速转移注意力,果然脑子里不去挖掘内心的欲/求,功法反噬就慢慢平静了下来。
萧允:“…………?”
好的,懂了。
要不就做个渣,要不就及时回头,这什么功法啊?
“神经啊”
她哭笑不得的骂了一句,眼底暗沉沉的。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两道身影同时从眼帘中出现,飞快的掠过废墟半空,几个眨眼间,就看清了模样,到了近前。
萧允甩手一张木质茶几和三个软垫放在树下,拿出铜壶,泉水,几个青瓷杯。
“先生,这是黑印先生”
待人近前,楚欣兰微一躬身,说道。
“有劳”对楚欣兰微微颔首。
萧允看过去一眼,目光落在那个黑袍的男人眉间的疤痕上,目光微闪,伸手一引,自己先坐下来道:“我是云霄,久闻阁下,请”
“在下,黑印”
黑袍男人自然是黑印,不算很大年龄,正处青年时期,他微微一拱手,眼底有一丝阴沉之色,带着几分冷凉的笑意:“不敢当,更是久闻云霄先生大名,想见一面都不容易”
萧允把泉水倒进铜壶中,弹指,铜壶下火焰升腾,才眼眸一抬,不置可否:“本来就不认识,有什么可见的?”
她指了指对面的软垫,微含下颌,语气平静:“阁下不需要的话,我就收起了”
黑印表情裂了:“……”
你知道我跟你说什么吗?这是软垫的问题吗?
他想了想纳戒里的东西并没有可以拿出来坐的,忍了,总不能坐地上吧,气势不能输!
黑印提起衣袍下摆,坐到一个软垫上,平静道:“多谢招待”
萧允冲楚欣兰挑了挑眉,这怎么跟你说的人有点不一样?
楚欣兰:“……”
她走到另个方向的软垫坐下,桌上铜壶咕噜噜冒泡,三人都没说话。
萧允端着姿态,慢条斯理的煮水泡茶,反正又不是她急,不说完全没问题,本来就心情不好,装的再好,也是真的没心情跟人扯皮。
楚欣兰本来还有些急躁,看见萧允的做派突然就很有底气,不慌了。
如果小医仙在这里,就知道这是萧允习惯摆谱来凑的装模作样。
可惜,现在这里的是楚欣兰和黑印,这两人对萧允的印象那是完全神秘度拔高的,尤其是萧允才进阶斗王,实力上来说都是平等的,更何况那降维打击的炼药师实力在,加上高阶斗王楚欣兰自觉的以从属自居,黑印不管多自持实力,这会儿在心理气势上都弱了下风。
黑□□中叹气,失算了!
本以为这么年轻,取得这么大成就,年少得意,不管怎么样少年老成,也肯定有一些轻狂忘形的心理的,再不济少年人的通病,被吹捧几句也有些飘飘然吧?
明明让楚欣兰来打压自己气焰时,那么傲气十足,睥睨轻蔑的态度,真见到了,黑印脸色有点无奈,这人是乌龟吗?
他是真的感觉到对方那无动于衷,漆黑暗沉的眼里甚至死水一样的平静,别说轻狂了,要不是不合时宜,他觉得这不就是多少年前自己跟红颜知己分道扬镳,心如死灰一样的冷寂嘛?
可这般少年,他实在想不出会有这方面的失意,尤其是现在罗格,别说罗格了,整个北邙境,谁不知道米特尔那朵惹人垂涎的玫瑰,已经被这个少年摘了,他跟其他所有男人一样,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想偷偷的弄死这个人,所以失意个屁啊?!
黑印面上一片冷肃,脑子里愤愤。
冷眼看了一眼沉默自顾的少年,吐出一口气,算了,他算是明白云霄为什么这么年少可以取得这些成就了,单就这份“巍然不动”的心态,也不稀奇了。
想利用别人,也得人好奇,或是有所贪念才行,就云霄这样的,算计个什么?
说不定再不说什么事,人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下次再说,那就真的得靠求了……
黑印第一次跟人接触,就看透萧允的脾性多么糟心了。
只是一向都是让别人吃亏,何时轮到自己被逼迫,多少有些不甘心,忍不住试探试探,看一眼楚欣兰一眼,才说道:“云霄先生”
萧允看过去,表示自己在听。
“早前听说过楚少族长的族人火毒缠身,获得先生援手帮助才解决问题,是以我多关注了一些先生的消息,后续罗格惊变,别人都当夭夜和腾山联手放出的消息为真相,我却不这么认为”他委婉的说道,意思就是知道的不少,赞叹道:“真的让人心叹臣服”
萧允眼睛微眯,看他一眼,心中无语,你知道?
你知道现在这么心大敢跟我叭叭叭叭啊,虽然知道多少带着故弄玄虚的谈判手段,但是还是感觉被当傻子忽悠似的很不爽啊。
她抹过扳指印记,笑了笑,语气从容不迫的说:“是吗?那你知道欣兰祖父还好好的在罗格某个角落关注着楚家吗?楚翼大叔怎么也是百煅皇的血脉,我只是楚家供奉丹师,我在主,楚家在下位,”她敲了敲几案,笃笃几声,意味深长的说:“你还觉得自己有几分把握,觉得这是合作?”
黑印瞳孔一紧,他心中有猜测,面色不变道:“可现在是楚羽家主当家做主不是吗?百煅皇可从未出现过,先生当真可以不管不顾吗?”
他赌楚欣兰在,云霄至少不会完全冷漠的不近人情,不然就会和楚家少族长之间生出隔阂了。
楚欣兰低着头,翻个白眼,很想说,你失望了,这位可能恨不得甩掉楚家这个大包袱。